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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绑架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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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长交给她一封信,上面歪七八扭地写着一个“棠”字。店长说:“店里除你外就没有叫’棠‘的了,我也问过店员,都不是他们的,你看看是不是给你的。”
乔以棠打开,信封里传来海棠花的花香,里面有一张信纸,同样歪七八扭地写着“谢谢”两个字。
无人认领的信封,诡异的感谢信。
暂且认为是给她的吧,虽然她想不出谁会寄给她一封匿名信件。乔以棠谢过店长,将信纸装回信封收下。
好不容易回趟市区,听惯了城堡花园的鸟语花香,城市车水马龙的声音竟然让她不习惯,自己一个现代人,竟然也被谢笙养成了与世隔绝的生活习惯。
不行,她得重拾一下现代人的节奏。
临近开学,钟妍买好车票,打算提早动身前往重明,临走前想再和乔以棠见一次面。
二人约在商场附近的一家火锅店,重明人饮食清淡,不爱吃辣,到了那边怕再也吃不到好吃的火锅,乔以棠住在城堡里,也好久没吃辣,闻到火锅的味道就嘴馋得很。
乔以棠估摸着酒量,喝一瓶应该不会醉。
火锅飘香四溢,打开味蕾,她不挑食,什么都爱吃。
一边吃着,一边聊起了各自的近况。
钟妍的哥哥不再懒惰,每天都在外面送外卖挣钱,有条件和嫂嫂一起搬出去住,钟妍妈妈虽然嘴上心疼,但还是鼓励儿子自食其力的。
她的压力小了,注意力便多在钟妍身上。虽然有时候词不达意,有时又暴露出重男轻女的本质,总是抱怨钟妍怎么不是个男孩儿,但钟妍知道,那只是时代不同带来的割裂感,她现在可以大大方方地回答妈妈:“你把我当成儿子就好啦!”
钟妍的妈妈在一点点变好,钟妍也在一点点变开朗。她相信,未来终有一天,她们都会过上自己理想中的生活。
“原来十八岁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以棠,我真的太喜欢成年人的世界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终于鼓起勇气离开父母撑的伞,结果发现世界并没有下雨,世界阳光灿烂。
乔以棠对此也持有同样看法,乔国征总说养她到十八岁就不养了,奶奶也告诉她神明只会保佑小孩,长大后的路只能靠自己去。事实上她有手有脚可以打工赚钱自食其力,而且神明依然平等地保佑每一个人。
虽然说只喝一瓶,两姐妹聊得上头最后多喝了两杯。临走前,乔以棠抱着钟妍说:“安州到重明只需要坐两个小时的飞机,有机会我一定要来找你玩。”
钟妍回抱她:“那我先去重明考察考察什么好吃、哪里好玩,到时候给你当导游!”
酒气还未消散,乔以棠窝在钟妍的脖颈里傻笑,长大真好,她不再为生活费发愁,学习也不再是她唯一该做的“正事”。老师的忠告连同十二年寒窗苦读一起锤炼了她的思想、她的做事与担当,而她、她们,未来丰富多彩,未来可期可遇。
坐在公交站的椅子上,乔以棠掐着大腿努力保持理智。脑袋昏沉沉的,有点想吐,她心里有数,只喝了两瓶酒,竟然能晕成这样,看来酒精的后劲比她想象中还要大,不能贪杯、不能贪杯,她怎么就记不住呢!
要是被谢笙知道她又偷偷喝酒了的话……
八月底的夜里,少女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不管了,回去想办法蒙混过关,毕竟近期的相处中,她断定谢笙不管多火大都不会对她发脾气的,要是谢笙没忍住发了脾气,她就两眼一闭假装晕倒,左右不会让她露宿街头。况且吧,谢笙对她其实挺宽容的。
通往郊区的公交车驶进车站,乔以棠站起身,低头取出书包里的公交卡,下一秒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公交车在站台停靠不到一分钟,确认没人上下车后,才缓缓驶出站台。
阴影处,谁都没发现一位女学生被两三个大汉装进了一辆面包车内。
很黑。
很颠簸。
乔以棠的眼睛被遮住,手也被反捆在身后使不上劲儿,连双腿也被牢牢捆住,干嘛?是担心她跳车吗?她动了动嘴,还好嘴巴没被捂住,她可以大喊救命,但现在她没有心思喊救命,因为胃里翻山倒海,晚上吃的火锅伴随着酒精的刺激呼之欲出,一个急转弯,她终于没有忍住,朝旁边全吐出来。
急转弯的时候,她感受到旁边是有人的,但情况紧急,顾不得多说话,想着总不能吐自己身上吧,于是先一步吐旁边那人身上。终于将胃里的东西倒腾干净,乔以棠咳嗽了两声,坐回位置上。
现在舒服多了,脑子也不晕了,可以好好琢磨琢磨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没等她琢磨出绑架她的人是图财还是图人,车内酒精发酵的味道先一步散开,一阵寂静后,开车的人皱起眉头,声音粗旷道:“谁允许你在老子车上喝酒的?”
啊?乔以棠心说这不是在车上喝的,是在上车前就喝多了。
没等她回复,身旁的人暴躁如雷:“停车!老子要下车!”
面包车顿时急刹,乔以棠迎面撞到前排座椅,顿时天旋地转,额头上肿起一个大包。
救命,为什么又是脑袋受伤啊?!
开车的人换挡加速,骂了一句国粹:“马上就要上高速了,你别闹。”
“老子不干了,这破事儿,我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仿佛身旁的人站起身,骚扰着司机迫使他停车,乔以棠只觉得车子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停下来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面前的眼罩被掀开,她才看清现在是什么情况。
破旧的二手面包车上,前排坐着两名壮汉,而后排只有一个弱小无助的她,以及摘掉她面罩的一脸愤怒的跟她年龄差不多大的寸头男子。
四周寂静昏暗,冷清萧条,这绝对不是通往老城区的道路,那么只有可能是去外地的山路。
此刻,三个人六双眼睛全盯在乔以棠身上,而乔以棠的手使不上劲,只好硬着头皮问:“你们是谁呀?”
这不看倒还好,刚刚她不是吐了吗,旁边那寸头的衣服、裤子、甚至头上都是她的呕吐物,乔以棠瞪大眼睛,她到底怎么吐的竟然能吐到人头上去?
而遭殃的那位寸头青年怒目圆睁、眼神如刀,恨不得就地将她解决。乔以棠赶紧道歉:“对不起!大哥!”
前排的壮汉这才看到满地的狼藉,驾驶位大哥率先出声:“你吐老子车上了?”
“那还不是你开车太颠簸了?”乔以棠下意识还嘴,说完就后悔,态度诚恳道:“对不起,大哥!”
“你…”
显然道歉没什么用,车里的味道太过微妙,光是拉窗不够散味儿,寸头男率先下车,打算把她拉出去就地正法,乔以棠暗觉不妙,蜷缩在角落,好在副驾驶的人理智劝说道:“坚持一下,等开出安州再弄她,现在安州管得严,别在这时候犯事儿。”
“是啊!别急!”乔以棠躲在角落附和着,“等等,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旁边的青年一边抽纸巾擦拭呕吐物,一边捂着鼻子干呕,还不忘回她:“赶紧的,徐医生,实在不行就杀了吧,这荒郊野岭的杀完拋尸,就往那安江里扔,没人会发现。”
毕竟他们的首要任务是杀人,抓人只是第一个步骤。
坐在副驾驶位的徐医生没有动,倒是驾驶位上的壮汉先一步下车,打开了她那边的车门,将后座的凌乱尽收眼底。
壮汉拉住乔以棠不松手:“你得赔我洗车费!”
“赔!当然得赔!”乔以棠找到了生机,“大哥你先把我松开,我身上没现金,我拿手机转你钱。”
等松开她的手她就摇谢笙来开大把你们都送走!
壮汉却没有松她的手,而是拽起书包找到手机,对着乔以棠面容解锁后,朝副驾驶的人挥挥手:“就在这里动手吧,我还要赶去洗车呢,艹!”
他点开收款码,将乔以棠的钱全转到他的账户里去,乔以棠独自心碎。
她攒了大半年的窝囊废啊!就这样全没了?!
“大哥,大哥。”乔以棠努力保持理智,“要钱是不是?我还有钱,有很多钱,你们别杀我,让我打个电话,多少钱都给你们!”
壮汉却也不贪,收完钱就将她手机扔山崖下,副驾驶的徐医生缓缓叹了声气,拿上工具箱朝她走过来。
“本来想多留你两天,看来现在就得解决你了。”
青年人站在车外插嘴说了一句:“车里有保温箱吗?把她腰子先噶了,还有眼睛、肝脏、头发….干脆分尸算了。”
这是什么情况?乔以棠被吓着了:“我不值钱的,你们不要杀我…”
她努力想要扯右手腕上的红线,却怎么也扯不到,她还不想死,而且还是被分尸。
分尸…她看向寸头青年,终于知道为什么觉得寸头眼熟了。
四个月前,她经过一家中介点,有个年轻人发给她一张小卡片,上面印着“安心出租”,见她犹豫,年轻人好心邀请她进店详谈,她留了个心眼就先跑了。
都对上了,这群人就是当时警察抓获的犯罪分子!
不过不是都被抓了吗?怎么还留了三个蛀虫?
仿佛身上的印记怎么也擦不掉,恶心死了,青年人将纸巾扔在地上,愤怒地拿出一支烟点上:“赶紧杀了我要找个地方洗澡!”
开车的那名壮汉骂了他两句,转头说:“左右不过被老大骂几句,只要将她的心脏带回去就可以交差,其余的器官你们自己看着办。”
心脏?
乔以棠哭喊着:“我的心脏有缺口,买不起好价钱,我直接给你们钱行吗?你们不要杀我!”
徐医生却从工具箱里拿出了手术刀,简单消毒了一下,声音温柔地对她说:“不用害怕,我很有经验。”
徐医生应该是正经医院出来的,不管是术前护理或是对待病人的态度都十分具有服务意识,尽管他即将要做的事情与他的态度大相径庭。只见徐医生带好医用手套,拿好手术刀朝她走来,他面目狰狞,表情狠戾,仿佛一只想要撕咬猎物的野兽。
乔以棠试图下车,但身后车门紧缩,她被困在角落,无路可退。
车里传来机油的味道,一阵晃动后,乌云遮住了明月,世界变得漆黑,徐医生抓住乔以棠的手一顿。
诡异的风传来,车外吸烟的两人不禁熄掉烟头,疑惑地问:“老大来了?”
四周狂风呼啸,徐医生回过神来时,只是眼睛变得涣散无光,神情就跟小许被饿鬼附身时一样,他的手术刀移开了方向,硬生生划开乔以棠腿上的绳子,朝她说了一句:“快跑。”
乔以棠睁眼,深吸一口气,怔怔地看着他。
这又是什么情况?
徐医生的理智在和他身上的鬼对抗着,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乱,他朝自己的手臂扎上一刀,才彻底逼走附在身上的鬼魂。
“有鬼!”徐医生超车外大喊。
很快,车外的人发现了异样,空气中的机油味越来越浓郁,徐医生顾不上太多,握紧手术刀直直向乔以棠心脏处刺去,忽然,乔以棠领口的项链放出红光,将徐医生击退到角落,乔以棠才有空撞开虚弱的他,朝车外跑出去,与前来看情况的壮汉迎面相遇。
乔以棠捏紧领口的项链,努力保持理智,她找到机会往山下跑去,壮汉没抓住她,转头让寸头青年去逮人,自己则去后备箱拿捉鬼的工具,“一定要抓住她!不然我们都得死!”
青年将烟头扔在一边,追了上去。
月光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山上没有一丝光,山路崎岖,身后的声音越来越靠近,乔以棠本着对生的渴望,耗尽力气往山下跑,但天实在太黑,她看不清路,一个踩空,后脚被石头绊倒,滚落了下去,与此同时,面包车处传来爆炸的鸣声。
在烈焰的火光中,她看到山上拦住青年的无面鬼,那只鬼比她见过的所有鬼魂都要阴森佝偻,却死死地拦住几乎要抓住她的寸头男,是啊,或许掉下山崖都比落入这几人手中安全。开车的胖子拿来符咒,急匆匆地贴在无面鬼的身上,在符咒的作用下,无面鬼化作一缕黑烟,从她眼前彻底消失,那鬼刚刚救了她,她却没机会亲自道谢。
山上传来二次爆炸的声音,八月天气干燥,一阵风过,山林烧了起来,失重感比以往都要强烈,她往下坠,坠入了无尽的深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