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伤疤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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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生的放学时间越来越晚，越临近晚上，学生越发浮躁。
皓月当空，云层漂浮，沉闷的气氛充斥在每间教室之间，压抑得学生精神恍惚，老师慢步在过道间，随手提醒昏昏欲睡的学生，而教学楼外，一只只还未化成人形的怪物紧贴在墙上，无休无尽地吸食者怨气。
讲台的闹铃声响起，老师敲了敲黑板，示意停止作答，同学挨个从后往前交试卷，没有一丝活力。
又做完一套模拟卷，老师清点好卷子，才满意地放人，放人前又触发了那句npc一般的台词：“现在多逼你们一点，将来你们会感谢我的！”
学生们唉声叹气，太感谢您了，何止是未来感谢，现在都想感谢您全家。
钟妍的右臂伤得太深，持续写字就会感到酸痛，即便这样，她还是一张张地写试卷，仿佛没有痛觉。
乔以棠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钟妍还在位置上写笔记。
她走过去，小声提醒：“太晚了，早点回家吧。回家写也来得及。”
钟妍对照着书本写知识点，头也不抬地回答：“嗯，写完这个就走。”
御神殿的长命锦戴在她左手腕上，看来她去拜祭过神明，自然会有神明相佑。乔以棠松了口气，也没再说什么，同她告别离开。
明明已经步入5月，可夜晚还是很冷。
天气预报没有下雨，等乔以棠走出教学楼，就听到了天空中轰鸣的雷声。
四周狂风呼啸，吹得头发乱飞。
按照她淋雨的经验，再多打一个雷，就该下雨了。
谢笙给她的那把黑伞一直放在教室座位旁，为了不淋雨，她又返回教室拿伞，回到教室时，钟妍已经不在座位上。
“这么快就走了？”
她甚至来回一趟都没看到钟妍的身影。
呼啸的狂风吹得教室门框框作响，脑海里闪过不久前看到的重口味邪祟，乔以棠稳稳抓住雨伞，只想闭上眼睛赶紧离开。
水珠大小的雨点落到地上，浸湿了地面，一滴、两滴，乔以棠还没走出学校大门，便下起倾盆大雨。
教学楼和学校门口之间有一条巨长的柏油路，不知是否暴雨的原因，今天的路灯格外昏暗。
乔以棠抱紧伞柄，稳稳地走着。
不要回头，不要摔倒，要是有妖邪攻击她，她就一把抓住妖邪，然后立马呼叫谢笙。
一切都排练得很好，乔以棠抬头，看见原处大树下有一个人影，雨幕太朦胧，乔以棠看不真切，她大声喊：“雷雨天不要躲树下，危险！！”
那人似乎没听到她的话，站在树下一动不动。
一阵狂风过，吹飞了她的伞。
乔以棠只感觉领口的石头灼热，下一秒，面前闪过一只长得又牛又马的怪物，她来不及扯右手上的红线，就被迎面而来的袭击撞晕过去。
*
牛头马面在地狱关了上千年，终于找到机会逃出来了。
他逃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谢笙报仇！
天杀的谢笙，耍帅就耍帅，竟然还误伤了它，牛马我全身上下最看重的就是这张脸啊！！！
一想到帅脸被毁，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自卑得不敢见人。
于是牛头马面君卧薪尝胆，日复一日潜心修炼，它将谢笙两个字刻在牢房里，每天对着这俩字修炼，为的就是要让自己不忘初心，一定要报仇雪恨！为了快速增强修为，它常常趁地狱判官不注意时偷吃小邪祟，内调加外调，如今，他已经能在第十层地狱里横行霸道！！！
可是，他站在人间的十字路口，感到一阵迷茫——
谢笙在哪儿？
他现在长什么样？
这又是哪里？
四周鸣笛声此起彼伏，跟咒语似的，难听得很。他穿梭在一排排黑色的物体中，寸步难做，一低头，才看见里面坐着的是人。
这些人都留着一样的发型，穿着一样的衣服，驾驶着黑色物体前行。原来一千年后人类的奴隶不再是牛和马，而是黑色铁大块儿，真是太好啦！
可是放眼四周，城市的人口密度也太大了点，它该怎么找谢笙，好急。
没关系，先开动一下小脑筋理理思路：
虽然九百年前只与谢笙有过一面之缘，但它死都不会忘记谢笙手持的冰剑和恶魔般猩红的眼眸。
很好，找到线索，不至于在大海捞针！
他一连寻找数日，都没有找到手持冰剑的赤眼男人。
最接近的一次，他在一个人流汇集的广场见到符合所有要点的人，正准备出其不意毁他容来着，结果那人身后跟着一群拥有同样属性的人。
太恐怖了！九百年过去，谢笙已经悟出分身术了吗？！
他躲在角落，偷听那群人在讨论什么“你在cos谁？”“啊啊啊我们cos的是同一个人！”
听不懂。
九百年的卧薪尝胆，他有信心与一个谢笙一战，现在谢笙已经进化出这么多个，他得从长计议。
毕竟复仇的机会只有一次！
跟他一起逃出来的小妖邪说，这附近有一处怨气冲天的地方，求不应供，每天吃得它们鼓腹含和，牛头马面君大吃一惊，人间还有如此修炼宝地？他也赶去凑凑热闹。
这天狂风暴雨，把怨气都吹散了些，他吃得他很费劲。吃着吃着忽然嗅到一丝熟悉的味道——
啊啊啊啊啊，就是谢笙的味道！
他到死都不会记错！
牛头马面非常十分绝对确定这就是谢笙，顾不上吸收怨气，一把扑了过去。
黑伞被他的飒姿吹跑，露出黑伞下的人脸，他的爪子还没来得及收回，便将眼前的人击晕过去。
诶？
等等。
怎么是个女的？
*
暴雨之下，远处传来脚步声，一位短发少女朝他的方向跑来，先前少女的外套被脱下来躲雨，所以牛头马面一眼就看到她右手臂上的伤疤。
同他脸上的伤疤一样，蜿蜒曲折，一笔落下，触目惊心。
少女穿过他的身体，扑向地上寻查晕倒那人的状态。牛头马面看着远处被他吹走的雨伞，踱步过去取回来。
他拿到伞时，短发少女已经将晕倒的人背在背上，往远处走去。他将伞置于空中，施法将雨停下。
门卫早已下班。
暴雨来得猛烈，学校周围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辆车经过。
钟妍背着乔以棠往校外最近的诊所走去。
刚刚她只来得及脱下外套遮雨，等她回过头，乔以棠就这样笔直地倒在地上。
她来不及思考，冲过去救她。
好在暴雨很快就停息。
乔以棠全身冰冷，钟妍一直叫她名字，背上的人毫无反应。
两人身上都被雨打湿，背起来是很重的，可是钟妍发现自己越背越轻，走路越走越快，很快就到了诊所。
诊所的工作人员将乔以棠送进病房检查，钟妍也不再顾及形象，坐在大厅的地上喘气。
外套早已不知道丢去哪里，右手臂上的伤痕醒目，淋过雨后更是隐隐作痛，钟妍抱住手臂，忍不住用力抠了几下。
钟妍抠自己手臂，在牛头马面君看来无意于在抠他的脸。
伤疤的结痂被抠掉，浸了些血迹出来，那种感同身受的别扭感让他浑身不适，他立马蹲下遮住她的伤口，不让钟妍再“自残”。
钟妍看向手臂，总觉得有些奇怪。
医生说，乔以棠是因为遭受猛烈撞击导致脑震荡晕倒的，要联系监护人来解决。
她哪里认识乔以棠监护人啊，犹豫着，给班主任拨去一个电话。
班主任早已到家，现在正美美地泡脚呢，一听有学生出事，急得赶紧把脚拿了起来，班里学生在学习出这么大的事，她要背全责的！她从家校联系本里找乔以棠的紧急联系人，边找电话，边动身开车前往诊所。
压抑，
空气中透露着压抑。
跟在钟妍身后一起干着急的牛头马面君不自然地擦汗，这医院怎么这么压抑？它随意地往门口处瞥，就被门口的黑色魔气吸引。
这是一种力量上的碾压，让他有点窒息。
直到魔气越走越近，越来越浓郁，牛头马面才反应过来他是谁——
是谢笙！
原来九百年过去，他即便忘记谢笙的容貌，也能一眼认出是他！
谢笙似乎没有看到牛头马面，进门先问短发少女：“乔以棠在哪儿？”
钟妍想想，刚刚联系了老师，老师说会联系乔以棠家人，这个人一来就找乔以棠，想必他就是乔以棠的家人。
只不过这来得也太快了吧！
她指了指诊所最里面的一间病房：“医生才挂上点滴。说家长来后再照个片，检查脑袋内部是否受伤。”
牛头马面反应过来自己要找谢笙报仇，此时便是最好的机会，便驱动着修为试图朝谢笙脸上划一爪。
男人巧妙地避开。
如此灵活的身手，看来这些年谢笙的修为也是只涨不消啊！
男人还是对它视而不见，只是轻声对短发少女说：“辛苦你了，你先回家吧。”
声音很温柔，但透露出不可抗拒的力量。
“可是…”钟妍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男人的眼眸，不由自主地点头，往出口方向走去。
诶，
等等。
她怎么走了？
一边是报仇，一边是跟上那个跟它有一样伤疤的少女，牛头马面陷入小小的纠结当中。
就是在这纠结的一秒，谢笙一脚把他踹飞出去，冷冷道：“呆会儿再找你算账！”
牛头马面被摔了个狗吃屎，愤愤吐槽：搞偷袭？！这人不讲武德！！
谢笙联系江岳桥，要求江心医院所有在岗的医生到急诊室集合。
刚刚乔以棠被攻击的时候，他第一次感受到灵魂在流失——
这与他之前每次死亡都不一样，那种无力感以及窒息的压抑感，伴随着窗外的电闪雷鸣，一瞬间直击他的大脑。那一刻，他是真的觉得自己会这样消失。
紧接着，他竟然流露出恐惧和求生的情绪。
真是好笑，一心求死的魔鬼，竟然会惧怕死亡。
九尾狐的诅咒历历在耳，一定是乔以棠出事了。
红线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他晃晃手腕，感应不到乔以棠。
他忍住剧痛，先去的酒店，乔以棠还没回来，他又去了学校，飘在空中的伞和散落的妖气足以说明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再后来，他跟着这股妖气来到了诊所。
乔以棠被雨淋湿，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和那日来敲他门一样脆弱不堪。
他先是检查了她的灵魂，依然透亮，没有被污染，只不过脑袋处有点碎裂，需要修补。
越是这样，他越生气。
他那没用的肋骨不仅没有救她，甚至还害了她。
他没顾及医生的话，弯下腰，将乔以棠抱了起来。
江岳桥的车很快到达诊所，恰好谢笙将乔以棠横抱出来。
谢笙把乔以棠放进车内，嘱咐了几句，江岳桥诧异道：“先生不一起去医院吗？”
“我还有事要处理。”
江岳桥表示明白：“我会照顾好乔小姐的。”
轿车驶开，谢笙站在原地，魔气从内而外散发，眼眸瞬间猩红。
“你就是刚从地狱里逃出来的那只牛马怪？”
*
牛头马面的脸上被踹了一脚，怒气冲天，打架前也还记得说那句练习了九百年的台词：“谢笙！九百年前你毁我相貌，今天我就还给你！！”
说完一爪子呼过去，谢笙没有躲，硬生生受了这一巴掌，牛头马面的爪子穿过他的脸庞，留下很明显的手印。
谢笙伸出指腹，随意地擦掉脸上的血渍，连带着伤疤也被拂去。
“我还了。接下来，该你还我的了。”
他嘴角微抿，红眸微亮，召唤出火焰剑。长剑凭空出现，散发着幽蓝色的光，初看像冰封冷气，仔细看时，便能发现剑身犹如熔岩暗涌，正熊熊燃烧。
九百年前，牛头马面便是被这把火焰剑的威力所伤。
牛头马面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朝天大吼，露出魔相。
他的头一分为二，一个为牛首，一个为马首。牛首面目狰狞，牛角好似弯刀，锋利无比；马首全脸覆盖着黑色的毛发，风稍吹动，显现一条横穿整个脸的惊人伤疤。
牛头马面扑向谢笙，脚腕上的铁链摔得叮瑯响，它用牛角攻击谢笙，牛角毒气环绕，刺到便会功力尽失。谢笙手持长剑，瞬移到牛头马面的身后，挥舞着剑，刺向牛首，牛首发出一声惨叫，伸手将他薅了下来。
谢笙将剑置于空中，火焰剑散发高温，烧的牛头马面直冒汗，谢笙躲过它的攻击，又瞬移到面前，抱着牛头一顿胖揍。
白无常赶来时，就看到谢笙和牛头马面扭打在一起的场景。
“那个….咱们先暂停一下？”
他想劝架来着，但无奈驻足原地，刀剑无眼，他不想被误伤。
牛首被揍的还不了手，马首只好朝他吐口水，直直地吐在谢笙脸上，谢笙那洁癖哪里忍得了，直接愤怒起来，牛头马面赶紧使用连招一个飞踢过去，谢笙先一步放开牛头，瞬移到火焰剑的位置，准备引剑杀之。
再不赶过去劝架真就刀剑无眼啦！白无常赶紧上前：“魔王手下留情，魔王手下留情！”
“这妖魔在地狱里屡屡犯事，我们要走正规程序带他回去接受惩罚的，还请您配合我们工作！”
牛头马面已经被谢笙揍成猪头，坐在地上晃了两下，便晕倒过去。
“地狱监管不力，下次可别怪我不给面子。”
谢笙闭眼，深深将杀意咽了回去，他收回长剑，平稳地落回地上。
“赶紧带走！”
白无常连忙作揖：“多谢魔王，多谢魔王！”
下一秒，他一挥手，趁着魔王改变主意之前，赶紧把牛头马面带回地狱！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伤疤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