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距离》逢三秋

3、第 3 章

　　况野本想一路杀到顾琛家，在路上就给顾琛打去了电话，接电话的是个陌生的男人，“hello？”

　　“顾琛呢，叫他接电话。”

　　况野听见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还有人喘着气。

　　“嗯……况野，我在忙，等下……啊，等下打给你。”

　　下一秒电话就被况野挂断了，大早上就晨练啊？到底有没有人在乎他的死活！

　　振作！况野！只是个季远恒而已，只要保持好安全距离，就不会出什么差错。况野开导了自己一路。

　　顾琛家去不了，况野破天荒的准时来公司打卡了。还没坐下就被苏总叫进了办公室。

　　“苏叔，找我什么事儿？”况野自然地坐在办公室沙发里，翘起二郎腿。

　　“况野啊，昨天季望集团的继承人，季远恒，来咱们公司谈合作啦！”

　　“好事儿啊，季望集团实力那么强，不是咱们一直想合作的对象吗？”况野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毕竟这些老总都是他父亲安排的“监控”。

　　“没错，还有个更好的消息，季远恒，季总，说要请你一起吃个饭，你这次就当代表公司了！况总知道了肯定对你很骄傲啊！”

　　“我不去。”

　　苏总没想到况野是这样的反应，一时间还以为他答应了。

　　“那咱们就把地方定在……什么？您不想去？”

　　“麻烦苏总找个更有能力的人吧，去应酬算作加班费，我十倍付给他。”

　　说完就要往门口走。

　　“等等等等，况野，这不是钱的问题，人家季总点名约你吃饭，这合作的机会很难得啊。”

　　“我听说，你之前跟季总应该也认识，这么多年没见了正好一起吃个饭，联络一下。”

　　“给你苏叔一个面子，去一下呗。”

　　况野已经在考虑给自己找个驱邪的大师了，估计最近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简直阴魂不散。

　　“苏叔，我太忙了，是真的没时间。”况野做出很难为情的样子。赶紧从办公室出来了。

　　这件事上他毫不担心苏总会让他父亲出马，毕竟当年那事一发生，他父亲是不会再主动让况野和季远恒见面了。就当他们俩没有认识过。

　　是啊，就当没有认识过。况野苦笑了一下。

　　“叮——”手机发来了短信提醒。

　　季远恒：【图片】

　　是他的外套落在了季远恒客厅里。

　　况野：麻烦帮我扔了吧，谢谢。

　　他可不想再上演什么遗失定情信物的狗血剧情。

　　为了不再受季远恒的影响，况野静下心来开始看公司的文件。他看上去不学无术，其实也是国内顶尖大学的毕业生，斩获国内外各类数学竞赛大奖，学习能力非常强，只是厌倦了他父亲给他安排的一切，所以一直用消极的态度来对抗。

　　下午快下班时，季远恒又发来了回复：地下停车场，给你送来了外套。

　　现在况野可以确定季远恒是故意出现在他面前的了，季远恒明明知道他一件外套根本穿不过几次，完全可以直接扔掉，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况野是喜欢过他，但也不代表自己贱。当初表白时，季远恒的脸上写满了厌恶，甚至不愿意见他一面。况野在整个城市找他时，几乎半个豪门圈子都知道了他的性取向，季远恒没想过在当年况野受了多少非议和嘲笑。

　　与其说是况野放弃了，不如说是他害怕了。他害怕自己对季远恒表露真心后遭到的践踏，也害怕季远恒像现在一样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是时候该说清楚了。

　　况野到地下停车场时，季远恒正站在车旁，一身黑色的大衣穿在他身上，手里拎着况野的棕色外套，仿佛是从秀场刚刚走出来。棱角分明的脸型和深邃的眉眼，是血统纯正的东方面孔。

　　况野做了一次深呼吸，走上前去。

　　“季远恒，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来给你送外套。”

　　“别耍我了行吗？三年前的事我给你道歉，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纠缠你，我们见面就当不认识，好吗。”

　　纵使况野做了很多种假设，但他见到季远恒的脸时，还是说不出什么狠话。这些话听起来倒像是他的示弱和妥协。

　　“不好，”季远恒上前一步，逼得况野想要后退，但他站着没动，“为什么从我回来后就一直躲着我？”

　　“我说了我没有。”

　　地下车库的风带着冷意，吹红了况野的眼眶，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那我们像以前那样，行吗？”况野不知道季远恒说的“以前那样”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他像好兄弟一样跟他做朋友？他做不到。

　　况野低头冷哼一声，“你什么都不懂。”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更丢脸，上前拿过自己的外套，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上了车。

　　季远恒看着他直接开车离去，轻轻叹了一口气。

　　况野在车上点起了烟，苦涩的烟草味呛的他更难受。他不爱抽烟，但是此时偏偏想自虐般抽上几根，麻痹自己的大脑。

　　前几天的况野装的有多平静，现在就有多挫败。他以为季远恒的出现，只不过是身边多了一个回国的熟人，仍然可以按照自己轨道生活。但事实是他想错了，季远恒有意要挤到他的轨道上来，他的每次出现，对况野来说都是一场风暴。

　　况野连续一周都没再去公司。

　　他躲在自己的别墅里，这次没有喝酒，只是周而复始的起床、吃饭、看电影、健身、睡觉。他想用规律的生活将季远恒从脑海里赶出去。

　　季远恒也真的没有再联系过他。

　　“况野，我是顾琛，开门。”电子门铃里传来了顾琛的声音。

　　况野用手机遥控开了门。

　　顾琛来到二楼时况野正在健身。

　　“你小子什么情况啊？况叔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说你一周没去上班了。”

　　“不想去呗。”况野又做完一组卧推，喘着气起身。

　　“怎么回事儿？跟我说说。”

　　顾琛算是况野除季远恒之外最亲近的朋友。他是况野在高中时认识的隔壁班帅哥，当时被人称作小魔王，殷实的家底让他常常无视校规、胡作非为，但意外地跟况野很合得来。顾琛高三那年就跟家里出柜了，也许是父母已经对他不抱希望，只是冷战了几天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在季远恒出国的三年间一直是顾琛陪在况野身边，但可惜他们俩撞号了，毫无发展的可能。

　　“季远恒给我留了电话，还来酒吧接我回家，又来公司给我送了外套。”

　　“卧槽……你们俩，这几天的信息量也太大了。”顾琛觉得自从季远恒回来后，况野没有一天过的是安稳的。

　　而且他现在有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况野，你说季远恒不会是弯了吧？”

　　“你疯了吧？怎么可能。”况野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顾琛，“如果他真喜欢男的，当初怎么会闹的那么难看。”

　　“我认真的啊，你这就叫当局者迷，你看你刚说的这几件事，如果不是喜欢你，谁会这样做？而我就是旁观者清，我觉得你俩说不定有戏。”顾琛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磕上了况野和季远恒的cp。

　　“停，”况野给了他一个白眼，“他来酒吧接我是因为Allen没打通你的电话，这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来送外套也是因为我把衣服落在了他家里。”

　　“而且，”况野情绪又低落了下去，“就算他真的弯了，那个人也不能是我。不然我们俩家就真的玩完了。我不希望因为我把他给毁了。”

　　“他应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联姻，有一个幸福完满的人生。”

　　房间里是一阵死寂，顾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况野说的没错，他们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因为自己的喜欢就无休止地纠缠，甚至都不该去招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那咱们就跟他井水不犯河水，走吧，哥们请你吃饭去。”顾琛拍拍况野的肩膀，冲他暖暖地一笑。

　　他们坐在本市最高层的露天餐厅里，下面是一条望不到头的江，几艘轮船来来往往，霓虹闪烁。这个位置是最佳观景区，也是况野买断的座位。平时就算他不来，这里也不会作为顾客区招待客人。

　　况野的半张脸藏在夜色里，被晚风吹拂着，总是带着一种欲望满足后的颓靡感，顾琛曾经说过，如果自己是个1号，一定会追他。

　　所以他觉得季远恒喜欢上他也是无可厚非。

　　“跟你的法国小男友怎么样了？听起来很火热啊。”况野几乎是咬着牙说，上次的事还没找顾琛算账。

　　“very sexy，”顾琛不顾他的怨气，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男友的身材，“下次一定要带你见见，偶尔也要吃吃西餐。”他意有所指的说完，还叉起一块牛排，故意缓慢地放进嘴里。

　　“不要露出那么恶心的表情，我是不会爱上你的。”况野对他开着玩笑，顾琛也没忍住笑了出来，两个人终于回到了欢快的氛围。

　　“说真的，你真的不考虑找个男朋友吗？”顾琛从知道况野的性取向开始就没见过他有男朋友，刚开始是因为暗恋季远恒，但现在既然决定放弃季远恒了，也应该尝试找些新人。

　　况野听见这句话挑了挑眉，“好啊，顾少可以给我介绍几个，相信你的眼光。”

　　顾琛听见这句话来了精神，马上拿出手机和况野拍了张合照，发在了朋友圈里，并配文：还有一位是单身等你哦。

　　况野被他的操作逗笑了，“你这是给我征婚还是谈恋爱。”

　　“等着吧，小爷的朋友圈里都是高质量男1号，今晚你的手机可要好好忙一阵了。”

　　吃完饭两个人就在江边吹着晚风，看着过往的船只和人群，几年前好像也是这样，仿佛什么都没变，其实什么都变了。

　　回去前况野的父亲打来电话，让他最近回家一趟，一家人聚一聚。说是聚一聚，其实不过是敲打敲打他罢了，况野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答应了，不然他这几天都别想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