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距离》逢三秋

2、第 2 章

　　况野出门后先去商场买了几件衣服，顺便逛了几圈，看看当季的新品，他昨晚喝成那样，出门时身上穿的衣服还是顾琛的。

　　他大学时最爱买衣服，虽然被父亲安排读了理工科，但他课余时间把周围大大小小的商圈都逛遍了，渐渐对时尚圈产生了兴趣，这些年经常去各种秀场的台前幕后、服装工厂、一线杂志拍摄区参观学习。

　　下午三点钟，他终于出现在市场部的工位上。身边的同事他不认识几个，大家都知道况野是集团的继承人，即使他不学无术，也不敢多说什么。

　　不过况野无所谓，反正是被他爸安排的，他巴不得今天就被开除，也算是能交差了。

　　况野刚坐下没一会儿，就听见大厅里热闹起来，几辆商务车停在公司门口，不用想也知道是“大客户”来了。

　　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况野在工位探头出去，想看看这人是什么来头。

　　大厅里围满了负责接待的人，“大客户”从车里下来的时候被助理挡着，况野先看到了一条长腿，配着剪裁有型的西装裤和沉稳低调的皮鞋，落在地上。

　　季远恒走进大厅跟况氏的负责人握手寒暄，况野的工位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挺阔的西服被季远恒撑得刚刚好，简直像是行走的衣架。

　　“身材不错。”这是况野对他的第一评价。

　　况野还想探着头继续看清楚时，季远恒朝这边转过了身。

　　看到季远恒时，况野静止了两秒钟，然后猛的缩回身子，靠在了座位上。

　　“开玩笑吧……”

　　昨天在酒吧以为不会再见面的人，第二天就出现在了自己的公司里，看上去还比三年前更加成熟。

　　况野的脑子真的乱了，他三年前本就不学无术，吓跑了季远恒，结果三年之后，他不但没有长进，还跟季远恒的差距越来越大。现在季远恒是成功的上市公司负责人，而他还在每天迟到早退、靠着自己的家底挥霍。

　　他觉得他不应该和季远恒出现在同一空间里，巨大的自卑和尴尬包围了他。

　　况野在一片对季远恒的议论声中，悄悄从侧门溜走了。

　　季远恒跟况氏的负责人进电梯前，看到刚才与他对视的况野工位上已经空了。

　　“苏总，况叔的儿子，是不是也在咱们公司？”季远恒在电梯里，假装不经意地问起。

　　“对对对，况总的儿子叫况野，现在在我们市场部，也是年少有为啊，哈哈哈。”苏总刚来公司没几年，不知两家曾经的关系，这样说也是在面子上让况家过得去。

　　“改天可以叫他一起吃个饭，我跟他年龄相仿，应该有一些共同话题。”

　　季远恒既然这样说了，苏总就算再有疑惑，也是先答应再说。

　　“啊……没错没错！改天我安排你们一起，季总给我个面子，到时候可一定要来啊！”

　　季远恒谦虚地笑了笑，“苏总客气了。”

　　几个人说话间就到了会议室。

　　季远恒年纪小，说话又随和礼貌，几个负责人本想通过压价拿到更多的利润。

　　但是在公司利益上，季远恒有进有退，分毫不让，几轮谈判下来，好处还是让季远恒拿了大头，况氏的负责人虽然资历老、经验丰富，但是对面前这个年轻人不得不服。

　　签完合同苏总还想留季远恒吃饭，季远恒碍于晚上还约了饭局，只好跟他约定下次叫着况野一起。

　　早些年的况氏和季望集团常常联手，两家的业务涉猎极广，几乎垄断了沪市的市场，各家小企业对他们也是争相攀附，那时候是两家最辉煌的时期，可以说是一手遮天。

　　后来出了况野和季远恒的事，虽然公关部多方封锁消息，但还是有些传闻流出，声称是况氏的唯一继承人性取向有问题，吓跑了季远恒，而且两家后来逐渐疏远，仿佛也坐实了这些传闻。

　　季远恒离开后，况野也去别的城市避了避风头。自此以后，他们两家逐渐淡出市场视野，慢慢地转为幕后推手，但还是操纵着市场。

　　现在季远恒回国，第一件事就是跟况氏谈合作，一时间风声四起，当年的老企业都在猜测两家是不是要重新联手。

　　况野出了公司，开着车闲逛到一家gay吧，这下再碰见季远恒，那就真是见了鬼了。

　　附近的酒保都认识他，这张脸只要见过一次就很难让人忘记，所以况野刚坐下，调酒师Allen就熟络的开口：

　　“嘿，况少，还是老样子？”

　　况野摆了摆手，示意他随意做。

　　他看着劲爆的舞池，今天却没什么兴致，连续几个来搭讪的人也被他拒绝了，只是单纯地坐在吧台喝酒。

　　Allen看他心情不好，干脆把酒做的烈了一点。

　　况野一尝就知道酒的度数不低，还是止不住的一杯接一杯下肚，仿佛想加速麻痹自己。

　　喝的差不多醉了时，况野脸上带着红晕，眼睛更像装满了雾气一般，惹得又有几个男人上前来搭讪，有的还要上手揩油。

　　“况少，虽然很高兴看见你爱喝我的酒，但你真的不能再喝了，不然顾琛肯定拿我问罪。”Allen看着已经快要趴在桌子上的况野，想起之前顾琛对他的嘱托，坚决不再给他倒酒。

　　况野跟他理论不清，没一会儿就睡在了吧台。

　　下半夜酒吧要关门了，Allen想叫顾琛来接况野，但是半天都没打通他的电话。

　　况野的手机有密码，Allen打不开，屏幕上只显示了一条凌晨时候发来的新短信，上面写着：况野，好久不见，我是季远恒，这是我的新手机号，184xxxxxxxx。

　　死马当活马医，Allen没多想就给这位打去了电话。

　　季远恒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应酬完回到家，正准备洗漱躺下。他看到况野直接给他打了电话过来，有些意外。

　　“喂，况……”

　　季远恒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对面的人喊着让况野醒醒的声音。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况野的朋友吗？他喝多了，我看到他的短信就打给您了，能不能过来接他一下？”

　　“地址发我一下。”

　　“好的好的，哎哎哎，坐稳了况野。”

　　季远恒很快就开车过来了，Allen看他一身休闲装穿的像正装，人也长的挺正经，放心把况野交给他了。

　　“那个……季先生，您知道况野家住在哪吗？”

　　不仅知道，还跟自己家一样熟。

　　“知道。”他点了点头，把况野带走了。

　　季远恒把熟睡的况野放在副驾驶上，给他系上了安全带，自己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他原本想把况野送回家去，再叫他朋友来照顾一下，省的况野醒来又产生误会。

　　但是看到况野毫无防备的侧脸，安稳窝在驾驶座上睡觉的乖巧样子，长长的睫毛和红润的嘴唇，三年间好像长得更开了一些。季远恒承认，他是故意要产生误会。

　　于是车最终停在了季远恒的地下车库。

　　况野感觉天旋地转，然后被放到了客房的床上。

　　迷迷糊糊间，况野感觉有人在扯他的衣服，还以为是酒吧里的猥琐男，但是周围又安静的没有声音。

　　他缓缓睁开眼，看见自己被扯到大腿上的裤子，面前的人离他很近，呼吸都打在身上，况野猛地把他推开，“你变态啊！”

　　“况野，是我。”季远恒捂着被他打到的胸口，一只手撑在床边。

　　熟悉的声音给况野的第一想法是：我靠，原来在gay吧真的能碰见季远恒。

　　一时间况野分不清到底是碰见变态更糟糕，还是碰见季远恒更糟糕。

　　但是现在自己好像在床上。

　　“季远恒，你……我……什么情况啊……”况野看清状况后，赶紧缩进了被子里，遮住自己狼狈的下半身。

　　虽然他和季远恒是从小在一个被窝里睡大的，但是分别这么多年，多少是有些生疏了。

　　“你在酒吧睡着了，酒吧的人给我打了电话。”说完把况野的手机递给了他，示意他自己说的是真的。

　　“麻烦你了……”况野看着季远恒捂住的胸口，愧疚使他暗自发誓，接下来一个月都不想再喝酒了，每次喝酒简直都是碰见季远恒的开始。

　　“那个，你如果有事的话就赶紧去医院，我酒已经醒了，就先走了，这么晚不打扰你了。”况野尴尬地准备起身，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季远恒。

　　“你很怕我吗？”季远恒语气有些低落，从刚才开始况野就没正眼看过他。

　　“没有啊，哈哈哈，你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是觉得有点麻烦你了，下次不会了。”

　　大哥，难道当年不是你被我吓跑了嘛？难不成我还要继续死缠烂打？

　　况野悄悄抬起头看了看季远恒，他的脸色怎么好像更差了，还是赶紧走人吧。

　　“季总，您能不能……给我留个空间穿上裤子？”

　　我在说什么？简直更奇怪了啊啊啊啊，况野内心问候了Allen八百遍，恨不得下一秒就消失在房间里。

　　“不用了，这是客房，不会打扰我，再等一会儿天就要亮了 ，到时候再走吧。”

　　冷冷地扔下这句话，季远恒脚步有些踉跄地往门口走去。

　　“你真的没事吗？不然现在就去医院看看吧？”况野紧张地问，但是他觉得自己刚才的手劲也不是很大吧。

　　“嗯，确实有点疼，我也不麻烦你了，早点休息吧。”季远恒听到况野关心他，心情终于好了一点，赶紧假装揉了揉已经没有感觉的前胸，轻轻的给况野关上了房门。

　　那是该走还是不该走？

　　况野双手捂着脸躺下，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又对着空气乱挥了一阵拳，好发泄一下他现在的无措。

　　他拿起手机看了看短信和电话，确实是季远恒今晚发来短信，Allen才会联系他，况野自知理亏，也不好意思再拉黑季远恒，填了他的名字保存在手机里。

　　早上六点，况野早早定了闹钟叫自己起床，趁着季远恒还没起床，自己悄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