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踟迷不悟》何处问阑珊

9、她

　　她们的吵架最终还是以卜踟写了一封道歉信结束了。
　　L是在室友的嘴里知道这个事情。
　　“你们说卜踟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她性格又好，成绩也好啊，比不上梁春河那几个每天都背单词的。怎么就非要道歉和梁春河和好了？我看她过的一天天真憋屈。”
　　L手上的笔一顿。
　　“也不是说梁班长坏话只是确实这样啊，你们还记得之前嘛？刚来班上大家都不喜欢梁班长，差点孤立，是卜踟帮她打点好的啊。”
　　“是啊想不通怎么就非得看着梁春河？”
　　“看她上课都不怎么听，周末也不上辅导班，要是她认真学，她和梁班谁上谁下还不一定呢！”
　　L唇角勾了勾，不做评价。
　　“诶，你们不觉得，她们有点像那个吗？”
　　寝室静了片刻，L低着头继续写题也留了一只耳朵想要听下文。
　　“哪个呀？”有人替她也问出来
　　“就是……像女同啊，女生和女生谈恋爱不觉得吗？”
　　“吧嗒”
　　L失神的这片刻，笔掉在地上。
　　“别人没有承认的事情，你们就不要乱说。”她弯腰去捡笔一边冷声开口。
　　这几个女生都是人精，对视一眼少许疑惑也先压下来各自去做各自的事情了。
　　她不太想继续写卷子，心情有些烦闷。
　　寝室公用的座机打电话来了。
　　“林级长，你的电话！”接起来的那个同学递给她。
　　L拿着电话默不作声的深呼吸了一口气让靠近“喂，妈妈。”
　　“小予，小予，出事了出事了出事了……”电话那头的女人哆哆嗦嗦。
　　“小予，他不爱我，他为什么不爱我了？小予他为什么不爱我了，我给他生了一个这么好的女儿……他为什么不爱我了！那我去死啊——小予，我活不下去了，那我去死吧……我去死！”女人尖锐的嘶吼近乎要划破人的耳膜。
　　“妈妈，你先冷静下来，你听我说。”
　　L早已习以为常。
　　“他在你旁边吧。”
　　“小予，我怎么办啊？他说爱我一辈子的……小予，小予！你救救妈妈……”那头的女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L默了默，吸了一口气说“你把电话给他。”
　　那头没反应于是L认命似的说“妈妈，把电话拿给你爱的那个人。”
　　电话那头传来嘈杂的声音以及一声似乎看够了戏的嗤笑。
　　“你又要多少钱。”
　　“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做什么？小予，我是你父亲啊，不过也不多……”男人因为常年抽烟而难听的嗓音在贪婪的欲望下极为刺耳。
　　“六千块吧。你这周放学了打给我。”
　　“没那么多。”
　　“那我就走喽，林囡自己在家会不会出问题我也不知道……”
　　“四千。”她声音显得疲惫报出这个数字。
　　“剩下两千，两周内给你。”
　　那头没有说话就挂了电话，但是L知道他又会装出爱妈妈的样子了，妈妈短暂的不会再发疯了。
　　下一个打电话的室友也接了电话，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她撒娇“妈妈，拜托你啦你最好了。”
　　L站定了一刻，随即去洗了个冷水脸转头回来坐下继续写刚才不打算继续写的题。
　　当晚查寝，卜踟兴高采烈的扑上前去的时候扑了个空。
　　因为L查完寝转身就离开了，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分给她。
　　棠外语学校规定是晚上熄灯以后除了老师以及级长，没有特殊情况不允许任何人在外游荡。
　　可是她想要问清楚，怎么突然就这样的态度？
　　她追了出去，L走的很快，她并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但是当她还没走过去，宿管老师就已经走过来了。
　　“卜踟你做什么！”宿管老师厉声“都熄灯了还乱跑什么！出来站着！”
　　卜踟盯着L关门的方向难回神。
　　于是她还是被罚站在了走廊上。
　　树修影婆娑，风掠疏疏，黑云苍穹压月。
　　走廊的灯是感应灯，人得跺跺脚弄出点声响才会亮着，通常被罚站的人都会偶尔踱步一下，不让灯熄灭，卜踟却没有。
　　宿管老师一向看不惯这些年轻的小姑娘，卜踟她们寝室卫生总是打扫得很好却又无法发作，如今逮到了卜踟做寝室长的便定要给点颜色瞧瞧。
　　于是卜踟站到凌晨一点，宿管老师恐怕是忘了，她也没有去叫老师的心思。
　　L也透过寝室门的玻璃窗望着她至凌晨一点，她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只是用尽办法也没有将题干读进去一个字只好放弃。
　　长廊昏暗，少女半靠在墙上，眼眸低敛，神色晦暗不清，一动也不动，只任由偶尔凉风掠过长廊掀起她的刘海和裙摆，不一会又被另一旁过来的风抚整，不知在想什么，这和她平日总是一副笑相的样子不同。
　　似乎这时候的她才是真实的。
　　隔绝的，脆弱的，不堪的。
　　L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快将这个念头赶出去。
　　她想出去叫卜踟回去睡觉，她是级长，做了这样的事情也顶多是被骂，可是手搭在冰凉的门锁上再也动弹不得。
　　卜踟在长廊站到凌晨两点宿管阿姨终于想起叫她去睡觉，脚步让走廊的灯被迫亮起，照在一门之隔的L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