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之时》谣袅

5、我的心脏在她的胸腔里永恒跳动

　　“做手术的日子快到了，白怜幽。我害怕。”
　　白怜幽眼中无悲无喜，她轻轻一笑，摸了摸南清缨的头，眼中却似有泪花闪烁，“别怕。我会陪着你的，你一定能长命百岁。”
　　南清缨蜷缩在白怜幽怀里，不断发抖，眼睛直直盯着地面，像是不敢合眼，“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的。无论我在哪里，无论在什么时候。”白怜幽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手术前，南清缨一直在等白怜幽来，可是始终没等到。
　　眼泪在南清缨的眼眶里直打转，她万般失落不甘，却还是笑笑，“没事的。万一是她太忙了遇上什么事了呢……”
　　面对那扇沉重的手术室的门，南清缨无端生出了很多恐惧，她本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只是因为世上多了一个叫白怜幽的执念。
　　她便想再多留一时一刻。
　　南清缨被推上手术台那刻，她仿佛看见白怜幽的身影一闪而过，但她竟不知那是幻梦，还是真实。
　　手术很成功。
　　或者说，再也没办法更成功了。
　　南清缨醒来的一瞬间，就握住医生的手，喜极而泣道:“谢谢您，谢谢您！那个……白怜幽呢？”
　　医生没说话，甚至移开了视线。
　　南清缨的心里砰砰直跳，真奇怪，手术成功应该高兴的。但她心里莫名充斥着恐慌，巨大的失落感袭上心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仿佛就在刚刚，她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以后好像就再也很难快乐起来了。
　　南清缨下意识抚上心脏，想起来自己已经好了后，她却再也忍不住一般，潸然泪下，“医生？她……她怎么了？！！”
　　医生看见她情绪激动，着急道:“你别激动，你身体还没好！”自己却不忍心红了眼眶。
　　南清缨几度晕厥，她感觉自己像溺入了深海之中，无人来救，无人会来救。
　　医生摘下眼镜，抹了抹自己泛红的眼眶，颤颤巍巍从口袋中掏出一封信，“南姑娘，这是白怜幽留给你的。你……保重身体。”
　　从死物到活人的变化，医生几乎是一瞬间看到了。南清缨眼中瞬间迸发出光芒，将近是抢夺一般接过了信，小心翼翼的展开来。
　　南清缨颤抖地看着这封最后的信:
　　吾之清缨:
　　在你看到写封信时，请不要难过，我并没有远去。我仍在爱着你，伴着你。
　　你或许会怨恨我，那就请你守着这份恨意，好好地生活下去吧。
　　你还有很长的未来，你的未来里有我，你并非独自一人。想我的时候，就听听心跳吧，也许是你我在共鸣。
　　请原谅我自私的行为，我无法承担你的逝去。就让我这么自私一回吧，换你，来念着我。
　　你是我的爱人，生生世世，无论多少个轮回，我都是会爱着你的。
　　我也许总会让你感到患得患失，清缨，别生气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生命中独一无二的存在。我凭着你的爱，一个人茫茫无依走了这么多年。
　　我是万般不舍独留你的，可是沧海桑田，我更愿意看着你继续走下去，路上有繁花，有生机。
　　我爱你，你要记得我。
　　永远爱你的白怜幽
　　医生护士们都惊恐地看着病房内的南清缨。她一遍又一遍看着读着那封早已落满泪珠的信。
　　南清缨一开始在哭，后来又笑了，那是一个极舒心的笑。她越笑越大声，越来越控制不住，笑的眼泪都淌了下来。
　　直到泪流满面。那哭声压抑凄惨，闻者落泪见者悲伤。好像困兽最后死前凄厉的嗥声，又像教堂里无助绝望的祷告声。
　　后来人们都觉得南清缨疯了。
　　她一整天都在找白怜幽，觉得谁都像白怜幽，可谁都不是白怜幽。
　　那她要找的那个白怜幽，究竟在哪里呢。
　　南清缨像得了失心疯一般，躁郁症也愈发严重，无法控制地出现了严重的自残行为。
　　直到她举着黑屏的手机轻声喊着“白怜幽，怎么还不回来呢”时，医生们意识到南清缨终于创造出了一个有“白怜幽”的世界。
　　几个月后，南清缨终于好了一些了，只是每天都在和她想象中的白怜幽对话。
　　尽管她清楚地知道，那是假的。
　　又是一年冬天，雪落之时。
　　片片雪花飞落至南清缨的肩头。
　　“清缨！”
　　南清缨突然听到如此雀跃的一个声音在喊着自己的名字，她几乎是怔怔地回头，期待着一个魂牵梦萦的身影。
　　却看到不远处，站着正在和她打招呼的邻居小袁。
　　她一瞬间就崩溃了，蹲在雪地里失声痛哭，好像回到了白怜幽死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冷，这样的叫人难过。
　　白怜幽，我会好好活着，心脏怦怦跳的时候，是你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