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分手后》雾苏台

4、出轨

　　许赴再一刷新，帖子封禁，理由是涉嫌传播黄色信息。

　　“姜辰，A号球的蓝色ID是学校管理人员吗？”许赴只见过红色和绿色的ID，但要真是校方，从来不管的校方一来就看见这么热的帖子，主人公之一还是他……许赴觉得自己离被请去喝茶不远了。

　　姜辰正和陈之遥激烈的缠斗中，闻言顺嘴道：“蓝色是开发团队专用的ID颜色，学校管理层是红色，普通学生是黑色……靠，我死了！”

　　不会是开发团队某个老师吃瓜，不小心登了大号吧？

　　不知道老师看见自己辛苦开发出来的软件被学生这么用八卦，会不会气昏。

　　“这就是实力。”陈之遥靠在椅背上，听了一耳朵，“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什么？你说颜色？我也是计院的啊！别瞧不起人好不好，这种设计很常见的。”姜辰翻了个白眼。

　　许赴想了想：“那不是匿名区其实也能大概猜到谁是哪部分人了？”

　　“不会啊，‘A号球’对每个学号或者工号设限为3，毕竟学生部门也有划分颜色，正式公告的官号ID和匿名划水总要有差别。你可以开几个号，小号不认证就是黑色的嘛，而且也不会有哪个傻子会蠢到拿认证的大号去吃瓜划水啊。”

　　许赴试着点进帖子回复了一句，果不其然他是黑色的ID。他从那个帖子退出来，刷新一下界面，冒出来几个新帖，继续讨论他和秦以南的事。

　　被开发老师精准剿灭之后，大家另起高楼，什么都阻挡不了他们八卦的心。

　　许赴兴趣了了地退出‘A号球’，一条消息正巧冒了出来。

　　［RM咖啡店：您好，东西秦先生已经带走了。］
　　［RM咖啡店：【图片】］

　　对于这段感情，许赴问心无愧，他包容过让步过，可终究观念无法磨合。那些他试图去忽略的分歧，堆积成山，最终让许赴跨不过去，将他俩隔在两边。

　　抛开其他不讲，两人也曾热恋，但终究抵不过时间。

　　许赴如释重负，要是秦以南不收，他只能转账了，这就不可避免又要和对方交流。

　　这下他们真的两清了。

　　思及此，许赴不由得心情好了许多，连带着干活都有动力。

　　“师姐。”门口传来一声弱弱的呼唤。

　　陈之遥瞥了一眼就喊：“师姐，你小师妹喊你开会呢。”

　　“你们今天下午订试剂耗材吗？”严一语从笔记本上扯了张单子，“老规矩，妹崽，帮我填一下。”

　　“师姐，你都自己掏钱多少回了。”边敏敏接过来看了一眼，惊讶：“周老师连离心管都不让买啊？！”

　　“谁知道呢。”严一语甩手，“走了。”

　　周老师一直限制学生耗材用度是2011整个学习室都知道的事。据说是因为曾经有位学生不珍惜实验材料，又做事不仔细害得周老师丢了一个大项目，才导致周老师立了这种规矩。

　　不过实验上的事谁说得准，进来的师弟师妹们多，可东西又不够用，严一语只好蹭他们生院这边的采购渠道。

　　大家聊了两句，又都转身投入到自己的事情中去。

　　生物信息学的分析确实很难，需要用到很多软件，许赴平时懒，等到要用上的时候才到处去找教学视频。学了半天才只学会一半，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

　　许赴休息了一会儿，才发现贺约今天好像一直没有来。

　　下一秒，贺约的消息就冒了出来。

　　［贺约：吃饭了吗？］
　　［贺约：一起去吗？］

　　许赴有些犹豫。

　　对方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又接着发：［一个人吃饭怪可怜的。］

　　***
　　夏天的天黑得很晚，十九点还有霞光。贺约坐在坛边，顺手拍了一张。又看着路旁的花开得正旺，凑近聚焦。

　　“听说人到了一定年龄，就会爱上花花草草。”

　　贺约回头，看见许赴蹲在了他旁边。他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正名：“我只是喜欢拍照。”

　　“好的，收到。”许赴伸出手指戳了一下粉色的重瓣太阳花。

　　贺约摁下按钮，胳膊稍微抬起来换了个方向，随后状若无意拉着许赴的胳膊一起起身：“你下来的挺快。”

　　“发消息的时候刚好也饿了…谢谢…吃什么呢？”

　　“我看后街还开着几家，去吗？”

　　“可以。”

　　两人走了一段路，许赴好奇问：“怎么不喊姜辰，你们不是本科同学吗？”

　　“他说他要和人决战，没空。”

　　想到学习室里陈之遥和姜辰火拼的样子，许赴了然地点点头。

　　贺约又说：“其实我和他不算很熟，只是凑巧本科和研究生都是同一个实验室。我喊你一起上下班，一起吃饭你会觉得不自在吗？”

　　“还好……”许赴想了想，还是说实话，“其实有一点吧。”

　　但是想着对方一个人，确实也有些不忍心，而且，贺约叫都叫了……

　　贺约唏嘘：“重新适应环境挺难的，你们认识这么久，我感觉我像个外人。”

　　许赴对人的情绪比较敏感，他感觉贺约面上在笑着，底下却似乎有些难过。是因为这样，才不想来学习室吗？

　　许赴心软，出声安慰：“怎么会，你不要这样想。”

　　“那我以后能喊你一起吃饭吗？别人我也不太熟。”

　　许赴微怔，怎么就扯到这上面了。

　　后街人多了起来，学校食堂窗口不怎么开，留校的人大多数到这来填饱肚子。贺约绕到许赴的另一边，让他走马路里面，又继续道：“你好像很排斥和人一起。”

　　也不是，本科的时候，许赴是和室友一起吃的。只是后来室友谈恋爱，他逐渐成为电灯泡，然后就逐渐一个人。

　　许赴再一次心软：“可以，就是我有时候吃饭时间不是很准点，怕耽误你。”

　　贺约笑笑：“你怎么总想着会耽误别人？是我们一起吃饭，又不是我带着你吃饭。”怕许赴反悔，贺约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指着另一边的关东煮，“这家店居然还开着？我记得我走的时候都快要倒闭了。”

　　“他们家后来换人了，汤底很鲜，食材也很新鲜。”

　　“我试试。”

　　两人边逛边吃，许赴逐渐话多起来，向他介绍什么后街的新店，结果就是饱了一晚上，到深夜才睡着。

　　一连两日，贺约都准时蹲着许赴一起吃，只是他似乎十分忙，许赴没在学习室见过贺约的人。

　　今天许赴难得赖床，去学习室的时候，寻常已经回来了。。

　　“寻师兄，什么时候到的？”

　　“昨晚十一点到的机场。”寻常师兄一身风尘仆仆的味，背着包在每个人桌上都放了一个小礼品袋。

　　“谢谢师兄！”边敏敏边拆边问，“那我们明天团建会不会太赶呀，师兄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今天休息，不干活，下午就不来了。”寻常打开手机，将一个地址发到群里。

　　陈之遥点开：“明天去这吗？打车？过去得要半小时吧？”

　　“我和贺师弟开车。”寻常看着旁边空空的座椅，“其他人今天怎么不在？”

　　陈之遥瞥了一眼：“不知道，贺约很少来学习室，老姜好像是高老师临时找他，说是有个项目出了点问题，需要维护。至于师姐，她们昨天开组会，师姐惯例，开完休息。”

　　“行，我先走了。”寻常没多留。

　　许赴照旧在学习室忙，贺约消失在人前，到饭点却会冒出来问他吃不吃。或许是同桌和对门的双重叠加，也因为贺约的自来熟，许赴比前几天适应了些。

　　晚上，寻常在群里发了明日的出行计划，许赴回了个［1］表示收到。他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又点开‘A号球’，一个弹框弹了出来显示需要更新。许赴摁了确定，把软件丢进后台，又打开微信，刷到页面的下方，好几个人的聊天框上冒着一个红色的①。

　　他和秦以南的共同好友很多，俩人分手总是会有人来问，只不过许赴当时不想回，所以总会在看完消息之后再点个未读标记上。

　　许赴照旧点开新进来的消息，这个李明康他记得，是秦以南的大学室友，毕业时还请他吃过饭。

　　［生物1班-李明康：你和秦哥分手了？］

　　许赴回：［嗯。］

　　［生物1班-李明康：那你和贺约在一起了？］
　　［许赴：没有。］

　　［生物1班-李明康：【图片】］
　　［生物1班-李明康：我都看到了。］

　　照片上，他和贺约正并排站在卤味门口，当时人很多，他们俩大半边身子重合在一起，看着亲密，但其实贺约并没有挨到他，而是很有分寸的后退了半步。

　　在他沉默的时候，对面又发来消息：［不会是你出轨吧？贺约挖墙脚？这么不要脸？］

　　许赴点开微信栏，发了个红包。

　　那边的李明康没什么犹豫就点了接收，末了语气缓和还开玩笑：［不会吧，封口费？］

　　许赴平静的打字：［我和秦以南分手的原因建议你去问秦以南，他比我精彩。］
　　［别一张图张嘴造谣。］
　　［滚。］

　　他本意是看在过往同学一场的面子上礼貌回复，却不曾想对方出手就是一盆脏水，还将贺约牵扯进这段关系里，想得这么龌龊。

　　许赴有些生气，他不信秦以南没和李明康说过他俩的事，知情还来他这恶心一下的话，他也没必要维持什么礼貌和体面。

　　他把聊天记录截图后就把人从好友列表里踢了出去，这才顺心了一点，安心睡觉。

　　团建定在早上九点半出发。许赴下楼的时候，寻常已经和贺约把工具搬上了后备箱。

　　“许赴，等会你坐贺哥的车，我、师姐、妹崽和老陈坐师兄车走。”姜辰坐上副驾驶座，“诶，老贺，两年没摸了吧？开车小心点啊，会走吧你？”

　　“闭嘴。”贺约看了他一眼，又转头问许赴，“敢坐吗？”

　　“敢。”许赴毫不犹豫，又看了一圈：“越晴呢？”

　　“她骑她车飚一段，说太久没开了怕手生，在校门口等我们。”严一语关上门，“我们先走咯？”

　　“好。”许赴点头，跟着贺约上车。

　　他闻着车里的味道有些新，不由得问：“新买的？”

　　“不是，升学礼物，只是一直没用过…系安全带。”

　　许赴浅浅的呼吸了两下，拖着脸靠到一边问：“大概要多久呀？”

　　“二十分钟，今天不是周末，没什么人，会好走点。”

　　他们特意避开了上班时间和早高峰，避免路上花太多时间。

　　研究生公寓离校门口就五分钟的距离，贺约开着车，跟在寻常车后。校门口停着一辆黑白色的机车，长发女孩见到人来了便带好头盔跨上车，刚刚要启动，就被一辆轿车卡在了角落。

　　林越晴皱眉，什么素质？

　　“师兄，停一下。”寻常依言刹车，姜辰把车窗放下：“嘿哥们，麻烦你挪一下呗，卡着我妹子了。”

　　没有应声。

　　后座的陈之遥探头看了两眼：“眼镜忘带了，助听器也忘带了？”林越晴这么大一个人，机车这么大一辆，瞎子才会看不见，来找事儿的吧？

　　对面的车窗这才降下，露出秦以南的脸。

　　姜辰和陈之遥咯噔一下，下意识往后看。秦以南打量着车里的人，没有看到他要找的脸，收回目光。

　　姜辰拍拍寻常：“往前开吧。”给人腾地方。

　　后面的许赴当然看得一清二楚。秦以南停在那个位置，摆明了是要他出来。

　　“麻烦你等我一下。”许赴下车，走过去，垂眼和秦以南四目相对，“让路。”

　　秦以南不让步，也不说话。

　　“三，二……”

　　车最终还是挪开了，停在另一边。

　　林越晴觉着两人之间气氛不对：“要我等你吗？”

　　“不用，你先走，和师兄说一声我和贺约可能晚到一会儿。”

　　“好。”林越晴不多掺和，应下之后开车往前追上寻常。

　　许赴转身走到秦以南面前：“你知道我的脾气。”

　　秦以南当然知道，许赴看着柔和，却在某些事上容忍度其低，低到他甚至觉得有些无情。

　　“你单方面断联，我又是校外人员，不这么做根本见不到你。”秦以南解释，“说好的冷静之后在谈的。”

　　“我记得我没和你说好。”许赴看了他一眼，有些不理解，“你是在自我感动吗？”

　　“什么？”

　　“做了的事情就是做了，好聚好散。”他不想弄得一地鸡毛，那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秦以南听不得这些：“两年感情，你这么轻飘飘的一个‘散’字，你对得起我么？”

　　“谁对不起谁呢？”许赴轻声回答，“我答应和你谈不是和你吵架的。”

　　“为什么不能允许我犯错？而且我根本都没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一次非要和我分手？”

　　许赴皱眉：“为什么这个问题需要问为什么？”

　　他已经不厌其烦地解释过很多遍了，秦以南没有理解，那只能说明他们是真的观念不和，也是真的不适合再走下去。

　　秦以南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讥笑道：“不会是因为他吧？”

　　“你说什么？”

　　昨晚被李明康影响的情绪原本都被许赴压了下去，又被秦以南重新牵了出来。

　　他不敢相信：“你再说一遍？”

　　“恼羞成怒？难不成真给我说对了？”

　　秦以南一步步逼近，用在商场上摸出来的那点压迫感压着许赴。

　　他试图用手去碰许赴，碰这个曾经属于他的人，却被硬生生地拦在半路。

　　贺约横插进两人中间，将许赴挡在后面。他看着秦以南，嗤笑一声：“不是，你在这装什么深情人设，给谁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