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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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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在说一个心愿,眼里的渴望与挣扎清晰地映在晏濯眼中,她不免想到了曾今的自己。
那时的晏濯尚在泥沼里挣扎着,四面八方涌来的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父母分离,债务压顶,自己无数次努力想要够上的幸福,却仍比不上别人的家庭殷实来得快。
手臂上那些青紫的痕迹、结痂的伤口,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灵上无法愈合的创伤。
她轻轻抚摸着手臂上的疤痕,那是一种自我惩罚,也是一种对命运的控诉,是她无数次崩溃边缘的见证。
她渴望被理解,渴望被关爱,渴望幸福,但在那个人人自危的世界里,她只能独自承受一切。
她渴望死亡,渴望解脱,却又害怕自己的离去会给家人带来更多的痛苦,于是就这样如行尸走肉般活着,直至今日。
没有压力,没有要完成的学业,没有够不到的幸福,她现在有钱,有自由,有友情。
晏濯曾经想过,若她有钱了一定会尽她所能帮助天下人,只是这几百年她渐渐看清事实,她帮不了所有人。
但现在,帮阿今一个,不是什么问题,若是他想要,便给:“好。”
当年若有人愿意这样对晏濯,想必她也不会过得太艰难。
注意到晏濯摩挲手腕的动作,阿今把目光转向她的手臂。
晏濯不动声色放下手臂道:“那下午带你去熟悉一下月泉城?”
阿今点点头。
贺潇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一人吃一人看的和谐画面。
将手上的包装精致的礼盒放在了阿今身边:“给你买的衣服。”
晏濯一见那包装就知道是哪一家的衣饰,没想到贺潇这么舍得,这家衣服好看且贵,还有配套的衣饰珠宝,都需成套购买。
晏濯怂恿着阿今:“快去试试吧。”
等到阿今拿着礼盒进了屋子,才拉着贺潇的衣袖道:“你真的很舍得,给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买这么好的衣服。”
贺潇似有些无语,眉眼都透漏着你在说什么的疑惑。
“不是你早上拉着我说,‘贺潇记得给阿金买身衣服,天衣坊有一套青色男装可好看了,就买那套嗷。’”贺潇模仿着晏濯的语气,连早上在睡梦中没睡醒的口吻都出奇地一致。
我说的?
晏濯回忆起早上见贺潇起床自己迷迷糊糊睁不开眼的样子,好像确实说过。
“......”
“而且,你差这点钱?”贺潇道。
“你柜子里哪一件比这个便宜?”想到了晏濯衣柜里成套的衣服首饰,无一不是来自天衣坊,天衣坊的衣服华丽、贵气,无论从做工还是纹样都挑不出错,若有错,对于晏濯来说就是好看的玩意儿太多,自己屋子放不下。
她爱亮晶晶、美丽的俗物,哪怕只是买回来看着都能让心情便好,于是每次路过天衣坊都要去逛逛,逢逛必买,于是自己衣柜放不下了,就往贺潇柜子里放。
一天换一身,每天把自己打扮的“五彩斑斓”的。
不仅是自己,还硬要拉着贺潇一起,把贺潇也打扮得跟个花仙子似的。
晏濯高兴,贺潇也不觉不适,也就随她去了。
那句话怎么说,你高兴我就高兴,贺潇对晏濯就是如此。
早上贺潇起床时就注意到晏濯的脸色不太好,还有她空中模糊不清的梦呓,不知道是不是与云狰有关。
“对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归茗山,应该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贺潇话语间透露着关心。
“我知道。我有分寸,若对我有影响,我只当没看见。”她知道贺潇在关心她,但她答应过亓川会帮助亓空封印云狰,不过并没有保证一定会成功,只是帮助而已,起初以为这玩意儿容易解决得很,接触后才发现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也没人告诉她当年封印得这样艰难啊。
阿今从门内出来时,只着了简单的衣服,腰佩环饰统统没戴,尽管这样也让人眼前一亮。
“啧,我真的很有眼光。”晏濯看着阿今感叹,不过也是他自己争气。
阿今身姿挺拔,宛如青松,腰封完美勾勒出紧致的腰腹,双腿修长有力,步伐稳健,晏濯看着阿今走来,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被晏濯盯着,阿今耳尖微红道:“如何?”
晏濯重重点头:“好看,就是少了点什么......”
贺潇眯眼看着阿今。
说着,晏濯又推着阿今回到了房间,把压襟、环佩、耳铛统统给他戴上,又把他按在铜镜前,束起了发。
男人的发髻比女人简单很多,不过这也是晏濯第一次梳男人的发髻。
木梳划过阿今如绸缎的发丝,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脸上的伤疤也比夜间淡了不少,“你真的恢复得很快。”
这句话有试探的意思,普通人若伤成那样,不在床上修养个十天半月怎能下床,更何况他看起来被家人养的很好,皮肤细腻得晏濯自愧不如,根本不像是受过重伤的样子,一个从未受过伤,没有耐受的富贵公子哥,能做到不过几个时辰就恢复成这样?
就算贺潇在药里注入了灵力,为了不让阿今起疑,也不会注入太多,药效顶多只能让他不那么痛。
“是吗?”阿今道。
“也许是我从小喝灵药喝到大,身体里自带的吧。”
“......”
那你昨天那副要死的模样是为何?晏濯有些无语,但也不愿追究了,反正无论他是何身份都与自己无关,大不了若有他仇家找上门就回归茗山躲一躲。
晏濯给阿今编起了辫子,从耳上编至脑后,动作熟练流畅,几根辫子垂在发丝中间,晏濯拢起聚在头上,为他束了个银冠,玉簪插入中间。
晏濯满意地打量自己的作品。
“你还帮别人束过这样的发吗?”阿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道。
“你是第一个,荣幸吗?”晏濯道。
阿今低头轻笑,没有回话。
“高兴地说不出话了?”晏濯追问。
“嗯。”阿今透过镜子看到晏濯雀跃的表情答道。
“走吧,带你出去逛逛。”晏濯走在前面,阿今起身跟在后面,贺潇见两人这么快还有些惊讶。
“这就好了?”
晏濯道:“是啊,男人的发髻又没有多复杂。”
说来也是,但看着晏濯把人往外领,贺潇问:“干嘛去?”
晏濯摸了摸口袋里的金子:“去花钱。”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从背影看倒像是一对神仙璧人......如果忽略晏濯甩着荷包的右手。
贺潇追上问:“他不走?”
难道不是应该养好伤就离开吗?以他这个恢复速度,都用不上几周,贺潇以为他这几天就会走,毕竟她们二人还要上天庭,多了个人在家里,她们外出也不好解释吧。
晏濯束起手挡在嘴边:“我答应了他要养他。”
像是听到了什么吓人的话,贺潇长大嘴巴,把震惊写在脸上:“不是,等会儿。他这么大一个人,需要你养他??”
晏濯无所谓:“又不费事儿,这么大了,给他钱不就行了,又不用我照顾他饮食起居。”
“这是钱的事儿吗!”
贺潇真想仰天长啸,晏濯是真的看不到阿今的眼神啊,都快长到她脸上了。
“贺潇好像不是很喜欢我。”另一边,阿今的声音传来,晏濯看向他,总觉得这声音中带了那么一丝委屈。
“没,她只是跟你不熟。”晏濯安慰道,另一只手捂住了贺潇还想说什么的嘴巴。
“算了算了,这不就是钱的事儿吗,反正凡人寿命不长,过个几十年等他寿终正寝就没事了。”晏濯安慰完一边又来安慰另一边。
贺潇道:“你就是看他长得好看!”
贺潇还能不了解晏濯吗?这么几百年了,晏濯爱什么款式的衣服,什么味道的菜,什么样式的头饰,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贺潇清清楚楚,阿今这身材这样貌,可不就是晏濯喜欢的类型。
“可不能瞎说,我是看他可怜。”晏濯制止贺潇。
这次贺潇真的冤枉晏濯了,虽说阿今长得是好看,但是再好看也比晏濯小嘛,况且她也不是那种随便见一各好看的就会爱上别人的人,愿意帮阿今,只是因为她在阿今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贺潇眼神哀怨,看着晏濯一言不发。
“真的。”晏濯强调。
“真的真的。”晏濯再次强调,一手挽着贺潇,一手拽着阿今,往一个摊位走去。
“那就当养了只小狗,如何?”晏濯哄道。
“不许!”听到这话,贺潇更激动了。
“不许什么?”晏濯问。
“不许当小狗养。”贺潇道,很排斥。
“好好好。”晏濯应道,拿起摊位上的糖人,递到阿今手里。
只是阿今还没接过,就被一只手夺走,狠狠放进嘴里,兔子头瞬间被咬掉,贺潇放在嘴里嚼得嘣嘣响。
晏濯觉得实在好笑,从来没有见过贺潇这个样子:“怎么还护食,又不是不给你买。”
贺潇三下两下把糖人吃完,偏过头去不看晏濯。
晏濯缓缓将目光挪向阿今,只见他的神情有些受伤,一时间不知该先安慰谁。
晏濯只好再买一个,可现下没有做好的。
“老板,再帮我画一个吧。”
摊位老板问:“画个什么样的?”
“画个一样的兔子吧。”毕竟不能厚此薄彼嘛。
没想到贺潇闻言又哼哼一声,晏濯听出了不情愿。
顾着两头,抓着贺潇的手安慰,另一头问阿今:“那你有什么喜欢的图案吗?”
阿今摇摇头。
“那就写个名字吧?”晏濯问道。
见阿今点头,摊位老板问:“好,公子名字为何字?”
“今,今朝的今。”
晏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