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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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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前一后,不一会儿就到了山顶,晏濯合理怀疑这就是上山的另一条路,这样轻松。
山顶与晏濯想象的很不一样,原以为这会是一座死气沉沉,阴风阵阵的山,可是看着眼前与山下无异的街道,朱红的屋檐下挂着暖黄色光的灯笼,月光洒在屋檐上,比行山途中还要明亮许多,灯火璀璨,雕梁画栋,行人往来匆忙,你说这是一座鬼城,晏濯不信。
男人一直领着晏濯往深处走,一路上也有不少人侧目,可是晏濯并不能听见他们说了什么,甚至不能完全确定他们是在看着自己。
男人停在了一座宫殿前,而后抬手指了宫殿边上的一座独立小院子,“这就是你在这的住处。”
站在外面,晏濯并不能看清里面的全貌,只能看见一颗巨大的杏树,枝头已然高出院子一大截,长势很好,虽然不知里面怎样,但这一棵杏树就已经足够吸引她了。
“好的,”晏濯应声,“请问您如何称呼?”晏濯礼貌地问道,看着男人的背影,好像除了扶住自己那一下,就没见他回过头。
“盛宁城城主。。”男人缓缓转过身,定在晏濯面前。
晏濯抬眼看向亓空,只觉心重重一跳,呼吸停了一瞬,风吹过杏树带下了花瓣缓缓飘落,也如羽毛般落在了晏濯的心上。
“亓空。”
原来是他。街道上挂着的灯笼闪着的光足够明亮,晏濯将亓空的样貌看了个彻底。
鼻梁挺拔而不失温润,眼尾微挑,眼睑微红,微微蹙着眉,眼睛清澈透亮,灯火摇曳中,晏濯也好似看见了他眸中的水光,晏濯只觉得这是她见过最清澈的眼睛。
两人不过一臂的距离,晏濯微微后退了一步以便看清他全身,一身白袍,晏濯从未见过将“矜贵”二字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的人。
晏濯忽然有些紧张,慌忙看向他刚刚扶过自己的手臂,我的修为,应该还在吧。
亓空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扯了一下嘴角。
伸出手指在晏濯眉心轻点,晏濯感受到他的触摸,忙捂住额头往后退了一步。
亓空一愣。
晏濯反应过来,忽觉得刚才的行为可能有些不尊重人,想解释:“那个......”
亓空收回手道:“无妨,刚刚是为了解除山上结界对你的禁制,现在你可以在山上用法术了。”
晏濯运力,果然,可以用法术了。
“多谢。”
“不用太拘束。”
晏濯盯着他一张一和的嘴唇,点点头。
“我住在这,如果有什么事,也可以到这里面来找我。”亓空说着,指了晏濯院子旁边的宫殿。
晏濯顺着他指的地方看了过去,点了点头。
“除了我以外,你应该是这里官职最高的了,而盛宁城没什么事务需要处理,随意一些就好。”
晏濯依旧只是点了点头。
“可还有什么想问的?”亓空问道。
晏濯摇了摇头,“没有。”
“那我便送你到这了。”
晏濯点了点头,“好的,城主大人。”
见她点头,亓空准备转身回自己的宫殿,却又紧接着听到了她口中的“大人”二字,于是脚步一顿,再看向晏濯。
“无外人在,不用如此称呼我。”
初来乍到,晏濯哪敢啊,这和领导让你别太尊敬他有什么区别,听听就罢了,领导平易近人但自己的情商还是要有的,不过晏濯还是点了点头。
目送着亓空走进了自己的宫殿,晏濯才走向自己的院子。
进到房间里面,晏濯觉得这屋子简直太合心意了,无论是家具的摆放还是装饰都非常合适,整个屋子还有一阵淡淡的花香,也不知上一位住在这的是谁,太有品味了。
晏濯从成神至今也不过七百年若是算上人界的二十二年,满打满算也才七百二十二年。期间她虽自行修炼,也是远远比不上天界那一群千年万年修为的神官的。虽然自己修为有限,但在天界答应了天帝的事还是要做到的,比如到归茗山帮他兄长亓空封印云狰。
早在当年天帝亓川封自己为财神的时候晏濯就疑惑了,按理说不过是召错了人,虽然没办法再回到原来的身体,那让自己投个好胎应该也是容易的,偏偏给自己封了个神职,而晏濯实在是看不到自己哪里配得上了。
七百年间天界因云狰封印松动遇到的小震不断,云狰里面的气也难免弥漏进天庭,每到这时,亓川就会将在外散财的晏濯召回天界,晏濯一回天庭,气就散了,再多待一阵,天庭就自然形成了一个屏障,将气阻隔。
这下晏濯明白了,合着亓川是早就看出了自己的妙用,就用神职把自己留在天界当一个人形空气净化器。
晏濯妥协了,接受了,天赐的命格让她平白得了一个神职,不亏不亏,但晏濯不上进,从不主动揽活,被抓去帮忙后也从不邀功,就这样过了七百年,亓川看不下去了,时间在前进,晏濯在原地,再这样下去,凭晏濯自身命格的灵力,根本无法抵御云狰的气。
于是打算直接从源头解决,把云狰彻底封印。
晏濯想拒绝,可天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搬出七百年来他帮晏濯挡掉的其他神官的不满,品一己之力让他稳坐财神位,再搬出晏濯在人界散财救人本该受的天罚。
说起这天罚,凭晏濯的修为那必是一次也抵御不了,曾经晏濯见不得人间疾苦,几次三番违背三界秩序救人,想着自己是人时没有能力救人,现在有能力了自然能帮就帮,可帮了便是违背三界秩序,天罚不可避免,晏濯知道了,但她也不惧,毕竟让她假装看不见,她做不到,可等了几次,这天罚都没落到自己身上,晏濯才知,是亓川帮她挡下了。
官职再低,晏濯也安稳度过了七百年,晏濯不喜欠人情,再加上亓川堂堂七尺男儿哭得梨花带雨,说他兄长苦啊,当年一人封印云狰,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回来变了个人似的,弟弟也不见了,天庭也不要了,说走就走了,现在还独自一人留在归茗山,那云狰不封,说不定哪一天人没了都不知道,他孤独啊,凄惨啊,我心疼啊,哪还有天帝的威严,晏濯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把话听进去了。
云狰这个东西,若说不好,也确实没错,不知情的人啊做个梦许个愿,云狰知道了替你实现,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自己也就渐渐迷失在里面了,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之后个个如行尸走肉一般,面色青紫,若是没有感知便罢,可里面的人偏偏有感知有记忆,只是口不能言,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就像是被封印进了一具身体,永生永世活下去。
太凄惨了。
晏濯心一软,就答应了这事儿,亓川一听,泪也不流,也不喊苦了,反手掏出一张状纸让晏濯签,生怕她反悔,晏濯知道他刚才绝对有演的成分在,但也不计较了,人情嘛,该还还是要还的,毕竟如果不是亓川,自己早就死了,也救不了那么多人。
在盛宁城待了三日,晏濯把这座城池逛完了,整座城,见的最多的便是杏树,晏濯抬头,微风拂过,吹落一地杏花,不知是不是因为灵力运转,这里花草常年不败,晏濯想起自己年轻时想要大隐隐于市的想法,觉得盛宁城真是好极了。
视线回到主街,道路尽头有一人走来,晏濯拱手道:“亓大人。”
知道晏濯一时改不了称呼,亓空也不强求,点头应了一声便从她身旁走过。
晏濯连忙跟上问:“亓大人去哪儿啊?”
亓空答道:“云狰。”
听到这个回答,晏濯眼睛一亮:“我跟你一起去。”
听到这句话,亓空脚步一停,晏濯一个急刹停在了亓空背后。
“不必。”亓空拒绝得很干脆。
晏濯疑惑,继而解释道:“亓大人,你可能不太清楚我的能力,我命格特殊,恰能帮助你封印云狰,所以天帝才派我来归茗助你。”
亓空看了晏濯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不过一介凡人,能有什么用处。”
那笑容甚是讽刺,简直刺痛晏濯的眼,晏濯不禁冷笑:“呵......”继而道,“凡人?正是你口中的这个凡人被天帝求来归茗的。”
亓空闻言道:“你不过百年修为,还是要认清自己的好,你来归茗,只是因为我这里需要一个天界的神官罢了,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别人来,不如安心在归茗待到期满返回天庭。”
晏濯简直被气得说不上话,哪怕在天庭,其他神仙碍于自己的身份和天帝的照拂,也不会如此贬低她,百年修为,百年修为又如何,若不是看你可怜,谁来啊?况且现在看来,他也并不可怜。
晏濯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此,亓大人自便,我也不再插手了。”
说罢转身朝自己院子走去,初来见他还以为是个温柔好相处的,真是被他那张俊脸迷了心智了。
亓空看着晏濯的背影,攥紧了衣袖里的手。
晏濯回到院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回忆起刚才亓空的话,不能细想,越想越气。
“不过一介凡人。”
“能有什么用。”
“认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