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狂徒组织》苹果玉露青

8、第 8 章

　　清晨还有些雾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的水汽凝在嫩绿的枝叶上，顺着叶脉缓缓滴落。
　　迷雾中缓缓显出一道人影，陈婆婆挎着篮子咚咚扣响了木门。

　　“姑娘，公子，今天是村子七日祭的第一天，村里人忙，没办法招待你们。”陈婆婆掀开篮子上的蒸布，露出里面的几个馒头，俩碟咸菜，说道：“吃了吧。”

　　馒头看上去硬邦邦的，上面冒出几块霉点，咸菜黏黏地糊成一团，不知道由什么制成，泛着一圈暗黄污浊的油，隐约有一股血腥味钻入鼻腔。
　　屋子里的人下意识皱眉后退，在他们的认知里，这样的东西完全不能称为食物。

　　洛星幼接过篮子，将它放到一旁的桌上，“婆婆，这七日祭有什么是我们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陈婆婆浑浊的眼球直直转向洛星幼：“想帮忙？”
　　洛星幼点点头。
　　很显然，“帮助村民完成山神祭”这一要求，并不是他们在屋里待七天就能完成的。

　　“不行！”陈婆婆突然拔高音调，紧张地左顾右盼，像是在提防什么。
　　几人被她这番动作整得有些疑惑，又见她神神叨叨地凑近，压低嗓音：“神说了，只有村子里的人才有资格准备祭祀，你们这些外乡人，血统污秽，会冒犯到神的。”

　　“你说什么？！”黎逍气得差点跳起来，他堂堂苍龙族，被人说血统污秽？
　　其余几人脸色也有些难看，还从未有哪个不要命的敢这么说他们。

　　“肮脏的血统，不配为神献祭。”陈婆婆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她话锋一转：“除非，你们能成为我们村中的一员。”
　　她走到桌边，端起那碟糊状物细细嗅闻，陶醉得仿佛手上拿着的是什么珍馐。
　　“是神庇佑的味道。”
　　“吃了它。”

　　黎逍被洛星幼拦下，强忍着打翻碟子的冲动。众人这下也听出来了，要想参与祭祀准备，就必须吃下陈婆婆拿来的食物，获得“村民”的身份。

　　“哎呀，看来我们不得不吃这团恶心的东西了。”谭香茗捏着鼻子，有些嫌弃地挥挥手，手下灵力暗自汇聚。
　　陈婆婆听了这话有些不高兴，阴沉道：“这是我们圣子圣女亲自做的，不可不敬。”

　　谭香茗闻言翻了个白眼，没有理她，贴近洛星幼身侧，表情期待：“幼幼，你会吃吗？”
　　洛星幼看向她，挑眉：“你吃吗？”
　　“你吃我就吃。”
　　“好啊。”

　　谭香茗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滞，不可置信地看着洛星幼真的挑一小块吞了下去。

　　洛星幼闭眼仰头，喉间滚动，双指间捏过咸菜的地方沾染了血一般的液体，猩红的黏液顺着她的指尖滴落。

　　此时的她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轻松，“咸菜”入口的瞬间爆发出浓烈的血腥味，混着滑腻的黏液在口腔内蠕动，似乎想顺着咽喉钻下去。
　　洛星幼立刻调动灵力封住它，将它死死卡在咽喉处。她睁眼，看向谭香茗，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该你了。”

　　谭香茗僵直一瞬，她看着那盘不明食物深吸一口气，无奈道：“好叭，既然是幼幼的要求，我总不会拒绝。”
　　她眨眨眼，恶趣味地盯着洛星幼，在她的注视下吞了一小口，随即表情一皱，吐出一小节舌头：“怎么这么难吃。”
　　说完，她想起什么，张开嘴对洛星幼证明：“啊——啊——真的吃了哦。”
　　一旁的谭清羽紧随其后，面无表情地捏了一小块吃下。

　　“喂……你们不是吧，要不要这么拼？”黎逍惊住了，一个俩个的都没有味觉吗？什么都能往嘴里塞啊？
　　“喂！等等！”在黎逍惊讶的瞬间，一直站在末尾的巫马巳冲上前，迅速拿起一块扔进嘴里，强装镇定地咽下，但握得泛白的指尖和泛红的眼眶出卖了他此刻的不淡定。

　　黎逍彻底傻了，他看着那碟“咸菜”，不明白其他人是怎么说服自己咽下去的。

　　这也太有勇气了吧……

　　但现在他也不得不吃了，其他四人都吃了，他不吃，就成了五人中第一个出局的，连任务的边缘都没碰到。
　　这对黎逍来说是一种屈辱，他忍不了。

　　黎逍闭了闭眼，在心里哄了自己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揪了一小块，捏着鼻子胡乱塞进嘴里。
　　“咸菜”入口的一瞬间他就后悔了，腥臭味直直冲上颅顶，滑腻腻的黏液在嘴里搅动，整个人仿佛窒息在这股味道中。在即将呕出去的前一秒，黎逍连忙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吐出来。

　　吃都吃了，不能白吃。

　　陈婆婆看着众人苍白的脸色，认可般点点头，嘿嘿笑了，佝偻着背满意地离开。
　　“吃了祭品，就是我们村子里的人喽。”

　　确认陈婆婆走得足够远了，洛星幼关上门，然后——

　　“呕——！”纤细的手指死死扣住桌角，竟生生将桌角捏碎了。洛星幼调动灵力，将卡在喉间的“咸菜”拽了出去。
　　“咸菜”落地的瞬间，几条蠕动的小虫从一团黏液中探出头，狰狞地露出一排尖锐的口器，朝洛星幼飞扑而来。
　　洛星幼抬手一道灵诀打出，灵力像一条条丝线紧紧缠住空中的虫子，将它们打了个结扔进盒子里，收进了储物戒中。

　　“洛星幼你怎么把它吐出来了？”黎逍瞪圆了双眼，不敢相信。

　　假吃啊？

　　谭香茗看着洛星幼做完这一切，露出被欺骗的神情，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哭道：“呜呜，幼幼，不是说好一起吃吗？你居然骗我呜呜……”
　　洛星幼不说话，从储物戒里拿出一瓶净水喝下，压了压反胃的恶心感。

　　谭香茗撇撇嘴：“无趣……呕！”
　　黏液吐出来的一瞬间，谭香茗甩出一道灵诀，那些虫子连露头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打成齑粉消散了。

　　“你也……？”
　　黎逍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身后的巫马巳，就见他从怀里掏出一片丝巾擦了擦嘴角，随后隔空捏死了那几条虫子。

　　都假吃啊？
　　不对……
　　他是真吃了啊！！！

　　反应过来的黎逍立刻调动灵力阻止那团东西深入。
　　“呕！”
　　“呕！！！”
　　“呕——！！！”

　　*
　　九霄塔外，云霄之间，一座宫殿矗立在群山之巅。

　　“她回来了。”
　　坐在大殿之上的人披着黑袍，半张脸被银色面具遮住，只露出一双凌厉的眼睛。
　　他漫不经心地摇晃酒器，透明的酒液沿着杯璧滴落，在大殿中绽出浓烈的酒香，还有些顺着手臂滑进衣袖，融入玉一般的肌肤里。

　　殿中跪着的人不敢抬头，酒液缓缓流淌，如一条银蛇游动，渐渐洇湿了他们的衣服，钻入他们的身体。

　　“啊——！”
　　惊叫响彻大殿，坐在上位的人像是听见了悦耳的乐曲，陶醉地享受着。

　　底下的人连开口求情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清晰地感受生命流逝，最终在痛苦中消散。

　　“真是让人失望的残次品。”他仰头将酒一饮而尽，有些期待道：“不知道这次选出的宿体，能不能让人满意些呢？”
　　“时间不多了啊。”

　　*
　　“我们没有真把那东西吃下去，这样能行吗？”黎逍面色苍白，趴在桌边休息。
　　“应该没问题。”洛星幼坐在旁边，用灵力观察刚刚吐出来的虫子。

　　虫子小小的一只在灵力团里不停蠕动，看起来像混着血的肉丝，头部长着俩条触须胡乱摸索着，时不时伸出口器对着灵力团一阵乱戳。

　　好恶心……

　　洛星幼闭了闭眼，脑海中没有找到和眼前虫子相似的灵种，只好先把它收回储物戒。
　　她活到现在就没见过这么丑的东西。
　　眼不见为净。

　　“我们身份的判定大概不是靠九霄塔。”洛星幼冷静分析道：“九霄塔赋予我们的只有‘路过村庄的修士’这一初始身份，在进入村庄后，我们的身份转变应该是由村民决定的。”

　　“为什么？”黎逍从储物戒里掏出一串葡萄，一颗颗送进嘴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洛星幼，好奇她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规则。”
　　此话一出，就连一直闷不做声的巫马巳也看向了洛星幼，眼下划过一丝探究。

　　从他们进入村庄的那一刻，整个村子就变了个模样，变的富有生活气息。
　　他们的身份是“路过的修士”，是外来者，不参与村子的内部运作，而村民们则是村庄的构成者，是村子的核心。
　　他们要做的，就是将自己的身份从外来者转变成核心。

　　如果把天玑层的试炼看成一场游戏，那么“驻足七日”“共度山神祭”是剧情背景，“帮助村民完成山神祭”是任务。

　　规则是无法轻易改变的，否则规则将毫无意义。九霄塔加注在他们身上的规则与任务相悖，因此要完成任务，只能靠他们自己想办法。

　　洛星幼整理了一下措辞，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原来如此。”黎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看向巫马巳，发现他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肯定着洛星幼的话，一看就知道早就想明白了。
　　他又转向谭香茗，看到她正在摆弄木牌，有些不自然地问：“你也是这么想的？”

　　难道只有自己一人没看出来吗？
　　不是说新生代的几人差距不大吗？
　　黎逍心中升起一股危机感，幸好谭香茗的话让他暂时松了口气。

　　“不啊。”谭香茗收回木牌，坦白道：“其实我根本没打算吃那东西。”
　　“我原先是准备把那老太婆绑了藏起来，再用幻型的灵器取而代之。”
　　她话锋一转，叹了口气：“后来看到幼幼吃了，那我也只好跟着，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受苦。”
　　谭香茗看向洛星幼，脸上满是虚伪的难过：“谁知道幼幼你居然欺骗我呜呜。”

　　洛星幼没有理她，推门而出。
　　“现在，该完成我们的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