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终于开窍了》》草木水清

17、出城南下3

　　说起孤独与绝望，这种感觉阿银再熟悉不过，从父母双亡到战场上的无名小卒再到玄岭将军，这二十多年，他又何尝不是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了自己，从家人到战友，从痛苦到习惯，都说沙场无情，从军近10年，他对生死离别早已看淡，所以长年以来将自力更生、孑然一身当成了一种“人生本该如此”的习惯。
　　“它们的离开只是从我生命中消失了，就好比人在旅途，一路上身旁不就是这样来来往往的吗？”小五笑了一下，向洞外望去，穿过山坡，此时的漆黑的天幕上已挂满繁星。
　　“这鸡烤得差不多了。”阿银从行李中拿出一个小布袋，从中取了一嘬盐撒了上去。
　　“哇，你居然有盐。”小五面露惊喜之色，不自觉凑上去问了问味道，对烤鸡更是垂涎了。
　　“外出必备。”阿银一边将鸡腿撕扯下来，递给小五说。
　　“你看，今晚有好多星星啊！”小五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指着洞外的天幕。“这里真好，有满天繁星也有香喷喷的烤鸡。”
　　“之前流落在塞外，那里也是这般满天繁星，偶尔还会看到遍野的萤火虫。”阿银也抬头向外望去，回忆起之前的日子，不禁露出了笑意。
　　“哇，那肯定很美吧！以后我也要游历天下，去看尽这人间美色。”小五的眼睛早已没了刚才的暗淡，此时映着火光亮晶晶的，那是一双满是生机的眼睛，即使曾身处绝望，也依旧满是希望的闪着光。
　　小五突然站起身，一只手拿着未吃完的鸡腿，朝洞外走去，然后在洞外的草坪中找了一处平坦且草甸厚实之处，惬意地躺了下来。
　　“果真，没有其他光亮，才能更清楚地看清这些星辰。”小五一边啃着鸡腿笑嘻嘻地说。
　　“确实。”阿银将烤架重新调好高度，避免被火烧焦，也跟着走了出来，躺在了小五的身旁。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时你中毒突然倒在了我的门口，虚弱得快要死掉了。”小五遥望着天边的星河，勾起嘴角说：“那时的我绝对想不到，有一天，你会跟我躺在草坪上一起看着星星啃鸡腿哈哈哈。”
　　“笑那么大声，小心把狼引来了。”阿银将一只手枕在后脑勺，咬了一口鸡腿，善意提醒道。
　　“不会吧！真有狼啊！”小五立马捂住嘴巴，声音压低了很多。
　　“你猜。”阿银故作神秘。
　　“不过有你在，你武功那么好，肯定没事的。”小五将吃剩的骨头随手丢向远处。
　　洞中暖黄色的火光微微打在二人的脸上，初秋的风微寒拂过面颊，天上的薄云偶尔会遮挡住圆月，但也很快掠过，耳畔是微弱的蝉鸣声，呼吸之间，时间在此刻仿佛放缓了流速，

　　“哇，有流星。”小五看到一颗流星滑落在黑幕上，一手指着流星惊叹，然后趁流星未陨落，慌忙双手合在一起，在心里默念着愿望：若五年后我还活着，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好好活下去。
　　“你许了什么心愿？”阿银侧头看着小五问，那么近的距离，在火光的照映下，甚至能看到小五闭眼时微颤的睫毛。
　　“嗯……我与老天做了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这可不能说。”她在阿银面前摇了摇手指，故作深沉。阿银从腰上解下一壶酒，给小五递了过去。
　　“这是……酒？”小五坐起身，打开壶塞，闻了闻，清淡的桂花香气混着酒气扑面而来。“得，不喝都对不起这美好夜色。”
　　阿银看着小五仰头灌了几口，然后呛得咳嗽了几声，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不会没喝过酒吧！”
　　“怎么会，青楼我都去过，你是不知美人伴美酒才最是醉人。”小五将酒递给阿银，“今日没美人，只有你这银面相陪，不过也好，有总比没有强。”
　　阿银接过酒壶，坐起身一口将余下的酒饮下，然后躺在了草坪说：“你没有美人，可我有。”
　　“啊？你说什么？”小五觉得头脑晕乎乎的，双手撑在草地上，听见身后的人嘟囔了一句什么美人，便眯着眼问“只可惜啊，我是男的。”
　　“无妨，这江南美酒，确实香醇。”阿银又喝了一口酒，身体也跟着暖和了起来。
　　“切，你们古人倒是挺会享受，之前我整日看我那个后爹喝酒，最是厌恶这酒味，可是我来到这里，闻见各种花香的美酒，竟觉得酒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的东西。”小五一边说一边笑，然后重新躺在了草地上，惬意地闭上了双眼。“这桂花酒，有春天的味道。”
　　阿银看着倒在身旁的这个女子，呼吸变得越来越绵长，知是睡了过去，便侧躺着，犹豫了一下，用手戳了戳她吧唧嘴时露出的浅浅酒窝。小五以为是苍蝇，用手拂了去，可那苍蝇竟又飞了过来，几次拍打不成，闭着眼皱着眉在梦中哼哼唧唧的假哭了起来。
　　阿银看她甚是可爱，便不再戏弄她，站起身，将人横抱回了山洞中早已铺好干草的平坦处，小心将她的身子倚靠在了旁边的巨石上，又为她盖上了自己的披风。本想要离开，却不想在睡梦中的小五，却突然抱着身前的阿银抽泣了起来。
　　“不要，不要打我。”迷迷糊糊中，小五眉头紧锁，喃喃自语着。
　　阿银面对着突如其来的状况，有些不知所措，愣了几秒，然后尝试轻拍小五的背部，安抚着她。看她这样子，估计又梦见之前的事了吧。
　　小五因陷入一个有温度的怀抱而又慢慢安静下来。她实在太想念被人抱着的感觉了，生怕此刻的美好溜走，她不想离开这个温暖舒适的怀抱，于是就双手环住那人的脖子，用力锁住他。
　　“我不走。”阿银沉着声音，语气里满是温柔。
　　听到这三个字，小五便没再紧抓着阿银了，过了好一会儿等小五又重新沉睡过去，阿银才又慢慢将人靠在自己的肩头，自己也慢慢睡了去。

　　次日，等小五醒来，四处不见阿银的踪迹，她扶着昏胀的脑子，走出洞口，却看见阿银抱着一些水果从不远处走了过来，走进后，递给小五洗好的果子。
　　“谢谢。”小五接过果子，咬了一大口，满嘴的酸甜让小五清醒了一些。“昨天，你扶我到洞里的？”
　　“嗯。”阿银走进洞里，将行李重新打包了一下，然后背在了身上。“我们要尽快出发了，还有很多事要完成。”
　　“好。”小五连啃了几口野果，然后含糊地应了一声。昨天她好像做了很多零散琐碎的梦，虽然早已记不起梦里发生了什么，但好似有个温暖的怀抱，只是小五看了看阿银，又急忙摇摇头。
　　“我到底在想什么？”她甩了甩头，向马儿走去。
　　阿银见小五走来，在她上马时伸出了手臂，示意小五扶着自己上马，可小五如没看见一般，自己踩着马镫，一手扶着马鞍有些吃力地爬上了马。
　　他悻悻地笑着收回手臂，也转身骑上了马。
　　二人一路飞驰，越靠近青州沿路背着大包小包的流民也多了起来，有些携家带口在大路旁搭着简易的棚子生活着，有些则背着行囊匆匆赶路。小五骑在马背上，微微皱着眉头。心想怪不得玄岭要出兵□□赈灾，若人们没了活头，国将不国，天下必乱。
　　二人牵着马来到流民聚集的村落，村里身着破烂的一群人，见二人衣服完好，又牵着良马，自知二人不凡，便捧着碗上前乞讨。
　　“给点粮食吧！”
　　“给点吧。”
　　“我孩子快不行了，施舍点吧，在这给您磕头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抱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孩子，在两人面前跪了下来。
　　“您快起来。”小五赶紧将女人扶起，将仅剩的干粮给了女人。没想到女人抬头接过粮食的同时，向二人撒了一把白色的粉末，一阵奇香灌顶，小五和阿银两人纷纷倒在了地上。
　　原本乞讨的众人围了上来，将阿银搜了身并把他身上的钱财掠了去，转身搜小五时，立马就知道了小五的女儿身，原本抱孩子的女人嘴角一勾说“来了个值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