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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揉碎暗色的大厦间隙 ...

  •   雨,灯火的城市朦胧,像白烟腾起的袅袅雾色,辉煌的灯光遮掩。
      从未可知的地方落下来,砸落楼层,砸落地面,滴嗒滴嗒,顺着树木叶脉纹理抚生机,渗进叶片的肌理,循着盘根错结。
      水滴打落在伞面上,顺着伞缘一滑落,段缙纭拎着塑料袋,袋里装着从池白袅那里买的陈记酱油,中途被池白榆拉去吃了顿麻辣烫,等吃完出来已经是晚上了。
      弥漫在空气中的水汽,入秋后晚间下雨,一场雨后越来越冷,冰冷的气息,顺着宽大衣服的空隙钻进去,挟着水珠,连带着衣摆都湿了。
      路边依旧灯火通明,车子从路上疾驰而过,激起水花,从积起的水里,能隐约看见一张阴郁沉寂的脸,黑沉沉的眼,略长的发。
      在泛起波痕的水面,模糊眉眼。
      因为池白袅有事,池白榆也被不情不愿地拉走,所以段缙纭只好一个人走回去。
      所幸离小区不远,手机电量又充足,他一个人走也不会再迷路。
      云吞不住,雨仿佛越下越大了。
      “咪,咪咪,咪……”
      细微的猫叫声,有气无力,不知从什么地方传过来,混着雨落声,几乎要听不见。
      段缙纭动作一顿,停了下来,街边的暖光,即使映在苍白的脸上,也照不出一点温度。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的停留,这猫叫喊地大声起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拼了命地要叫人注意它。
      “咪——咪——”
      一声接着一声的急切。
      段缙纭俯下身,脚边是一条半米深的水沟,因为光线昏暗,差点没注意到。
      水沟边缘,浅白色的猫爪死死扒住水泥壁缘,正挣扎着不住下落,一双眼在黑暗中发着光,泪汪汪地看着。
      段缙纭蹲下来,把酱油放到一边,静静地看了一会,才慢慢伸出手,把猫从水沟里抱出来,手掌托住猫的身体,抱进怀里。
      很小的一只猫,不过几个月大,几乎只有两个巴掌那么大,像抓住深水里的浮木紧紧地抓着段缙纭的衣袖,发着颤,缩在他怀里,汲取人类身上的温度。
      雨伞掉落在地上,水滴很快把他的衣服弄湿,一人一猫都变得湿漉漉的。
      也不知道这小猫是怎么掉下去的。
      如果不是段缙纭来得及时,它脚下湍急的水流会把它吞没。
      街上的人很少,步履匆匆地往回赶,也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段缙纭低头看着怀里的猫,其实这件事不像他会做出来的,但看见它在那种情况下挣扎,又觉得他和自己有点像——无人注意的边缘生物,脚下便是万丈深渊。
      他松开手试图让这猫从自己身上下去,但这猫似乎粘上他了一样,只牢牢地扒着他的衣服,在米白的衣服上留下好几个泥爪印,怎么也不下去。
      “……”段缙纭从地上捡起被雨水打湿的塑料袋和雨伞,又重新往前面走。
      灯光,车流雨,街头有一人一猫,看见他们的人们莫名觉得有点温暖,但触及青年冷寂的眼,又将视线移走。
      临小区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有一个商场.段缙纭经过停留的黑色轿车前,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陶宜,你先冷静下来,白团才三个月大,又怕生,跑不了很远的。”一如既往的儒雅矜贵,安慰人时更加温和。
      段缙纭脚步一顿,同怀里猫咪浅蓝色的眼对上视线.
      “可,可是它才那么小,要是,要是.可怎么办。”女人低声的哽咽,声音越讲越小,像是急地要哭出来,“如果我那时候没有去买东西,没有打开门……”
      雨,依旧在下,车后站着对男女,男人正打着伞安慰女人,女人身上披着件西装,城市的灯光照射下,很难让人不以为他们是一对。
      修长的手轻点猫咪的鼻子,猫咪动了动耳朵,没有躲。
      雨里,后面的话模糊了,很轻易便会被忽略。
      “你叫白团,对吗?”段缙纭轻声说,墨色的眼平静地望进猫咪澄澈的眼里。
      “咪?”小猫蹭了蹭他的手指,一片温软。
      “纭纭,你怎么在这?”
      纷杂的雨声里,那人发现了车后的他,抬眼,望见一张笑脸。
      忽然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段缙纭皱眉,没有理会他的话。
      他移开目光,视线对上他身旁表情有些惊异的女子。
      一张很温婉的脸,眼尾有些红,似乎刚哭过.身上穿了件月白色的长裙,长裙外是那人的西装外衣温雅绅士的男子和温婉贤淑的女子,站在一起时,很登对。
      “你的猫。”在女子诧异的眼中,他走向前将怀里抱着的猫还给她。
      通体雪白的小猫,紧抱着青年的手臂,很小的一只,即使被人这样子伸出去,也牢牢地抱着,不让自己掉下去。
      城市的灯光映照在青年苍白的脸上,一双墨色的眼,深逐平静,让人看不懂的情绪,而这个冷清瘦削的青年手上,有一只柔软的小猫,正举着它,交还给她。
      一瞬的怔愣过后是失而复得的欣喜,雪白的尾巴尖,染着一点墨色,像墨滴滴在白宣纸上,特别是当蓝色的眼望向她时,和它优雅的母亲一模一样。
      指失颤抖地,小心翼翼抱过他手中的猫,白皙的手轻轻抚过沾了些泥水的猫毛,也不管泥水是否会染脏月白的衣裙,只是抱着,温和地笑。
      “谢谢你。”
      雨里,他听见人这么对他说。
      不远处,没有人看见,儒雅的男人,原本温和的笑已完全消失,没什么表情,墨色的眼望着正交谈的两个人,锐利的视线,冷戾,阴沉。
      “陶宜,既然找到白团了的话,我先送你回去吧。”
      风,吹过城市大厦的间隙,呜呜作响,混看雨无休止的下落,阴冷非常。
      陶宜偏头看他,对上他的视线,冰川下的烈火,穿破冰冷的屏障,正凝望她,因为之前流动地太缓,太慢,所以被忽视了。
      “……好。”
      跟着霍飓回到车里之前,陶宜转过头看那青年,青年依旧站在原来的地方,撑着伞凝望着他们,冷白的灯光,映在苍白的脸上,墨色的眼就这么看着,随后又转身离去。
      “阿飓,那位是……”
      俊逸的脸,没什么表情,黑沉沉的望向她,锐利,隐藏在视线下的冰冷,从未见过的模样,温和的表相,内里不为人知的疯狂。
      “不相干的人,你不必过多在意。”墨色的
      眼仿佛看穿陶宜的想法,“订婚的日子定
      在下个月初三,可以吗?”
      陶宜望着他的眼,垂下了头:“可以的。”
      视线停留窝在杯里的猫咪身上,柔软的毛发湿嗒嗒的,沾湿白色的裙,白皙的手轻轻地抚着.猫咪抬头,蓝色的眼望着,阴影下看不清面色的人的脸,红了眼眶。
      深海里的鱼,游向浅水,逆流而上,试图跟随着白色星球的指引找到那穿过绚烂花海的烈火。
      不用风吹便可燎原,吸引了鱼儿的视线,即使逆着所有的波纹也要去往,义无反顾的追寻。
      结果发现到头来,烈火从来就被冰川所覆盖,连燎原的烈焰,也不是为她所展现的,不在乎般的凝视。
      亘古的风,由大厦与大厦间穿梭而过,有光的地方,裂缝被揉成暗色,随着风散了。
      黑夜,漩涡的暗色,吞噬着光线,同雨水共舞华丽的乐章。
      段缙纭从睡梦中醒过来,沉重的呼吸打在耳畔,有什么重物压着他,无法喘.息。
      他用手用力地推着,纹丝不动,他皱起眉来,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那人的一声轻笑。
      段缙纭:“……”
      一口咬牙那人不老实动来动去的耳上。
      “嘶——”那人倒吸一口凉气,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做,揉着耳朵,不得不从他身上下来。
      段缙纭打开床头的灯,暖橘色的灯光,一张俊逸的脸,脸上带着笑,正凝望着他,自上而下。
      “生气了?”霍飓笑着问他,耳廓上有明显的牙印,出了血的狠厉。
      知道段绪纭被吵醒的气性,但偏偏觉得有趣,要像这样挑逗一下,然后看着他皱着眉看过来,面无表情的瞪。
      “无聊。”段绪纭关上灯,不再理会他。
      黑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带着体温的手顺着宽松的衣摆,触碰微冷的皮肤,苍白的颜色,白玉般的触感,顺着肌肉的纹理,指腹划过腰际,轻颤。
      微冷的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霍飓挑眉看他,又笑着:“怎么,不愿意?”
      起身,静静地看他,黑沉沉的眼,昏暗里看不清晰。
      “今天不想。”
      “为什么?”霍飓收回手,俯下身,拉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在他的手背轻吻,羽毛拂过般的痒,却又被大力扣住,挣脱不开。
      “很累。”
      段缙纭偏过头去,不看他的眼,每当他注视他的眼里,仿佛里面有深邃的疯狂,腊色的漩涡,吸引人们望进去,然后被他的视线洞穿,不知疲倦的燃烧,恐惧害怕到退却,却又致命吸引人们踏进去。
      齿尖刺破皮肤,血液,留下齿痕,偏偏视线却没从他脸上移开,灯火城市里,阴鸷偏执的目光。
      “因为池白榆?”轻声的呢喃,似是情人间的密语,温柔缱绻。
      指尖微颤,被扣住他手的人察觉,蓦地一股拽力,被拉进人的怀里,听见心脏的跳动,一声,一声。
      “别和他走太近了纭纭,不要忘了你是谁的所有物。”
      恶劣的笑,吻他的唇,仰起颈,有烈火滚烫,淹没过,被拉扯进阴影里,同怪物共同沉沦。
      倒灌进血肉灵魂的温度,深渊在玫瑰面前低头,相拥,撕咬开罪恶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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