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乙]猫猫何错之有》以十九

11、第 11 章

　　好饿。
　　你真的好饿。
　　明明已经吃了很多，但完全没有填饱肚子的感觉。
　　你坐在树上吹风，对着手边的虫子发呆，人类为什么不吃虫子呢？
　　好饿。
　　“猫，”夏油杰披着外套出门来找你，对上你的目光后低声问，“是不是饿了？”
　　你摇头。
　　你清楚的知道是因为自己咒力空了，所以身体迫不及待需要靠食物来补充微弱的能量，但那只是车水杯薪，不如你饿着有了情绪反馈补充来的快。
　　但猫是一种很擅长忍耐的生物，你对自己目前的生活很满意，所以只是饥饿并不能让你有多少焦虑或愤恨。
　　见他出来，你打了个哈欠，把手伸长撑了个懒腰，重新变回一只小猫，从树上跃下，落进对方掌心。
　　【夏油前辈也醒了？】
　　“嗯……”夏油杰如往常一般邀请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好呀。】
　　你也不拒绝，让对方将你捧在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
　　他走的很稳，你也不会觉得摇晃。
　　声音透过胸腔震响。
　　“猫，之后你想做些什么呢？”
　　【之后？】
　　“就是，学会怎么做人以后，要去做些什么呢？”
　　【我不是要当咒术师吗？】
　　“毕竟你是猫嘛，”夏油杰的口吻放的很轻，带着一点劝抚，“所以也不用太管这些……事务。”
　　【不做咒术师的话，人都在做什么呢？】
　　本来这应该是个很简单的问题，不做咒术师的人有那么多，大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不用被困在日复一日的祓除里。
　　这个年纪的人类在普通的上着学，和朋友们嬉笑打闹，又或者陷入青春期的某种悸动里。
　　那些芽子本来拥有的东西。
　　所以他思考了半晌，最后也没能给出个答案，只好回答，“有很多可以做的，只要不做咒术师，想干什么都可以。”
　　小猫疑惑的偏头，没有明白。
　　【但是这是交换啊。】
　　你有些不解。
　　【就像猫选择人身之后就不能再像猫身一样拥有强大的身躯了，猫答应了五条前辈，所以猫会听五条前辈的……做了咒术师就有不能做的事了吗？是什么呢？】
　　夏油杰垂着眼想答案。
　　“比如……你和伊地知就很难有时间碰面，大量的时间里，你都在接触咒灵。”
　　【就是一直在捕猎？】
　　“也可以这么说。”
　　【没关系，猫捕猎很快，以后会更快。】
　　“但是你会有捕不完的猎，捉不完的咒灵……而且当咒术师很容易，我是说，你不是只剩一条命了吗？安全一点才能度过比较久的日子哦？”
　　【没关系，那么多条命，猫肯定活了很久了。】
　　心脏像被捶打，沉闷又苦痛。
　　他似乎又感受到眼角的湿润，抬头看向远方，想让泪意消散在风里。
　　“多久算久呢？”
　　不懂事的小猫给出没法让人满意的回答。
　　【一年就很久，三年就算超级久了。】
　　对方伸手轻抚你的脊背，分泌出的气味沉重。
　　你翻过身，对他露出柔软的肚皮，将爪子搭在他的胸口。
　　夏油杰推开门，走进房间，翻找食物时也没把你放下来，垂落的发丝触到鼻头有些痒，你闷声打个喷嚏，听他道声歉，将发丝捋向耳后。
　　【为什么前辈总是不开心？】
　　“为什么觉得我不开心？”
　　【你散发的味道闻起来不开心。】
　　爪子踩了两下，垫感松软，于是继续踩起来，一脚一脚，踩在他心口。
　　夏油杰轻笑，“也没什么，只是最近天气太热。”
　　【那你喜欢冬天吗？】
　　“也还好，比夏天好点……你呢？”
　　【那样的天太冷了，人身没有绒毛，冷，猫不喜欢。】
　　“……”夏油杰动作放慢，“你记得？”
　　【有一次出生在自己的尸体旁，运气好，捡到尸体就拿回了之前的记忆。】你抱住他伸来的手，没抓，推开了，自己翻身站起来扒着衣服跳上他肩头。【但没留下多少咒力，也没多少记忆。】
　　夏油杰沉默片刻，用微笑掩饰掉自己的诧异。
　　“……记忆也会损失吗？”
　　【是猫没活太久，到处都是白白的，找不到吃的，也没找到衣服，太冷了，慢慢就没知觉了，有一次睡着了就没能再醒来。】
　　“那你醒来时还在冬天……？后来怎么撑过去的？”
　　【因为还有一位同族守在旁边，它用肚子帮我取暖，我们一起躲到了春天，后来它被杀了，我也被杀了，其他记忆我就没有了……唔，夏油前辈？】
　　他将你从肩头捧下，走至窗边，又用双手合在掌心，捧至阳光下。
　　你眯起眼，感受到他的手指帮你虚虚挡住阳光，他的声音好似宽慰，“下次不要做人了。”
　　【猫没有下次。】
　　“我知道。”大手将你包裹，捂得有些紧，你有些憋闷，从缝隙里往外钻，探出个脑袋和前爪，睁开眼后对上夏油杰的视线。“所以这一次不要再去危险的地方了。”
　　你更疑惑了。
　　【可是猫没有去过危险的地方。】
　　他只是笑，另提一事。
　　“那就继续保持……咒力恢复到多少了？”
　　【一半多一点。】
　　“你平常保持人身要动用多少咒力？”
　　【一半多。】
　　“那再在我这住一会，我照顾你到完全恢复，好不好？”
　　你注视着他，在他手里稍稍挣扎，被握着没能动弹，于是闭上眼运转咒力。
　　手中本来小小一团的猫咪逐渐变大，轻若蝉羽的重量也逐渐沉实，压的夏油杰手一点一点往下坠沉。
　　最终，变回人身的小猫坐在他的胳膊上，半扶窗框，投来的眼神中带着疑惑。
　　【夏油前辈……】
　　“嗯？不愿意吗？”
　　【可是他们不让猫进厕所。】
　　夏油杰继续笑着，久久不语。
　　就在你以为他不会再回答，思考自己要如何找到一个厕所时，他再次开口。
　　“……猫砂盆，先用一会，介意吗？”

　　五条悟握着门把，目光扫视夏油杰的房间，嘴咂个不停。
　　家入硝子从他手臂下钻进房间，看见你踩在他的枕头上，转过两圈选个姿势趴下，大尾巴绕身体一圈。
　　再看夏油杰铺在地上还未收起的被褥，家入硝子轻巧蹦过，毫不客气坐上床，简单评价，“你做人时还是挺像人的。”
　　夏油杰礼貌点头，“……谢谢你。”
　　五条悟不安分，在屋内转了两圈，眉毛挑起来后就没放下去过，边指边解说。
　　“粉被粉盆粉毛毯，蕾丝花边的猫咪小围兜……”他一把拉开衣柜，里面满满当当的女装，回头时墨镜都掉下一截，“不是，你也太夸张了吧？她只是暂住，可不是你的猫啊，你搞清楚点。”
　　丝毫没觉得自己过了的人把五条悟弄乱的衣服又摆好，拎开烦人的手关上柜门。
　　“只是帮她参考一下该买些什么，之后这些我帮她搬过去。”
　　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家入硝子摸摸你脑袋，“小可怜，遇上这种大变态。”
　　夏油杰张嘴几度想要反驳，但最终也还是什么都没说，往床沿上一靠，按着眉心缓解头痛，“有事？”
　　“来关心一下小猫咪。”
　　你耳朵微动，变回人身，下一秒被子兜头罩来。
　　按住被子两角的家入硝子循循善诱，“小乖，不要在夏油的房间变回人身，我们要防变态。”
　　五条悟扫一眼稍稍皱眉没说话，家入硝子摸摸你头说公道话。
　　“她都能变回去了，也不用再留这了吧。”
　　你老实被按着，只留一个脑袋在被外，【夏油前辈说要照顾猫到完全恢复。】
　　“……夏油。”
　　面对同期的质疑，夏油杰只是再度露出个礼貌的笑，并不准备回答。
　　五条悟盘腿坐下，抱着手臂看他爬起来，去洗了帕子给你擦脸擦手。
　　“杰，你不对劲。”
　　“有么？”夏油杰反应平平，哄着你变回原身，从被子里抱出来擦拭肉垫。“不是让我照顾？所以到底有什么事。”
　　“你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啊？学弟让我们帮忙找人，你不上课猫猫还要上课呢。”
　　夏油杰一下恍然，看向门外，“昨天闹的有点晚，伊地知？”
　　一直躲在门外的人弱弱应声，本来还有些气呼呼的小猫耳朵蹭的立起。
　　伊地知站在门口伸出只手尴尬招呼，脑袋都只敢露出一半把眼睛放出来。
　　夏油杰将你递向伊地知，还在半路你就往他肩上跳，所以他的手只好跟着送，“慢点，你站稳些，我拿点零食给他提着，饿了找他拿……伊地知，可以麻烦你吗？”
　　伊地知接住你，感受到你踩在他肩上的重量，笑意终于真实几分，“是，没事，我都可以的。”
　　“猫这个年龄两小时就能感觉到饿，”他边叮嘱边拿起早备下的食物袋，伊地知左三袋右三袋，手被占的满满当当。“还要麻烦你多留意。”
　　“应该的应该的，之前前辈有叮嘱过的，那我就……”伊地知点头哈腰，默默后退，试图悄然遁走，刚退至走廊，门内又探出个头。
　　五条悟搭着门框，盯着伊地知话却向旁，语带不满，“都说不是你的猫了，严格意义上来说她算我的猫欸。”
　　“那你记得把这段时间她的花销结一下。”
　　五条悟扭头。
　　“……上一句什么来着。”
　　夏油杰无波无澜，“她是你的猫。”
　　“行，你每天记着多念几遍，她的支出都找我拿。”
　　夏油杰甩过去个眼神，对上墨镜下的视线，扯扯嘴角。
　　微妙的氛围漫开。
　　下一秒，在场众人内心想法顿生。
　　【猫签的那份是卖身契吗？】
　　你疑惑发问，争论的两人同时沉默。
　　“……悟。”
　　“谁教你的……不是，是长效打工合同。”
　　【那为什么猫的开销要找五条前辈？夏油前辈不找我要吗？】
　　夏油杰叹气，拍拍伊地知的肩，“要迟到了，你们先去吧。”
　　等人一步三回头的走远，夏油杰拎着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的后领一起扔出门。
　　“我还有事，下次有空再聚。”
　　“你真不上课了啊？”
　　“下次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