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关系gl》万里可以有云

27、直女

　　白望舒一遍遍核对余菲发给她的地址，在街面上徘徊了好几圈也没有找到酒吧的门口。她失去了耐心，准备打电话确认位置，还没按下拨打键，就听见直女姐姐的呼喊。
　　“这里，这里。”
　　白望舒寻声望去，酒吧的门竟然就在自己左手边。只是这个酒吧的招牌太隐蔽，门又太窄，几次经过都把它忽略了。
　　“我刚刚才意识到这个酒吧门口不好找，所以赶紧出来看看你在不在附近。”余菲说这话的时候，白望舒正越过酒吧的窄门。而余菲丝毫没有先进去的动作，侧身倚着门框。为避免接触，白望舒也只好侧着身，横跨进去。两人的身体几乎是相切着交错开的。尽管相切只有一秒，白望舒还是微微紧张了一下。
　　是直女。白望舒提醒自己。
　　可能是因为余菲身上的香气，也可能是她精致突出的锁骨，又或者是酒吧暧昧的灯光，总之，多重感官信号的交融之下，白望舒觉得余菲今天格外性感。
　　落座后，白望舒不由地向四处张望，这的的确确是她第一次来酒吧。但是和想象中的灯红酒绿、歌舞升平不一样，这里没有舞池，没有乐队。座位是暖色调的布艺沙发，屋内播放是轻缓的爵士乐，音量刚刚盖住客人们聊天的声音。
　　“这是清吧。”余菲说话的时候，身体微微前倾，既保证音量不打扰邻座，也保证让白望舒听得清。只是这种行为对年少的弯女是致命的诱惑。木制圆桌上刚刚点燃了白色蜡烛，火光偏斜，一张淡雅的素脸由远及近，伴随光影变换，楚楚动人。距离拉到最近时，白望舒下意识地错开了眼神，目光下垂之时扫过女人的脸庞。要不说美人勾魂呢，烛光中的直女姐姐连皮肤的纹理都是那么动人。
　　是直女。白望舒再次提醒自己。
　　长这么大，师姐是她有好感的人当中唯一的弯女。
　　但师姐跟林溦和好了。而她是促成这件事的功臣。上次得了个“功利”的标签，这次又多了几个骂名。很好。她确实功利。林溦去堵了她很多次，她一直没有答应，顾及的当然是师姐对自己的看法。偏见已经产生了，不解释反而骗师姐，一定是罪上加罪。
　　但是林溦最后提出不管成功与否都会付一千块钱的酬劳，她就心动了。不为别的，就是兼职太辛苦，跟父母要生活费太难。
　　那晚在饭店门口的街对面，她亲眼目送林溦和师姐手拉着手、依偎着离开。隔天收到林溦的短信：“十分感谢。”不知为何，这个感谢让她很难受。一贯俏皮温顺的她回了一条：“拿钱了，应该的。”
　　随后一系列想法在心里依次铺开：拿人钱了，就别得了便宜还抱怨了；我跟她们根本不是同一世界的人；就算没有林溦，师姐也不会喜欢我；我对师姐也没喜欢到什么程度，否则不会因为一千块钱答应林溦的请求；人又不是非得谈恋爱；谈恋爱影响学习；学习不好影响就业；就业不好将来生活怎么办……
　　她的原计划是不断地、有序地重复这场心理活动，直至脱敏。但是计划进行到最艰难的时刻，直女姐姐突然邀约。她没有犹豫就跑出来了。美女约酒，谁会不来。什么师姐，什么误解，什么感情、恋爱，什么脱敏治疗，爱谁谁吧，老子要快乐。
　　当然，酒精确实让人快乐。此刻白望舒已经挪到余菲一侧。她们窝在同一个沙发里谈笑风生，聊到开心处，还会相互搂肩、拍打。余菲是慢热的性格，但熟悉起来，也是话多的。她拿酒店老板的糗事讲笑话，分享自己过往的趣事，妙语连珠，惹得白望舒连连发笑。而白望舒一放松就会不自觉讲湖南口音的普通话，配合她幼态的长相，整个人都可爱至极。
　　“你怎么这么可爱。”余菲说这话的时候，单手搂着白望舒的肩，另一只手捏着小朋友充满肉感的脸颊。大拇指点着左脸，四指托着右脸，手掌张合之间，两腮把嘴唇挤成了嘟嘴模样。
　　“我也没有办法呀。”白望舒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余菲反应了一下这句调皮的回应，两个人又是搂抱着欢笑。
　　鸡尾酒之于初级酒精爱好者是充满诱惑的，一杯绚烂的颜色，一个梦幻的名字，一段美丽的故事。酒精之外的其他成份都在极力掩盖它酒的本质，只有反后劲的时候，饮者才意识到自己喝多了。
　　上一幕是酒吧灯光摇曳，下一幕就是清晨阳光刺眼。白望舒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判断自己身处何地。当她转头看见女人瀑布般的长发时，瞬间清醒。百合小说照进现实。这是喝多了？上床了？不然为什么她穿着别人的睡衣。
　　她的第一反应是逃离现场。酒后乱性居然真能实施，太离谱了。然而，她刚起身，余菲就醒了。
　　“你好点没有，头还疼吗？”
　　“好多了，好多了。”
　　“知道你不能喝，但不知道你酒量那么差。后来发生什么你还有印象吗？”
　　“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最好也忘了吧。”
　　余菲越听越糊涂，看白望舒的肢体和神情也奇怪。
　　“我忘什么忘，我全程清醒好吗？”
　　“啊？”
　　“啊什么啊？”
　　“你喝多了我给你驮回来的，回来你就吐，我收拾完你，又收拾卫生间，我忘什么忘，你别没良心……”
　　“然后呢？”
　　“然后就睡了啊，那么晚了。关键是你半夜还说口渴，我又起来给你喂了温水。”
　　……
　　虚惊一场，但很丢人——居然喝酒喝吐了，还吐在别人家里。
　　白望舒把头埋在枕头下面，哼哼唧唧，像是在撒娇。“对不起”“姐姐辛苦了”一句句抱歉通过枕头传出来，闷闷的，也是娇俏可人的。
　　余菲一手拽走枕头，叫她别捂着，接着依旧是宠溺的摸头。白望舒测过埋着的脸问道：“我真的没干什么其他丢人的事吗？”
　　余菲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情，随后立刻给出一个温柔的笑。
　　她说：“有。”
　　没等白望舒追问。她继续回答：“师姐是谁？你一直在喊师姐。”
　　完了，就不该多余问这一嘴。
　　“你是不是喜欢女的？”
　　一个不留神，姐姐又抛出核心问题。行，直女果然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