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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吃醋 ...

  •   吴思恬喜欢裸睡,只穿内裤那种。跟艾薇同床夜聊的时候她不得不穿睡衣,跟林溦同床也不得不。跟艾薇是为了拉开距离——免得艾薇对她各种搂抱抚摸;跟林溦是为了拉近距离——这样她就能安心枕在林溦肩膀上一起看电影了。自从跟林溦天天玩在一起以后,她发现女性之间的肢体接触所带来的亲昵感太令人愉悦了,比喝酒喝到微醺都愉悦。况且林溦那张脸是实实在在的耐看,骨骼分明,面颊留白,初看时有些冷艳疏离,但笑起来又杏眼含波。所以每次沉默不语的时候,吴思恬总忍不住多看林溦几眼。每次穿越人群的时候,吴思恬总下意识牵起林溦的手。每次情绪激动的时候,吴思恬总顺势抱一下林溦。
      她们是好朋友,将来是好闺蜜。
      吴思恬觉得。
      但这个“觉得”很快被打破了。林溦当时神情淡漠地把吴思恬的手机拿给她,这个手机被她在仓促之间遗落在吴华的车上,又由吴华转交给沈恬,最后辗转到林溦手上。至于沈恬打通的电话,是二叔在郊区住所的座机。
      吴思恬局促地打开手机界面,“同枕共眠”一夜后的“突然消失”,以及醒目的未接来电,都让她懊恼不已。林溦第一时间没找到她该是着急的,她看看手机,再看看面前的林溦,确认了这个猜想。因为林溦淡漠的表情已经绷不住了,她眼角含泪,竟要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吴思恬迅速抱住林溦,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山水环绕,暮色暗沉,偶尔还有鸟鸣。两个人就这样在郊区的农院里抱着,哭了笑,笑了哭,直到二叔、张培亮、白望舒一行从地里掰玉米回来。
      “师姐,我们回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白望舒清亮的声音从远门外传来,原本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不好意思地拉开距离。
      两个月前,吴思恬把张培亮的手机号写在白望舒的手心,张白二人就裹在一起了。准确地说是白望舒追着张培亮跑,张培亮追着吴思恬又没能推开小师妹。张培亮一早就表明了态度:我喜欢吴思恬,你没戏。他没考虑驳面子的事儿,先亮底牌,占领道德高地,以后对方付出多少都跟他无关了。
      院子里亮起了灯,刚认识的新朋友相互问着问题。二叔默默地收完碗筷,又在灯下熏起艾草。这几天,他的精神状况好转了很多,食欲也大大增加,只是抗抑郁的药不能停。他知道侄女吴思恬是来看护她的,也知道侄女为了让他心理没有负担,故意叫了同学来,说是郊区度假。难为了孩子们,他这样想着,注视着,四个年轻人有说有笑。不知道是哪天,但总会好起来的吧,状态好的时候,他也常常这么认为。
      白望舒好奇问道:“师姐,溦姐,你们俩怎么认识的?”
      吴思恬回复:“说来话长。”
      张培亮揶揄道:“是长,得从她那搞音乐男朋友说起吧。”
      林溦插话:“男朋友?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分了,分了,前男友,历史人物,忽略不计”吴思恬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解释道。白望舒把话接过来:“师兄是吃醋了吧,师姐都说了前男友,你吃的哪门子醋。你再这么阴阳怪气,师姐可是再也看不上你了。”
      后面的嬉笑打闹,林溦再也没听见。什么师兄师姐,谁看得上谁。下午的时候,她只知道他们是同学,而且推得出他们是来帮忙照顾二叔的。但从刚刚白望舒调侃的口气,她又明显知道,他们不只是同学朋友那么纯粹。这个张培亮是喜欢思恬的,那思恬呢?如果在已知张培亮在追求她的前提下,她还坦然接受对方的帮助,这算是什么?给机会吗?她这样想着,不自觉地往远挪了挪身体。
      吴思恬已经讲到她和林溦机场重逢的那一段了。她边讲着,边转过头看林溦的表情,讲到激动的地方还会搂着林溦的肩膀。林溦总躲着,她感觉到了。趁着张白二人把话题接走,她扭着脖颈仔细看这林溦垂下的脸,虽然在灯光的阴影里,但她已经看到林溦的不悦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情绪又坏了。林溦情绪一坏,她就紧张、烦躁。
      农院的主体是三间朝南的连排瓦房,没有床,有北方的火炕。原来的西厢房改造成了配有燃气灶的厨房,南侧则是洗手间和工具房。夜半时分,几个人都困倦了,错着时间洗漱、上厕所。二叔已早早躺下,张培亮简单冲凉后迅速把浴室腾给女生们。
      三个女生住在靠西的一间房里,林溦侧躺在炕一端装睡。吴思恬第二个上炕。虽然不知道林溦情绪为何起伏不定,但她感觉到肯定是与自己有关的,想借着这个单独相处的空挡赶紧问清楚。她把身体侧成和林溦相同的形状,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轻晃林溦的身体。林溦开始没有反应,后来挥了挥手臂把她的手拨走了。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反复拉扯,动作幅度越来越大,终于还是吴思恬还是没忍住:“枕头一共就两个,你不跟我枕一个,我就和师妹枕一个了啊。”
      林溦是本来是有些困意的,上午还在处理工作,下午又赶了三十多公里。如果吴思恬没有说刚刚那句话,她可能就别别扭扭睡着了。但什么是北方话里的“扎心窝子”,她想吴思恬这就是了。林溦在来的路上心情起起伏伏,兴奋、紧张、忐忑,甚至想着续上“同床共枕”那晚后的表白。她有信心,吴思恬一定忽闪着那双灵动的鹿眼,红着脸回应她的表白,多甜蜜呀。而现在呢,她躺在一个北京远郊的火炕上,吃飞醋、闹别扭,有火还不知道往哪里发。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白望舒洗漱完回房,吴思恬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师妹,就两个枕头,你溦姐累了,她一个,咱俩枕一个吧。”话是对白望舒说的,脸却对着林溦的后背。白望舒也是个小人精,虽然没有第一时间理清局面,但能听出这话口气不对,她机智地用衣服叠了“枕头”,躺在两人中间。白天掰玉米实在太累了,她没顾上多想两个姐姐闹什么别扭,很快响起轻微的鼾声。
      约莫是半夜凌晨四点,天际发亮。林溦听到炕的一端窸窸窣窣,随后地上有了轻轻的脚步声,接着开门、关门。她转了个身,确认白望舒还在香甜地睡着,吴思恬已然出去了。她躺着等了几分钟,吴思恬还没回来,不是去厕所,那是去哪里了呢?想着这些,林溦也出了门。
      吴思恬并没有走远,她就站在大门外的巷道上,听到农院大门的开门关门声,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仿佛知道身后的人一定会跟上。她们从巷道走到了后山,开始还有石阶,后来就是长着野草的小径,走到山顶,露水已经打湿了小腿。
      吴思恬蜷着身体坐在了山顶上,整个脸埋在双臂之间。林溦提了几步,上前扶摸着她的后背。吴思恬忽地抬起了脸,转向林溦,眼神伤感而没落,眼白处还有明显的血丝。她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看着,眼泪就从眼角涌了出来。
      林溦无措地回看着,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几个小时前,她还在生着吴思恬的气,受委屈的是她,不被理解的是她。然而现在吴思恬这是什么举动,她有些心疼了。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照在两人对看的侧脸上。林溦伸手把吴思恬鬓角的碎发顺到耳后,轻柔地、缓慢地顺着,随后把手覆在吴思恬的脸颊,用手指擦拭着不断涌出的泪水。吴思恬顺势钻进林溦怀里,发出委屈的呜咽声。林溦不知道怀里的人为什么哭成这样,但心疼不已,她收紧了双臂,情之所至,将吻一个一个落在吴思恬的侧脸、耳根和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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