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格山庄幽灵谋杀案》BROKE

17、口供（下）

　　海伦一言不发地捂着脸走出了房间。埃文隐约听到一直站在外面的肖恩安慰她的声音，他转眼随便在桌上看着。突然一张之前一直没有看到过的纸片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努力挪动到桌边，捻起张纸片。那是一张旧报纸的剪报，纸质已经发黄松脆，在棕色的桌面上乍看之下并不很起眼。

　　剪报的内容却让他吃了一惊，那正关于是十年前克莱格山庄大火的报道。报道并不长，一看就是地方报纸上不起眼的一则新闻。上面用了“人为”、“纵火”、“寻宝”之类耸动的字眼。他仔细将它读了两遍，大体上和第一天晚上布鲁斯等人讨论的差不多。侥幸没有人在火灾中死亡，只有一名当地护林员受伤。没有抓到肇事者，但有目击者称，当时在附近看到过一辆贴有本地一所大学贴纸的白色轿车。

　　那所大学不就是艾瑞克和葛雷曾经一起毕业的大学么？埃文为自己无意中的发现暗暗乍舌。如果艾瑞克和葛雷就是十年前的肇事人，那这就完全可以构成一个可行的杀人动机了。他将剪报小心地夹进行事日志中，这条线索实在是太重要了。埃文感觉到那无边的黑暗中似乎有东西蠢动着想要破蛹而出。

　　这时，肖恩也走了进来，看着似乎比先前更有精神的侦探，心情也一下子放松了很多。他看着侦探反复放着之前和两位女士对话的录音片段，一时间也不想打扰他的沉思。

　　倒是埃文先开了口：“肖恩，海伦在十二点左右都和你在厨房么？”

　　“没错啊，我记得墙上有挂钟，我在煮意大利面条，手表上也设了计时器。我记得我是在十二点整煮的面条，面条变软用了二十二分钟，之后我又用了将近二十分钟弄好了鸡汤。从烧开水煮面起，她就一直和我在一起，直到鸡汤烧开。也就是十二点到十二点四十左右。”肖恩答道。

　　“布鲁斯大概是在十一点半左右来找我谈话的，之后在十二点十分左右离开。凶手必须在十二点十分到一点这段时间内犯案，你觉得谁最有嫌疑？”侦探问道。

　　“最有嫌疑的应该是珍妮吧”神棍先生思索着“她是唯一一个在那段时间里没有目击证人的人。其次是非里克斯和尼克，虽然他们可以互相作证，但是也有可能是共同犯案。最后是海伦，她有相对于所有人而言，最清楚的不在场证明。”

　　“你遗漏了几个人噢？”

　　“不可能！”肖恩为自己的理论申辩“这里总共就只有这么几个人……”

　　侦探正色道：“你没有说到我。我和珍妮一样，是完全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虽然我的腿不是很方便，但是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我不能依靠这个盲点犯案……”

　　“什么！”肖恩几乎跳起来。

　　“啊，我只是开玩笑。”青年嘴角挑起一个清晰的弧度。

　　几乎被吓到心脏骤停的神棍先生频频抚着胸口：“你的幽默感太有杀伤力了，我还是情愿看你一本正经的样子。”

　　埃文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刚才你说这里只有几个人？”

　　“什么几个人？”还没有完全平复的肖恩接不上他跳跃的思维。

　　“如果没有记错，非里克斯作为摄像师，一直跟着艾瑞克导演，对不对？”埃文问道。

　　“似乎是这样，他这种性格的人，比较容易让人遗忘。”肖恩肯定道。

　　埃文摩挲着手里的日志封面：“我想和他也聊一聊。”

　　下午四点二十分

　　非里克斯沉默地坐在埃文的面前，脸上的表情显得很沉重。

　　“你不要紧张，我不会乘机谋害你的”埃文试着打开僵局“如果你有怀疑，可以在十分钟后立即离开。”

　　“不，我并不认为你们杀了艾瑞克。”中年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

　　埃文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尼克和珍妮一直都在疑神疑鬼”他接着说“我怕他们做出不理智的行为，才一直和他们在一起。”

　　“谢谢你的信任。”侦探真诚地表示“我也想请教你几个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

　　非里克斯点头默许了。

　　“我想从最开始问起。当初葛雷和艾瑞克策划这期活动时，你是否就已经参加了？”侦探单刀直入地问。

　　中年人一愣，脸上显出为难的神色。

　　“你知道，这已经事关五条人命了”埃文直直地看进他眼中“如果因为某些原因而让凶手逍遥法外，我不觉得任何人可以承担这样的良心谴责……”

　　非里克斯显示出极大的内心挣扎，最后还是慢慢地说：“葛雷和艾瑞克策划的事情我并不知晓。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准备让旁人知道真正的计划。不过我知道一件事……”

　　“是什么事？”

　　“那天晚上的闭路电视是伪造的。”

　　侦探深吸了一口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为‘超自然搜查’的收视率正在同行打压下越来越低，不久前又爆出了伪造EVP的丑闻。所以公司高层正在打算砍掉这档节目，这次的五周年纪念专辑很有可能就是最后一集。葛雷为了挽回局面，就打算用一段事先伪造的灵异录像，插播在真正的录像当中做噱头……”

　　“这就是那个闪光，还有白影的由来？”埃文问。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侦探又问：“这么重要的情报你为什么没有在我第一次问讯的时候告诉我？尼克，屈尔特，和珍妮知不知道这件事？”

　　非里克斯的语调里带着愧疚：“是艾瑞克一直告诫我不要说出来……他说葛雷的死应该只是一个单纯的意外，如果就这样结束的话，反而会为节目增加收视率。至于那几个孩子……尼克是被我们刻意隐瞒的，如果让他这样神经质的家伙知道了这件事，那这期节目就完了。屈尔特很可能知道了，因为操纵摄像头的人就是他。至于珍妮，我不是很清楚有没有人告诉过她。”

　　埃文点点头：“你之前是否认识沙玛斯神父？他和你所知的谁最熟悉？”

　　“沙玛斯神父是这个教区很受尊敬的一个人，我想这里大多数人都认识他。我虽然不是他的教堂中的成员，但是之前也听说过他。葛雷和艾瑞克都是这个教区里长大的，似乎还是在同一个教堂受得洗，应该和神父很熟悉。”非里克斯顿了顿“本来照理说不应该让一个神父来做驱魔人的，不过也是因为葛雷的任性才……”想到沙玛斯神父的惨死，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侦探也先入了短暂的沉思中。

　　“我可以吸烟么？”

　　埃文表示不介意：“你是否有沙玛斯神父近期的照片？”

　　“我的一根记忆棒里应该有几张。上个月，我们去邀请神父参加节目时，帮葛雷，艾瑞克和他拍的合影。”非里克斯点燃了一根烟“你想看的话，我可以找出来给你。”

　　“那就太感谢你了”埃文真诚地道谢“我还想请问一下，今天凌晨守夜时发生的事情。如果没错，你是负责一点到三点的，能把当时的情况再详细地向我说明一下么？”

　　非里克斯深吸了一口烟：“我在手表上设了闹钟，所以一点钟时，我是准时醒来的。那时候尼克已经快睡着了，我问起他你的去向，他也没有说清。我没想很多，就一直在露台上吸烟。一点半左右肖恩醒了过来，很焦急地问我你的去向，我告诉他不知道。他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后来我看着他不久后跑进了树林。你们很久都没有回来我也有些急躁，这时候艾瑞克也醒了过来，我把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他就叫我先冷静一下。我之前也告诉过你们，他说你们一定是去调查案件了，还说他之前和你们有约定，要单独和你们在树林里见面。艾瑞克说完就离开了，没有再回来……”他说了一大堆话，才从肺里吐出积攒的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很快就到了三点，我叫醒了布鲁斯。把之前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我们都觉得肯定出了什么事，但是天还太暗，出去肯定不安全，就决定等天亮后再行动。我也睡不着，就和他坐着发呆等天亮。没过多久珍妮就开始嚷着头疼睡不着，向我们要安眠药。布鲁斯不敢一个人下楼，我们就一起去找了药来给她。她吃了药很快睡着了，就这么到了六点左右，我们才一起出门去找你们。”

　　埃文点点头：“布鲁斯的遗书里写到他是在你刚叫醒他的那段时间里杀了艾瑞克。他本人之前也告诉过我，他将醒时，你去过一次洗手间？你去了很久么？”

　　他愣了一下“好像有过，我真的记不太清了。不过既然布鲁遗书里说他是趁着这段时间去杀了艾瑞克，那可能我当时也有些困，过了挺久也不知道吧”

　　“那这整段时间里，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或者响动？”

　　中年人思索了片刻：“应该没有，凌晨很安静。除了外面鸟叫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十一点到下午一点的这段时间里，你一直都和尼克在一起么？你们和珍妮是在什么时候分开的，你记得吗？”侦探接着问道。

　　“我们吃完午饭后就一直在餐厅喝茶。尼克一直很坚持你们……杀了艾瑞克，珍妮当时也有些激动。我没有加入他们的对话，就听他们说些不着边际的东西。十一点左右看到，肖恩下楼来，尼克没过多久就执意要到楼上去谈，担心谈话会被窃听。于是我们就上了二楼。在楼梯上正巧遇到下楼的海伦，她就问尼克三楼房间里的东西是不是要稍微整理一下。警察一来就会到处搜查，如果太乱了可能不太好……”

　　“她是这么说的？”

　　“原话我记不清了，不过大概就是这个意思”非里克斯点头道“尼克这小子平时生活习惯就很糟，你路过他的房间就能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了。我也觉得海伦说的有道理，就鼓励他先去弄一弄干净。珍妮听了说她也要先去整理一下自己的房间，说之后再到三楼尼克的房间来找我们。后来我就在尼克房间里帮他打扫，直到听到楼下的尖叫声，才一起下了楼梯。”

　　埃文的眼睛有些发亮，一些线索仿佛被搅浑在水中的油一样，慢慢地浮上了表面：“非常感谢你，我想这些问题就足够了。”

　　非里克斯表示不介意：“一些事情说出来，果然会感觉好很多。”

　　“还请你帮我找一下沙玛斯神父的照片。”

　　“没问题”中年人说着，起身和他握了握手“我希望能对你有帮助。”

　　下午五点三十九分

　　埃文端着数码相机，液晶显示器上三个男人的五，六张合影的像素已经被调到最大。他按着方向键一遍遍地看着，仿佛恨不得钻进去一样。

　　“你在捉鬼吗？”肖恩忍不住打趣道。

　　侦探默默地点头。

　　“你还是不要再开玩笑了。”男人非常挫败地低下头。

　　下午六点整

　　侦探先生在神棍先生的扶持下，又来到了二楼的卧室里。这一次，他没有走进命案发生的浴室，而是在卧室里到处转着。一会儿蹲下，搜索着床底，一会儿，打开壁橱查看。

　　肖恩很乐意被差遣，但是要他抱着一个不比自己轻多少的男人作深蹲，还是非常地考验他的体力。脑袋后面的伤口似乎都因为憋着劲而崩开了。埃文倒是很乐在其中，终于在他打开门边的大衣柜时，发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终于抓住它了。”他转脸对着一张脸还呈现出猪肝色的肖恩说“我需要你的专业帮助，我们一起来把这个克莱格山庄里的幽灵给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