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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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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柳阿姨还没有结婚,我曾享受过很长一段时间来自她的,全部的宠爱。
没过几年,柳阿姨便同一个富豪结婚了。那个人应当真的很喜欢她,几乎每天都要在她面前晃上一圈,会送她漂亮的花与首饰,也会尝试着做些她喜欢的食物讨好——只不过这方面他的天赋与柳阿姨不相上下,还特别爱给柳阿姨拍照,这方面倒是进步神速,好歹没有辜负阿姨的美貌。
总而言之,在他锲而不舍的追求下,他们很快坠入了爱河。他们家情况复杂,我是不被允许存在的,于是阿姨把我养在外边的公寓中,请了个保姆照看。
我倒也不怨她。本来我这条命就是她给的,而且她也并没有短我的吃穿用度。实在没什么好抱怨的,更何况她常来看我,后来有了个小妹妹后,也会带着妹妹一起。
妹妹叫李锦瑟,我觉得很神奇,小小的身体里好像有使不完的能量似的。
她总是很闹腾,对一切都很好奇,喜欢乱跑,喜欢拍手,喜欢傻笑,最喜欢跟在我身后叫哥哥。
她说天冷了哥哥要多穿衣服,说要哥哥多吃饭,要哥哥照顾好自己。她说自己要做哥哥的骑士的,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这种话,明明自己也很弱小。
比起骑士,我倒觉得她更像叮当猫。每次过来都会带上自己近期最爱的玩偶之类,声称要让它们代替自己陪着我。她总能变出无限的珍宝。
小锦还很听我的话,阿姨笑着骂她小混蛋,说她怎么不这样听自己的话。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粘着我,可能是她天生就很善良,看出来我好像有点可怜,所以总忍不住关心我。
她一直都是很善良的,也一直都很笨。她不明白什么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也看不清我藏在人皮下扭曲的、残缺的灵魂。
我从前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这样恶毒而狭隘。
阿姨去世的时候,好像世界都在那一瞬间坍塌了,仿佛一脚踏进了黑洞,我被席卷着,撕扯着,然后漫长地下坠。
浑浑噩噩的参加了葬礼——本来我是不能参加的,李叔没忍心让我自己留在那个公寓里,给我安排了个偏僻位置。
我看着小锦呆在李叔怀里,她还那么小,甚至不明白什么是死亡,只是问“妈妈为什么要睡在那里?”
她不太安定的下来,一直到处张望,看到了我,眼神一下亮了起来,挣扎着就要跳下来找我。
这自然也是不行的,李叔按住她,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撇了撇嘴,不再乱动了。
葬礼结束,李叔安排人把我送回了公寓。李叔比较忙,他不能来我是能理解的。小锦又太小了,自然也不能放心让她独自过来。
我本该能理解的。
可是渐渐的,保姆发现了我是个被遗忘的东西,她开始不再工作,同时收走了我的手机,李叔给我的银行卡也被一并偷走,我被关在家里。
一开始,我想着,或许再等一等,李叔闲下来了,纵使李叔想不起来我,小锦总会惦记着我的,他们总会来看我的。
然而没有。
又过了许久,我想,或许是有什么事情绊住了,小锦年龄太小了,或许暂时有别的事情转移了她的注意。
……
好吧,也许从来没有那么多的原由,只是我切实的被遗忘了而已。
想通这件事的那天,我却神奇地重获新生似的焕发出生命力来。
我要活下去,我要回道他们面前。他们丢不下我的,无论如何,我会找回去的。
保姆偶尔会在这边午休,一直以来我表现的很是逆来顺受,她对我没有什么戒心,所以并不很防备我。
很普通的一天,她照例在主卧午休,我很是轻松地从她身上拿走了钥匙手机还有银行卡。她家里丈夫不求上进,总找她要钱酗酒,所以她不敢把银行卡留在家里,这我是知道的。
多么可笑,当初柳姨看她可怜所以让她照顾我,然而她却转头又将恶意捅向我。
好吧,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懒得去管了。
我带上仅有的几件衣服与生活用品,打开了煤气,学着她的样子锁紧门窗,离开了这个牢笼。
也要感谢她对我的苛待,虽说是给我的公寓,里面却没有什么我的东西。而当初为了不让别人察觉我的存在,柳姨去世后这栋房子就记在了保姆名下,本来说等我长大了就把它留给我。然而这样看来,可能没有那么一天了。:
如果有人死在这里,总能引来些微关注吧?
我没有报警,只是漫不经心地想着,要过多久,她的尸体才会被发现呢?
时间不长,大概只过了一周不到,可惜来的人却不是我想见到的。她丈夫发现她许久没有回家,报了警才发现她的尸体。
她的丈夫一口咬定她在富人家做保姆,可惜从前住在这里的女主人几年前就已经去世,留下来的这栋房产给了她。
只是自己不小心忘记关煤气而已。
是啊,本就不存在的人怎么会杀人呢?
这桩案件就这么结束了,甚至激不起什么浪花,只偶尔听见附近的人讨论,说些什么“命薄,承不起富贵。”
我也是命薄吗?所以幸福也不会停留在我手心,所以我留不住家人。
我才不信。我偏要把它攥在手里。
我拿着这些钱重新找了个学上。保姆早就给我之前的学校办理了退学,她没想过我会逃出来,所以我的身份证之类也就没被收起来。
一切都很顺利,让我比较开心的是李叔给我的卡了仍旧每月都会收到转账。好像我在他们那里还留有一丝存在的证明。
虽然可能这一行为的执行者并非他本人。
我又重新安定了下来,学着像所有差不多大的孩子一样,上学,高考.然后读完大学,找个工作。
找工作时我又重新找回了从前柳姨在的小区。我想我应该拿本该回属于我的东西了。
那个保姆的丈夫不善经营,早已把这个房子转手卖出。新买主是个单身女性。
我装作邻居与她偶遇,又状似不经意地提起这房子曾经死过人的事情。她便迫不及待地要转手房子。
可是一时间合适的接盘人不好找,于是我立刻表示我家中有亲戚要过来居住,转卖给我正合适。
至此,我终于回到了我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