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车室的日常》南瓜老大

2、杰森(2)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迴响在宁静的车站，伴随着沉重的轰隆声，一辆燃着煤炭的老式蒸汽火车缓缓驶入站台。铁轨在巨大的压力下发出吱吱作响的声音，厚重的烟雾和刺鼻的煤炭味充斥了整个空间。

　　「亲爱的旅客，您好！列车正在进站，请退到红线后方，列车将停留十分钟，过期不候！」广播里传来列车长的声音，带着古老的吱啦杂音，颇有种旧式黑白电视的风格。

　　乘客们纷纷起身，有条不紊地走向列车。而杰森依然坐在木椅上，双手紧握成拳，目光紧盯着远处。

　　在杰森来了之后，车站还陆陆续续来了许多旅客。他们大多都是老人家，少数穿插几个年轻人，但没有一个像杰森年龄一样小。他那稚气未脱的脸孔和焦躁不安的神情，让他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你不上车吗？」列车长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女孩的身影被车站的灯光拉得细长，帽子大得有点滑稽，几乎完全遮住了她的脸，让她看起来有点像一个不合尺寸的娃娃。

　　他沉默片刻，依旧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手掌上每一条纹路都映射着他过去的生活——每一次与布鲁斯并肩作战的瞬间，每一次他身披罗宾制服，勇敢站在蝙蝠侠身旁的时刻。如今，他却只能坐在这里，等待着什麽自己也说不清的东西。

　　「……我想等人。」他最终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有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列车长微微侧头，帽子稍稍滑了一点，露出她那双带着几分好奇的眼睛。「等人？」她显然对这个回答感到有些意外。

　　「如果这里是我想的那个地方……」杰森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内心的激动，但他的声音还是微微颤抖。「那我想等他来。」他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更加坚定，「就算只能说上一句话也好，我有一句话……一定要告诉他。」

　　这句话里承载了太多杰森无法言说的情感——懊悔、不甘、期盼和未竟的使命。他不后悔为了拯救生母而牺牲自己，但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结局会这麽突然、这麽草率。他曾经以为，无论发生什麽，他都会和布鲁斯并肩战斗到最后，像一名真正的战士，而不是这样死于小丑的诡计之下，没有留下任何交代。

　　「不行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和隐藏的焦躁。

　　杰森·陶德不是那种会恳求别人的人，他向来倔强，总是独自面对所有挑战。但这一刻，他真的渴望再见到布鲁斯。无论结局如何，他必须向蝙蝠侠说清楚心中的感受。他不甘心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

　　「没有不行，」列车长语气轻快，嘴角微微上扬，「但这里很无聊喔。」

　　「有些人来了很久，却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有些人只待了一会儿，却觉得像过了一生。」她耸了耸肩，「你想等多久都可以，只是——」她顿了顿，侧过头看着他，「你得有很多耐心喔！」

　　──

　　火车最终离开了站台，带走了一批旅客。车站重新恢復了先前的寂静，仅有偶尔的风声和远处消散的烟雾。杰森依然坐在那张冷硬的木椅上，双手握成拳，

　　列车长的工作似乎也告一段落，她伸了个懒腰，随意地瞥了一眼依然坐在那里的杰森，嘴角又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既然你想留在这里等人，那乾脆帮我个忙吧！」

　　还没等杰森反应过来，她已经伸出手，毫不客气地将他拽进了列车长室。那扇门一推开，杰森惊讶地发现，这个看似破旧的车站内部竟别有洞天——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列车长室比外面的车站生动太多了，整个空间像是时间的交汇点。四周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时钟——大的、小的、老式的、数位的，时针秒针走得乱七八糟，根本不在乎现实世界的规则。

　　牆壁上摆着各种古怪的小摆设，还有几张文件堆得乱七八糟的桌子，桌上散落着看起来像乘客名单的纸张。

　　「欢迎来到列车长室！」女孩自豪地宣布，拍了拍那顶显然不合尺寸的帽子，「既然你不打算马上走，那我觉得，你可以帮我做点事情来打发时间，怎麽样？」

　　「你是认真的？」

　　「当然了？」列车长笑得像猫一样狡黠，「这份工作可不轻松喔。」

　　杰森微微叹了口气，还真没想到自己死后的第一份工作竟是这麽一回事。但眼下，这似乎也是他唯一能做的。

　　「你要我帮什麽忙？」

　　「嗯……比如，帮我整理这些资料？」列车长随手指了指桌上一大堆看起来像是乘客名单的文件，然后又补充道：「还有，那些时钟有时候会闹脾气，你得帮我盯着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