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温柔》柠罗月

2、上药

　　次日，甘棠感觉自己睡了很久才醒过来。

　　果然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已经快中午了。

　　她坐起来，想起云涞说的第一次有不适感，她想果然是真的，不过还能接受，身上清爽，她还能隐约记得景准抱她去洗的澡。

　　脸又热了热，这时男人推门进来，他穿着灰色家居睡衣，长身玉立，软发垂在额间，怎么也遮不住身上的温和儒雅。

　　他坐在床沿，微皱着眉，“还有没有不舒服？我晨起上过药了。”

　　甘棠被他几句话弄得羞愤欲死，红着耳根回答，“没有。”

　　景准捏捏她红透的耳根，在她唇上自然地亲了一下，“那么容易害羞？景太太要适应一下了，毕竟一辈子那么长。”

　　和他有了亲密接触，甘棠的疏离感褪了很多，推他，“你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景准从善如流，揉揉她丝绸般的黑色长卷发，“好，洗漱好出来吃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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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到父母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景准家是书香门第，父亲是故宫文物修复师，母亲是A大的古典诗词教授。

　　甘棠很喜欢他们家的四合院东栏小筑，整体色调古色古香，雕梁画柱，青砖灰瓦，中庭有个鱼池，边上有翠绿的荷叶，怪石嶙峋，花卉齐开，院子还栽着桂花树。

　　再往前，就是平时喝茶对弈的竹桌，此时圆滚滚的米粒窝在上面摇尾巴。

　　她来的次数不多，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温馨悠闲的小院。

　　景母苏彦听到了动静迎了出来，苏彦典型的古典美人长相，黑发被一只木簪挽了起来，一身素雅的米白旗袍和这小院相得益彰，看到他们柔和地笑了起来。

　　甘棠看看景准，他，像母亲多一点，长相俊美，性格温和。

　　“来了？快来刚好我做了新点心。”

　　两位老人退休后的生活闲适安逸，苏彦平时养花逗猫，看看书写写字，景仲时不时有老朋友请他帮忙修复古书或古玩，余下时间钓鱼，陪妻子四处玩，或是一起研究吃食。

　　相濡以沫，恩爱如常。

　　景准放下给两位老人带的水果，“我爸呢？”

　　“在楼上书房呢。”

　　他对甘棠道，“你和妈坐坐，我去找爸说点事。”

　　“好。”

　　苏彦还剩最后一个糕点没出笼，“棠棠，你先吃着啊，我去厨房看看桂花糕应该快好了。”

　　甘棠不好意思坐着吃，拿了水果跟着进了厨房，准备做个果盘。

　　厨房里，婆媳两人聊着天。

　　“感觉婚后生活怎么样？景准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好你尽管对他提要求，他会听的。”

　　没说要替她说景准，小两口的事，他们不掺和。

　　甘棠切着清脆鲜红的西瓜，“都挺好的，您放心吧。”

　　父子俩说着话下楼，苏彦先把装在精致盘子里的糕点端了出去，一家人打开历史栏目，边吃边聊。

　　甘棠从小就喜欢看书，以前喜欢看小说或爆火的文学作品，历史类的因为要文学考试也看了一些，高中时看了一部民国谍战剧想去更深入了解当时的背景以及人物，从此就喜欢上了历史，看腐朽的时代都有人站出来救国救民，为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她的情感每当这时候都很充沛，热泪盈眶，几年间历史知识恶补了许多。

　　此时跟着他们看历史纪录片，也津津有味，并不觉得枯燥。

　　只不过苏彦一直招呼她吃糕点，其实她不爱吃A市的糕点，尽管都是当地特色。

　　她是怒城人，重口重辣，对A市的点心无感，也不爱吃甜的，不过也没拒绝，怕扫苏彦的兴，乖乖吃了。

　　晚上是父子俩做的饭，甘棠跟着苏彦摆弄花草，她订了一个花架，一盆盆小巧的盆栽看着长势喜人，肥嘟嘟的仙人掌生命力看着顽强。

　　甘棠轻轻拨了拨它的刺。

　　米粒已经睡醒，它很黏人，在苏彦的脚边拱来拱去，苏彦被她弄得行动不便，笑责了声，却语气宠溺，哪有责怪的样子。
　　苏彦嗓音温柔，“喜欢就挑几盆带回去。”

　　甘棠确实喜欢，不过知道这是苏彦特地挑的，而且刚好占满花架，她拿走了反而失了和谐。

　　“不用了，我们没时间照顾，把花养死了很可惜。”

　　苏彦给她挑了两盆仙人掌留在一边，“仙人掌很好养活，你俩长期对着电脑，能抵御些辐射。”

　　长辈的关心甘棠没再推辞，“谢谢妈。”

　　放好后甘棠拿喷壶给盆栽浇水，苏彦去给米粒弄猫粮。

　　米粒和她还不算熟，但可能也知道她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乖巧趴在她旁边。

　　黄昏时分，夕阳散发着一种悠久的光辉，犹如一抹温暖的微笑，将暮色终达大地点亮。

　　女孩穿着波西米亚长裙，长发扎着温柔的侧边发，侧脸精致立体，沐浴在橙色柔和的光辉里，一人一猫，安静祥和。

　　景准出来叫她吃饭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有些不忍打扰，不过还是走上前去揽住了她的肩，“一会儿我来，先吃饭。”

　　甘棠给最后一盆蝴蝶兰洒上水，放下喷壶，弯下身抱上米粒，“好了，走吧。”

　　米粒没挣扎，窝在她怀里。

　　甘棠眸底带笑，微微弯了眼睛，手轻轻地抚它柔软的毛。

　　景家饭桌上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婆媳两人聊着天，俩父子偶尔插话，苏彦看她吃得少，以为她拘谨，一直给甘棠夹菜。

　　但实在是因为不合她的口味，她和景家人的口味南辕北辙，他们吃得养生清淡，调料放得也简单，甘棠吃了块西红柿炒蛋，居然是甜口，她面色古怪，还是咽了下去。

　　其实第一次来景家吃饭他们就特意问了她的口味，甘棠想到小时候她挑食被奶奶打骂，说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不识好歹。

　　在那个家里，她就再也没敢说自己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这么多年过去，在外人面前仍旧难以改变。

　　她也怕苏彦和景仲在心里对她有不满，就说自己在A市待了很久，早就适应了口味。

　　但骨子里的习惯哪里会容易适应，只不过是托词。

　　景准第二天八点有课要早起，从小院去A大有些远，两人就没留宿。

　　路上她收到云涞的信息，“云涞去给朋友过生日喝醉了，我得去接她。”

　　“把定位发到我手机。”

　　景准在开车，手机在中控，甘棠有些犹豫，她总觉得手机是别人的隐私，不好触碰，还是把自己的手机开了导航给他。
　　云涞人缘好，交友面深，甘棠到包厢的时候，没几个熟面孔，看到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她，旁边有个女生在照看，跟人打了声招呼，把人扶了起来。

　　云涞大半个身体都靠着她借力，甘棠看看景准，“要不……你抱她下去？”

　　景准：“……好。”

　　云涞清醒了些，很有分寸地摆手，她酒量还可以，只是今晚喝得有点多头有点晕，她从甘棠身上起来了些，上了电梯。

　　景准去过云涞家，更准确地说，是甘棠家，她们租的公寓在对门，“谈恋爱“期间景准送她回来过，只不过在楼下没上去。
　　把云涞放到床上，甘棠出了一层细汗，景准在客厅规矩地坐着。

　　“我不放心她一个人，要不今晚你自己回去吧，明天见。”

　　以往云涞喝醉都是她来照顾她，甘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好，早点睡。”

　　等人走了，甘棠给她卸妆和洗脸，她回自己公寓洗了个澡，公寓还没退，大部分东西都还在，她也没准备退，这里离工作室近，而且她始终觉得，人还是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

　　不放心她，喂她喝了刚叫的醒酒汤，还是过来跟她睡了。

　　云涞快十二点时不舒服，爬起来洗了个澡彻底清醒。

　　甘棠的睡眠浅，被她吵醒。

　　云涞丝毫没有愧疚，躺进被窝戳戳她，“喂，我说你也太大方了吧，你居然叫你老公抱我。”

　　甘棠声音带着困意，“谁叫你喝烂醉，而且我相信你，也相信他。”

　　“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啊，是…唉，算了，反正以后你看好景准，别让他亲密接触别的女人。”

　　“知道了知道了。”

　　云涞离她近了，刚才没发现，她此刻穿着吊带睡裙胸前的红痕一览无余。

　　她瞪大了眼睛，上手准备扒她衣服想看清楚点，甘棠被她吓了一跳，赶忙阻止，“你干嘛？！”

　　云涞一脸促狭的表情，“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感觉？”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甘棠记得她的第一次在大学给了男友。

　　“哎呀，你单了这么多年，我好奇嘛。”

　　“成为女人的感觉怎么样？”

　　和她不同，甘棠二十多年只谈过一次恋爱，而且只维持了一年不到，也不是没有人追，是她根本没有想要谈恋爱的想法，也或许是，心里有了人不想放其他人进来。

　　只是没想到，两人中先结婚的是她。

　　“没什么感觉，就那样。”

　　虽是这样说，甘棠脑海却不自觉想到昨晚的场景，脸不自觉发热。

　　云涞震惊，“你的意思是景准不行？”

　　甘棠嘴角抽抽，“你怎么联想起来的？”

　　“我对我那个讨人厌的前夫哥评价都不是这样好吧？”

　　云涞性格好，和前任分手都能处成朋友，除了大学谈的那个。

　　甘棠拿她没办法，“很好，很棒行了吧？”

　　云涞又担心，“他不会有过很多女人吧？”

　　云涞不信，景准都30了，不可能没有过女人。

　　“不知道，有那也是以前的事。”

　　既然他们已经结婚，更重要的应该是未来，而不是揪住过去不放惹心里不快。

　　甘棠平躺闭上眼睛，“明天还要工作快睡了。”

　　过了会儿，云涞起身，“我饿了煮泡面，你吃不吃？”

　　“吃。”

　　安静的夜里，两人相视笑了起来。

　　——甘棠在东栏小筑没吃饱，水果倒是吃得多，但消化得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