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不正经的末日文》日边行者

14、黑市1

　　这场泥坑对决，年泽宇没有看完，到时间之后他就连忙扫了一辆单车骑去别的训练场了。
　　不过，秦安肯定是没有吃亏的，由此一战，他在学校的声名瞬间大噪。

　　一直到4月中旬，温度渐渐升起，年泽宇才知道了为什么秦安会和潘一舟在餐厅里，泥坑里打起来。

　　这事还是他和家里打电话时年父多提了一嘴，原来秦安刚被军校处置关小黑屋，上面领导转头就给秦安家里发了邮件，多大一个预备军校搞这种“告家长”的把戏，起初年泽宇还觉得搞笑，又有点不可置信。

　　秦安生气的原因归根结底是因为那人侮辱了他奶奶。
　　这件事或许给了潘一舟一点警示，那就是不能随便问候对方家人。

　　秦安奶奶身体好的时候，也住在平民区第358489栋楼房，和年泽宇一栋楼，和秦安以及他的父母一个屋。

　　年泽宇直到现在还对秦安奶奶有印象，在他的记忆里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奶奶，就是小学初中作文中的那种奶奶，见谁都笑眯眯的，会给他和秦安讲故事，讲安徒生童话，讲寓言故事，讲历史讲她以前是怎么生活的。

　　在秦安8岁时，他的奶奶生了一场很严重的病，被转移到了区内的医院，医生将她的生命又延长一年多，一年内，秦安和年泽宇都没有去见她，只能通过视频，通讯器联系。
　　这是现在大多数平民的死法，不止秦安的奶奶，还有年泽宇的奶奶。

　　年龄到了，生病，转移到医院，活下去的话会再转回家人那里，死的话会直接进入火化场，变成一堆灰，被风吹散……
　　年泽宇以前在初中教室里看过一个纪录片，纪录片很短，只有半个小时，主要内容可以概括为亿万只鸡的使命。

　　先在父母代种鸡场里选择优质的受精鸡蛋进行孵化，孵化过程会在孵蛋箱中进行，并模拟母鸡孵蛋，小鸡孵化出来以后，会进行疫苗免疫，接下来就是拔苗助长的一个过程，让小鸡快速进入育肥期，小鸡变成了肉鸡，再进入屠宰场。

　　屠宰场的工作人员会穿着专门的工作服和靴子，手套，帽子，口罩，肉鸡会被挂到传送装置上，以流水线形式进行电击晕、宰杀、放血、脱毛、切鸡爪、淘内脏、分割……

　　年泽宇总觉得当一个人生了重病被转移到医院时也和亿万只结局要上餐桌的鸡一样，你总要听医生，家人的安排，这时，医生，家人就好像变成了养殖场上或屠宰场上的工作人员。
　　……

　　到了五月初，苏原已经很长时间没来找年泽宇练习射击了，有好几次午饭吃完后，年泽宇拎着全普去射击馆练习时，撞见了苏原。

　　不过他们没有说过一句话，年泽宇倒是想和他聊几句，顺便吃顿饭，总的算下来，已有一个多月了，他卡里也陆陆续续进账了“学习费”200个数值点，并欠下一个人情，可苏原面对他一点儿也没有要开口的打算。

　　200个数值点已经够年泽宇买个C国新出的军用高精度狙击步枪和G国某集团出的重型冲锋枪。
　　年泽宇经过2个月的培训，对各类武器也有了基础的认识，时至今日，也该挑选人生中的第一个武器了。

　　除了明面上政府设立的基地可以买卖武器，还有暗地里民间开设的“黑市”，那里通常汇聚着各方以及各国势力，武器主要是二手或者三手的，价格一般很低。

　　里面的黑话也很多，蓝星网上关于这类黑话有成千上万的页面，要想不被宰不被认为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学习这些黑话是很有必要的。
　　比如要买二手三手武器就会说成是“看看老家伙”。

　　年泽宇扒拉页面扒到这时，口中吐出一句：“看看老家伙”，吐完觉得自己不是很底气十足，而且语气发虚，便在心中默念了十几次，又张口大声说了一句。
　　可能每个第一次去黑市的人都会像他这样练习。
　　……

　　五月的下午，灼热的阳光晒着男女生宿舍外的厚被子上，宿舍内的学生也早早脱下了沉重的棉衣，只穿了一件军校适时发的绿色单衣或者便衣，清爽的头发和脖颈上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年泽宇星期六下午的最后第一节课是“天星史记”，这个科目和他大学时上的“人类与星际接触历史”很像，上面也有很多关于天星人的历史，但不全面，而他如今要学的“天星人历史”就很全面了。

　　进入这间教室之前，年泽宇还在想着明天早上要去黑市买武器的事情，心不在焉的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等着老师来临。
　　这间普通教室和其他教室不一样的点就在于，墙壁上整齐排列着一幅幅字画。

　　如“人类耳人，心手相连”这种年泽宇从小耳熟能详的字眼。
　　不多时，老师就抱着一本大约有10cm厚的书进来了，这堂课的老师是一个老年男人，皮肤如同年长粗糙的树皮坑坑洼洼的，眼睛很小很细长，穿着老旧的衣袍，颧骨高，显得很刻薄，整个人异常瘦小，让人捉摸不透。

　　他一步一个台阶，身形稳当的站在讲台前，双手抱着的书本重重的放在桌面上，上面的灰尘都抖了起来，然后洋洋洒洒的降落。
　　教室里只有十几名学生，年泽宇也是第一次上这个老师的课，糊里糊涂的打开课本。

　　却不想老师细小的眼睛扫视了下在座的学生，张着没有一点血色的嘴道：“昨天我那一节课有谁来上过？”
　　底下的学生们面面相觑。

　　年泽宇前面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的女生站起来，在十几双眼睛的围观下，女生淡定开口说：“我，白思文昨天来上过”

　　老师比她更冷淡，低着下巴眼皮耸拉着，对同学们交代了句：“昨天我留下的议题是：如何看待当今社会人类与耳人共存的现象，既然这位白思文同学敢于站出来，就说明她已经写好3千字的观点了，现在，来朝着全班同学念念吧，可以坐下也可以站着……”

　　平心而论，这个议题实在是没什么出彩新颖的地方，太普通简单了，年泽宇大学时参加过一场学校举办的辩论，正方为和耳人共存于蓝星上利大于弊，反方为和耳人共存于蓝星上弊大于利。

　　经过一个多月的准备材料素材，各种关系往来，和几个小时的上台辩论，最终为正方赢了，而且赢得相当简单顺利。
　　对人类有益的，他就理所应当的存在，本来就存在或者外来才存在的，也一定会被人类发掘出对自己有益的方面。

　　毕竟，人类连自己拉出来的屎都不放过。

　　所以年泽宇对这个议题不是多感兴趣，他脑海里已经自动播放起接下来白思文将要说的话：耳人(ear—human)这一拥有着独特生理特征与高智慧生命体，并逐渐和人类形成了共存关系……

　　然后巴拉巴拉一大堆东西。
　　可是，白思文并没有这么开头，而是先提了嘴“共存”这个词汇。

　　“共存的含义非常广泛，一般来说，共存指的是不同的事物，个体或者群体在同一时空范围内，和平相处，互相包容的状态”

　　“在生物学领域，共存通常指不同物种在自然环境中的和谐相处，他们通过各自的生存策略和适应性，共同利用资源，避免直接的竞争和冲突。在社会学领域，共存则涉及到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关系，它指的是不同文化，不同信仰，价值观等背景下的人类……在文化领域……在科技领域……”

　　白思文讲完这段话，看了眼老师，见他在听又没有打断的迹象，便放下心继续读下去：“正如老师昨天留下了这个议题，让同学们去探讨人类与耳人的关系，我作为一个人类，不知道耳人社会有没有老师会留下这个议题，让年轻耳人们去探讨……”

　　十几名同学，包括年泽宇都吃了一惊，第一次上这节课就很巧的遇上了这个300多年来争议不断的话题。
　　如果这是场辩论，白思文肯定在反方。

　　“总的来说，我认为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和耳人共存”白思文说完这段话，放下了手里的纸，等待着老师评价。
　　底下的学生们也纷纷敛眉闭嘴以待。

　　老师带着袍角在台上踱步个来回，摇了摇头说：“巧舌如簧，但态度值得嘉奖”
　　这算是极不客气的下了结论。

　　站着的白思文在心里嗤笑了下，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随后坐下了，她对老师的评价不是多在意，重要的是自己的观点完整的表达出来了。
　　细黄的发丝在空中一飘，又快速垂下。

　　这堂课共有一个小时，老师在台上简短的讲各种各样关于耳人的各项历史与活动。

　　比如：人类与耳人不适合结婚，也不能繁衍后代，给出的理由是理念，语言，对待事物的看法不通，就算侥幸结婚，孩子也不完整，缺胳膊少腿，有智力缺陷或者精神方面的症状，这被一些大大咧咧的网友称为“劣质品”。

　　比如：耳人的母星叫做“天星”，人类还没有发现这个星球时，耳人就先发现了人类，一个星球率先发现了另一个星球上的生命，通常意味着发现者生命比被发现者生命高等。
　　比如：耳人这个外星种类本体不分男女。
　　……

　　一节课下课，年泽宇终于等来了秦安的消息，有一大堆字。
　　年泽宇头一疼，觉得要完。

　　点开之后果然是：我明天上午又接了一个修理机甲的任务，是杨教授推荐的，我上暗网查了下，发现最近的黑市是在军校北边一千公里之外，我委托人的住处是在南方，这根本不同路啊！你要早给我说你要去黑市买武器，我就给它辞了，现在已经辞退不了了，所以，真对不起！不过和我们同楼的白思文也会开飞行器，她考驾照比我考的还早，我帮你问了一下，但她可能是在上课，一直没回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