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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章 商量 ...

  •   安麓清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依言复又坐下来。

      他明明可以驳斥裴风鹤,却被他周身的杀气吓出了一身冷汗,此刻只能端着一张脸,不再说什么。

      裴风鹤见安麓清老实了,又恢复了先前翩翩世家公子的样子,收刀入鞘,示意周荣去外面等候着。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漫不经心地搁在桌上,方才开门见山:“丞相去钰紫阁,明明可以选京城的铺子,为何偏偏来这僻远的分铺?”

      安麓清本不太愿意配合他,奈何这时候也没有其他办法,摆足了架子才冷淡地说:“不想过多人打扰,替夫人去选点首饰罢了,裴将军连这都要怀疑吗?”

      裴风鹤掏出身上别着的一把短剑,轻轻摩挲着刀鞘上的纹路,方才开口说:“安小姐也参与了庆典,丞相这一出,不像是单纯的选首饰吧?”

      安麓清还未开口,裴风鹤就跟预料到了一样,抢先说:“近日朝中非议甚重,想必圣上也指点过,安丞相本来,是要像朝中其他大臣一样,来青松庵参拜的吧?”

      安麓清先前只是忌惮武将才留下来,一直没有对裴风鹤有什么实质上的尊敬,此刻终于正眼瞧了裴风鹤,这才发现,对方收敛了杀伐气之后,居然还有一丝文臣的机敏。

      皇上确实旁敲侧击过他。他行事太过孤直,连天的弹劾几乎就要压不住,皇上又在摄政王和太后之中夹缝生存,希望他多少能堵住一些同僚的嘴。

      他向来不敬神佛,之前也是因此告假躲过了“石马惨案”,此后更加奉为圭臬,神佛不可信,这架登云梯,能信的只有自己。

      这次确实是为了追赶风潮,才挑了一个庆典过后的日子来青松庵,多少做点愿意随波逐流的姿态。

      裴风鹤见安麓清一直沉默不语,眼神却变得精明,心里就清楚,他猜对了,于是乘胜追击:“而为什么半路改道去了钰紫阁,想必是有什么突发事件吧?”

      安麓清听了这话,仍旧不松口:“裴将军多虑了。”

      裴风鹤知道安麓清打算咬死不认,只能下一剂猛料了:“安小姐……应该准时到家了吧。”

      说着还将一直握在手中的刀自刀鞘之内拔出来,森冽的金石相撞之声刹那像割破了谁的皮肉,呲啦啦地划破搅乱风云,将安麓清一直以来的完美假装都打碎。

      安麓清心里的忌惮与害怕更上一层楼,裴风鹤能仅凭这一点点的信息就推测出这么多,他万万不能再露出一点破绽,本来颤抖的身躯此刻强行安定下来,他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这关小女什么事?”

      裴风鹤眯起眼睛,想要从安麓清的表情中找出一点破绽,他继续说:“难道不是令爱,提前通知的丞相,青松庵或许有诈吗?”

      “只要一来,将脏水往您身上一泼,哪管什么忠臣佞臣,全都要拜倒在石榴裙下——想必安小姐应该没猜到这一层,但是以您的谨慎,不会冒这个险。这也是为什么,您半路改道去了钰紫阁。”

      “消息已经放出去,不来反倒惹人忌惮,不如将错就错,临时改道也不会让人怀疑……我说得对吗,安丞相?”裴风鹤轻轻将刀抵在桌子上,刀锋与木桌接触之时发出的细微声音像是在逼迫着答案。

      安麓清认命般闭上了眼,事到如今,他再否认已经没有用,只是没想到,一个武将,居然也能有如此见微知著的本领,他还是小看了裴风鹤。

      “裴将军真是聪慧过人,可是我记得,裴将军当日能全身而退,得陛下亲赐府邸,与裴国公分府,还是少不了老夫与公主的帮衬。此事本就与我女儿无关,我也不欲插手青松庵这堆腌臜事。”安麓清说完就拂了一下袖子,往桌上撑了一下便要起身走。

      他还未站起身,就被裴风鹤又按回座位,他又想发作,回头却只看见那位少年将军向他再次郑重地行了一个礼,“晚辈多亏您与公主,才能从裴府脱身,但是今日清宁真人已死,您若是想独善其身,青松庵的这些人也不会放过您。”

      听见“清宁真人已死”几个字,安麓清才猝然抬头,仿佛听见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东西。

      他自然知道清宁真人就是宗小姐,但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今日就死在了庵中!

      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眼前这个人,为了拖他下水,故意做出来这种事……

      面对安麓清怀疑的目光,裴风鹤直截了当地说:“清宁真人死于自戕,虽然是巧合,但是昨日素绣真人死在庵中,今日多半是为了拉拢您过来,掩盖此事。”

      裴风鹤反手将刀柄递给安麓清,锃亮的刀光照在了他的脸上。

      安麓清看着将军温润的面庞,刀光与他锐利的眼神将他整个人衬得像是从地狱浴血而出的观音,平白迸出几分邪气,叫人毛骨悚然。

      “安丞相不如同我一起,查清青松庵的真相,这座青云梯,我是时候送还给您了。”

      安麓清听着他的话,像是邀请,却又像是威胁。

      但是不得不说,他的话很有吸引力,自己此刻已经无法置身事外,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釜底抽薪,若是做成了,也可以是向陛下献出的答卷。

      他想通了这些,轻轻接过那把森冷的刀,再抬头时只有一句:“裴将军打算怎么做?”

      裴风鹤已经将身体转向前方,只留下一个棱角分明的侧脸,偶然透出的寒凉目光几乎要将人钉在墙上,“关门捉贼。”

      ————

      肖琼华临时收到来信,好不容易拿家人威胁,叫许公子吃下这个哑巴亏,避免了因为这些事而暴露出来青松庵的真正用途。

      她或多或少因此暴露,旁边的女使端茶上来,她刚触及杯壁,滚烫得让她像被击中了,仓促收回手。

      “你!”她用手指着那个唯唯诺诺跪下请罪的女使,一直积攒的怒气此刻全然冲到了她的天灵盖,几乎要让她立时便发怒,但贴身女使银杏手里端着一碗汤走上前来。

      肖琼华像是在忌惮什么一样,本来要发作,此刻却像生生忍下来了一样。

      伏于地面颤抖着身子的女使得到可以离开的命令,心里一直吊着的一口气终于卸下来一般,直到退出去,才敢放下心。

      旁边一同出来的女使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她,“小姐今日居然没罚你。”

      她也不知道今日是撞了什么大运,刚准备推脱几句,就听见里面清脆的破碎之声,像是将一腔怒气都撒在这里。

      她们都不敢再说话,慌不择路地走了,只留下门缝里正在发怒的身影。

      肖琼华望着一地的碎瓷,心中的烦闷更甚之前,咬牙切齿地说:“他怪我暴露身份,不是我临了接了信就赶过来,青松庵如何收场!”

      旁边的银杏这才敢上前,恭敬地说:“摄政王不懂小姐的一片苦心,可小姐也该想想后面该如何是好。”

      肖琼华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索性将手一扬,旁边候着的银杏被推了一下,踉跄着差点摔倒在碎瓷片里头。

      “我还要你提醒么,银杏,清楚自己的身份。”肖琼华的声音倨傲冰冷,令银杏不敢再多说一句。

      “……是。”银杏勉强站稳,退到边上,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肖琼华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心里不断在思考着,“今日这一出也不算是暴露,刚刚问过下人了,近几日没什么重要人物,就如此回给摄政王吧。”

      银杏唯唯诺诺地说了一声“是”,随后就蹲下身收拾好瓷片,转身从房内走出去了。

      肖琼华知道自己既然是回来拿东西的,就不应该久留,但心里总在思忖着,摄政王一般是不会对她的行为过多指摘的,但是这一回怎么突然专门传信来斥责……莫非是这两天怕被发现,拒了庵里的信,真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吗?

      外头传来女使的叫声,尖锐凄厉,让她想起来素绣悲壮的尸体,她心里狠狠一紧,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她不敢立即出门,只蹑手蹑脚地摸到了门边,将门悄悄开了一条缝,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整个院子里没人,她却听见拉拉扯扯的声音。

      一个声音有些娇柔,听起来有点像普通的世家小姐:“你怎么不捂住嘴!我可不想再同你一起做这种事了,要报复你自己去。”

      另一个声音要成熟一点,压低了声音,颇有点像是哪家的夫人:“说好了的,怎么这样一下就害怕了?”

      她觉得那声音实在耳熟,认识的世家小姐又太多了,实在想不起来。

      可是至少知道只是普通来寻仇的小姐,她也不再遮掩,推开门气势汹汹地走出去。

      侧身一看,才发现银杏正倒在地上,刚才的声音应当就是她发出来的,旁边拖着她的是两位小姐。

      正是两个她早就恨得牙痒痒的人,唐语蓁和曲如桢!一股子火气又从腹中窜到喉咙处,她几乎要忍不住喷火。

      “你们无故打伤我的女使,是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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