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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chapter 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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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脚是鸡脚吗/
推门进去的时候,周小心还在动情地跟着耳机里的女声读英文。
他看见覃燃不打招呼就私自开门,怒得一下跳起来,猛地起身又突觉不适,两眼一黑,重新歪倒了下去。
“站起来。”
周小心不高兴地撑着床坐起来,撒气似地把耳机扔远了,可坐都坐起来了,也不肯站,垂着头说:“腿软,站不动。”
他搓了搓自己的膝盖骨,不像是老实样儿。
覃燃看着他白嫩的后脖颈,心里陡然升起一阵恶意,真想掐着他问问有没有良心,
不安生些好好听话就罢了,还总要故意惹人生气!
那双大眼一瞪,他就清楚此人要冒坏水了,满脸写着“我要搞事情”。
“为什么要把那个相片翻出来摆在我床边。”他忍着气问。
周小心突然觉得空调温度有点低,刚想起身去调低一点,就被覃燃推了一把,又一屁股坐在床上。
周小心不可思议地抬头,盯着他,好像多么艰难似地开口:“你打我?”
“你要跟我解释清楚。”覃燃不上他的当。
“刚刚梦游了!可以吗!”周小心也生起气来,他推了覃燃两下,没推动,更不高兴了,肩膀一横脑袋一甩,一副别想我道歉认错的态度。
“你留它在阁楼,不就是不舍得丢吗,不舍得丢的东西为什么要放在那里积灰,摆出来正合心意了!”
“合哪门子心意?我告诉你的?”
周小心不说话。
“没那玲珑心思就别随便揣测别人,猜又猜不对,平白给人添堵,”覃燃直着腰居高临下地看他脸上投的睫毛阴影,眉宇间带着些躁郁,“这样惹恼我你开心吗?”
“开心得不得了!”
“那你自己开心,我累了,回屋了,不要再锁门。”
周小心腾地一下站起来,“跟我待一块觉得累的话,那我走!我走我走!”
他又光着脚往外窜,想着去院子里蹲一会儿,扮扮可怜,过十几分钟再回来,反正外面也不冷,跑得太快把覃燃的怒呵声抛在耳后。
奈何人要作死,谁也拦不住。
周小心一脚踩在摔碎相片的玻璃碴子上,还没来得及疼得跌倒,就被身后的人单手搂着腰带回去了。
脚心的血一下滋出来,快速滴在米白色的地板上,看着触目惊心。
玻璃碴还扎在肉里没下来。
“右脚别着地。”覃燃一个头两个大了,黑着脸又把人横抱起来。
周小心呼吸一滞,皱眉憋了两秒钟没憋住,哇地一声嚎出来,非常嘹亮。
“不……不去我屋子,刚换的床、床单,去你房间!去你房间!”一边嚷嚷一边哭喊。
覃燃捞过手机给聘用的医生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让人快点来,挂了这个又给门口保安打电话,报了个车牌号让人看见就放进来,不要耽误时间。
“带上麻醉剂……”周小心抓紧了床单,疼得脑门冒了一圈冷汗,脸也变得苍白。
覃燃抬高周小心受伤的那只腿,去摁压他的大腿根。
“不、不要!更疼了!”周小心挣扎着去推覃燃的手,推不开又颓废地躺回去小声抽泣,嘴上还要埋怨着:“都怪你,你害我……”
“我的脚筋是不是断了……”周小心哆嗦着嘴唇往下看,“怎么感觉不到脚的存在了……”
“你的脚是鸡脚吗,脚筋那么浅显。”
等待从来没这么漫长过,周小心越长大痛感越强,以前上山下山也不是没被扎过脚丫子,从来不觉得有这么痛!
再看一眼覃燃烦躁的表情,更难过。
之前被骗也是,从来不肯安慰安慰他。
周小心胳膊撑着床去捉覃燃的手,想跟他牵一牵,反被拍了一下。
医生很快赶来,周小心见过两面,一次上吐下泻,一次头痛欲裂,对他的医术很认可。
医生蹲下来看了看,庆幸道:“幸好口子不长,不然得去医院缝针,忍忍啊,我先把玻璃片夹出来。”
“忍、不、了……哇啊啊!”
周小心痛苦地想,覃燃怎么没在刚刚把他打晕,这样他也就不会光着脚乱跑了。
周小心抱紧了覃燃的大腿,疼得五个脚趾头都分开。
覃燃被屡次三番碰到私密部位,再能忍的脾气也忍不了了,果断地掰开了周小心抱着他大腿的手,走到了医生旁边。
以为最痛苦的时候过去了,没成想抹的药更够劲。
有其他人在周小心不好意思一直扯着嗓子嚎叫,只能闭紧了眼睛,五官皱在一块,不知道的以为中了一枪。
“右脚这几天不要用力啊,明早我让人送个拐杖来,先咯噔着走几天。”
周小心抬手揉了揉眼睛,哑着嗓子说:“拄拐胳肢窝疼……”
医生没有多留,覃燃下楼把人送出了门,回来时把碎掉的相册清理了,扫地机器人开始工作,仔仔细细清理每个小角落。
折腾完已经过了零点,周小心看着被缠满绷带的右脚发呆,连覃燃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只听见了浴室的关门声。
他老老实实躺着,翻个身也不敢,像条虫子一样扭了半天才伸手够到覃燃的手机,
这才想起来新手机还没有录入他的人脸和指纹。
其实之前也是他死缠烂打,为了方便自己点外卖才求着覃燃给他录的,这次闹了这么一场,估计不肯再遂他的意了。
这样想着,周小心又把手机放下了,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
等了半天觉得太没劲,又重新拿起手机,右滑打开了摄像机的录像模式,先是对着自己丧气的脸,又转到缠满绷带的脚,再转回脸,视频时长五秒钟。
他想着哪天覃燃看着了,会想到这一天,他受了这么大的伤害,应该多给一点疼爱。
十几分钟后,覃燃裹着浴衣出来,瞥了一眼格外老实的周小心,什么都没说,拿了睡衣要去其他房间。
刚搭上门把手想到没拿的手机,转身却看见周小心又要流泪的衰脸。
“你走了,我怎么办?”周小心唇角向下撇着,仰头看覃燃,
“半夜想尿尿怎么办?渴了怎么办?你屋子太黑,我睡不着……”
覃燃还是留了下来,到浴室里换了睡衣后出来。
受了伤的周小心变得很脆弱,再不想作什么妖了,于是打算安安静静地睡一觉,等天一亮,覃燃气一消,他还是乖乖仔。
但是一闭上眼睛,感官就会被放大,脚心传来的疼痛比睁眼时强一倍。
周小心又睁开眼睛,往覃燃那边挪了挪。
“别动。”覃燃闭着眼睛警告。
“可是疼。”
“靠过来就不疼了吗?”
周小心不吭声,想翻身也不敢,只能眨着眼睛放空。
随后他听到耳边出来一声轻叹,又扭头看过去。
覃燃在黑暗中盯着他。
“怕黑的话我去拿你的蘑菇小灯。”覃燃屋里没有夜灯,什么多余的装饰都没有,只有最简单的家具。
“不想你走掉。”
“开着门,有走廊灯。”
周小心摇头,又朝他挪了挪,脑袋几乎要到覃燃的枕头上。
太乖的小孩儿没糖吃,网上说的,该闹的时候就要闹,才能得到想得到的。
他可不后悔,疼是有点疼,但目的还是达到了。
两人挨得很近,对方的呼吸声都能听到,覃燃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入睡,却被人勾了勾手指头。
周小心得寸进尺,把自己的手握成个小拳头,钻到覃燃摊开的手心里,假装自己是馅儿,他是皮。
自娱自乐了一会儿,就有点想吃饺子了,明天中午可能赶不及,晚上可以拜托阿姨捏一点。
最好是胡萝卜玉米猪肉馅儿的,三鲜也凑活。
覃燃的手忽然收紧,打断了周小心的思路,两人的手真真切切地握在了一起。
周小心垂眸看着,又出神,不知道想到了哪。
他骗曾飞扬,他跟覃燃是情侣,也骗了自己。
可如果不是情侣,他为什么从覃燃这儿得了那么多好处呢,哪怕是慈善家,也不会做到这个份上,供他吃供他喝什么都能供上,还给钱,给买奢侈品,给买小金锁。
也给他依靠,给他很多关心,给他爱。
是被包养了吧?像学校里的人说的那样。
包养算什么关系,可以说是情侣吗?
也可以的吧,毕竟他们有牵手,有很多亲密的时刻。
男人和男人没办法结婚,似乎永远只能是恋爱关系,确认恋爱就是最终章。
他跟覃燃也走到最终章了吗?应该还没有,还差点什么,比如一起做饭,一起散步,一起做手工,
比如互相拥抱,比如亲嘴,比如……
周小心肉眼可见地有些失落,但具体在失落什么恐怕自己也搞不清楚,他总是活得稀里糊涂,这不清楚,那不清楚……
“还疼不疼?”
周小心摇头,确实没什么感觉了,就是麻麻的,脚麻麻的,手麻麻的,胸口也被震得麻麻的。
恋爱好像都是从告白开始的,周小心想,不然等他作为优秀生毕业的那一天告白,或者等他拿到驾照的那天。
一开始设想的考上博士,等功成名再表明心迹,但他有点等不及了。
总之,那天一定要阳光明媚,晴空万里。
覃燃总是对他太好,而他却不知感恩,一次一次地惹人生气,只为了获取短短几天的特别关注,实在是过分。
周小心凑过去,埋在覃燃颈间,嗅他身上的味道,很平淡的沐浴露味,没有什么檀香味儿,因为今天没点香薰,
周小心知道那个香薰有助眠作用,他只是希望覃燃能换种其他味道的。
最好是果香,苹果香吧。
他看到覃燃喉咙处滚动了一下,于是仰头盯着他问:“你口渴了吗?”
“没。”
声音压抑,听不出什么感情。
但周小心的眼神过于直白和纯情,覃燃稍有不适。
他想告诉周小心,离远一点,他有些呼吸不上来,也觉得吵闹,震耳欲聋的心跳声扰得他心绪不宁。
覃燃松开了握着周小心的手,翻了个身,背对着周小心。
“看不到你的脸,我会怕黑。”
覃燃心想,他的脸是什么能在黑夜中闪闪发亮的灯泡吗?
等了两三分钟,覃燃转过身。
周小心已经闭上了眼睛,睡得安稳。
只是紧紧攥着小金锁吊坠。
他从不离身,因为覃燃说这是开过光的,危难时刻会有大师庇护他。
每次周小心在外吃了亏,跑回来委屈地抱怨,说这个小金锁不管用,根本没有大师冒出来庇护他的时候,
覃燃都会耐心地听他抱怨完,第二天再默不作声地解决好所有。
因此,周小心觉得大师真实存在着,只是会有延迟罢了。
小金锁成了他不离身的护身法器,
却不知法器的真身就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