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眷恋》李因

39、上床

　　这一觉睡得格外漫长，等陶妍醒来窗外天已经乌黑。

　　这天气真是没有章法，风刮得那样厉害，呼呼呼，挤着窗户的缝隙，让人心里发慌。
　　陶妍脑袋睡得昏昏沉沉，扶着额头坐起身，刚想掀开被子才反应过来，睡前她似乎并未上床。

　　她看了看周围，踉踉跄跄下床来到门前，一面敲门一面喊：“有人么！开门！唐姨！叶婶！有人在么！”
　　片刻，门打开了。
　　一刀刺眼的光投射进来，陶妍眯了眯眼，依稀看见光芒中徐蕴细长的身形。

　　“叶婶正在医院照顾姑妈，唐姨正在睡觉，”徐蕴无奈地笑着说，“妍妍，你知道现在几点么？”
　　陶妍愠怒地说：“我怎么会知道，我的手机不是被你拿走了么？”
　　“哦对，似乎确实是这样的。”徐蕴拿起自己的手机面对她，“现在是凌晨4点，妍妍，你睡了整整16个小时。”

　　不知何时外面忽然下起雨，淅淅沥沥地响。
　　凌晨四点的天竟然可以黑成这样，陶妍来到窗前朝外面看，觉得这样的黑简直就像世界末日了一样。
　　身后，徐蕴端着一份餐食回到房间，用那个熟悉的声音叫她，“妍妍，过来吃一点，你应该饿了吧。”

　　陶妍拖着步子走过去。她的脸色依旧不好，却并不是彻底的愤怒。因为她面对的人是疼爱了她十多年的徐蕴，即便如此，陶妍始终还是相信，也许徐蕴只是一时冲动。徐蕴对她这么好，怎么可能伤害她。
　　不过从日后的经历看来，也许此时她的平静也许仅仅只是因为精神还算稳定，还没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地步而已。
　　可能她心底的某个角落对此是一点也不意外的，自从上次那个吻开始。

　　她坐在徐蕴旁边的位置，拿起筷子捧住碗，一面小口小口进食，一面忖度应该如何开口，或者等待徐蕴能够主动开口。
　　可是徐蕴什么也没说，只是温柔地看着她，好像先前的粗鲁全然都是她的错觉。

　　“姐，我……”陶妍终于还是心神不宁地开口，她的脑子太乱，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当对上徐蕴的视线便更是什么也说不下去。
　　“嗯？”

　　陶妍觉得徐蕴变了，明明跟往常没有任何差别，她依旧沉默，依旧温吞，目光柔和地看着她，好像很温柔，又好像格外疏离。
　　可是她的……也许是眼神吧，此时徐蕴的眼神让陶妍觉得自己像是个猎物。
　　陶妍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种恐惧的感觉徐徐将她笼罩。

　　不，不会的……
　　她还是尽可能自我说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徐蕴笑了一下，抬手在她的耳边轻抚，陶妍想要躲闪，可是徐蕴的手指是温暖的。
　　她还是个人，是普普通通的人，是她的姐姐。

　　“姑妈没事，”徐蕴说，“只是因为车祸，所以瘫痪了而已，”
　　陶妍耳边瞬间发出一声尖锐的轰鸣，那种声响好像机械坏了一样。
　　“等等，你说……”她觉得应该是自己听错了，“瘫痪……？”

　　“没事的，还活着。你知道姑妈的身体本就不好，也许瘫痪之后，姑妈可以更加彻底地休息修养。你知道她还在喝酒对吧。”
　　徐蕴慢条斯理地说，言罢抬了抬下巴，“再吃点吧，天快亮了。吃完就去睡一会儿。”

　　“姐……”陶妍的嘴巴开始不听使唤，张张合合，只能发出这么一个声音。
　　“妍妍，你不一直都很擅长装傻么？这次你也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就像上次一样。”
　　“上次？”
　　徐蕴托腮望着她，笑意渐浓，“你应该没有忘记吧，上次我就温泉酒店吻了你。”

　　陶妍彻底失声。
　　此刻她才意识到一切不是她的幻觉，她没有在做梦，姐姐确实用极粗暴的方式给她灌了安眠药，姐姐确实把她关在了房间，等等，刚才你推不开窗户并不是因为刚睡醒没力气，而是因为姐姐把窗户封住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陶妍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说出了这句话。她觉得她没有说话，却能够听见自己的声音。
　　她倏然站起身，看着姐姐，一步一步往后退，“姐，究竟发生了什么？”

　　“什么也没发生。”徐蕴也站起身，“如果你想要我这么说的话，我很乐意告诉你，妍妍，什么也没发生，姑妈发生的只是一场普通的车祸，我也没有爱你，没有想要得到你，我们还是好姐妹。”
　　徐蕴如此说着，手却一把抓住了陶妍的手臂。陶妍被一股力道拖过去。她和徐蕴紧贴在一起，徐蕴脸侧的头发滑落下来，成了她脸上一道道深刻的阴霾。

　　陶妍再次挣扎起来，这次力气没有那么大了。她觉得荒唐，觉得一切都被颠覆了，这种恐慌的感觉让她使不出力气。
　　“姐，你放开我，你别这样……姐……”她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在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时候，眼泪就已经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你不要再叫我姐了，陶妍，我想和你上丨床，你知道的，真正的姐姐是不会想要和妹妹上丨床的。”
　　徐蕴一面撕扯陶妍身上的衣服，一面狠狠地说。
　　“陶妍，你说你会保护我，你说你想和我永远都不要分开，你还说你会很林君微划清界限，结果转头你就将自己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她将陶妍压在床上，双眸猩红，“你每次都这样！”
　　说完，徐蕴便吻她。

　　和林君微的吻完全不一样，徐蕴的吻太粗鲁了，厮磨得她嘴唇发疼。陶妍胡乱地挣扎，可是毫无用处，她的双手还被徐蕴摁在了头顶。徐蕴就着这个姿势看了她一会儿。透过水雾和眼泪，陶妍隐约能感受到徐蕴悲伤的悲伤，可是她并未停下动作，她的吻变得更加深入。陶妍从未试过这样具有成人意味的吻，林君微不擅长，她也不擅长，她和林君微甚至还没来得急做些什么就分开了。
　　陶妍感到一股柔软的东西在她的唇齿间翻搅，感到身前抚摸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上丨床，上丨床，和她的姐姐上丨床。陶妍的胃里翻涌着一股奇怪的感觉。

　　她唔唔地尖叫，混乱中，她的口中瞬间弥漫开来一片血腥气，一切的动作这才停止。
　　眼泪不住往外涌，陶妍胡乱地抹着眼泪，浑身发抖，“你不能这样！姐，你不能这样！你不可以这样！”
　　徐蕴赫赫喘着，许久，紧绷的肩膀适才放松下来，她脱力了似的抹去嘴唇上的鲜血，下床，立在床边，一面扣会身前的纽扣衣服，一面说：“你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就像过去那样。”

　　徐蕴没有交过女朋友，大学的时候，曾经有学姐向陶妍打听徐蕴，问她有没有喜不喜欢女生，有没有女朋友。
　　徐蕴是那种漂亮而冷静的女生，身上毫无中性的气质，但就是能够让人一眼看出她似乎对男人没有兴趣。然而奇怪的是，在陶妍看来，徐蕴对女生似乎同样没有那种与荷尔蒙相关的欲望。陶妍看不出来她能够爱着谁。

　　那段时间陶妍和林君微正在热恋期，因为学姐的打听，陶妍便起了撮合的心思，美名其曰，她想要徐蕴也感受感受恋爱的幸福。
　　因此几天后徐蕴来接她，陶妍干脆直接带上那位学姐和林君微一起。

　　她和徐蕴说好要去附近一个艺术展逛逛，结果两人行程变成了四人行程，让徐蕴的脸色直接黑成炭。
　　那时的陶妍对此毫无察觉，在她看来，这位学姐长得那么好看，她姐要是一点好感都没有，那才奇怪。

　　逛完艺术展后，四个人又一起去吃了一顿晚饭。她和林君微一起坐，徐蕴和学姐一起坐。陶妍是第一次干那种事，会做的就只是给她们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以及夸赞她们般配而已。
　　也许还是做得太明显了，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徐蕴忽然说：“够了么？”

　　印象中的徐蕴不是没有生过气，但几乎没有发过火。发火和生气之间的区别还是很大的，那是唯一的一次。

　　徐蕴擅自离开了餐厅，学姐追上去跟徐蕴道歉。陶妍跟在她们后面，不知所措地远远看着她们。
　　陶妍依旧觉得她们般配，仅仅只是站在一起就格外养眼。
　　她们说了什么，片刻，徐蕴很是怨恨地看了陶妍一眼，又与学姐说了几句话，她便回到车上。

　　陶妍曾经想过要是徐蕴和姐学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要是徐蕴恋爱了会是什么样，或者说，要是某一天徐蕴跟人接吻又会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徐蕴恋爱之后自己就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了？她还如此担忧着。
　　那时的陶妍全然没有想到，一切竟然会以眼前这种形式发生。
　　她所崇拜的姐姐会强吻，会撕扯一个人的衣服，对象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