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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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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和希望能听到好消息。
可惜事与愿违,他过去时手术还在进行当中。
校长已经不在手术室外。
但是高老师却一脸蹙郁,他对着宋清和,很严肃的,“宋老师,那是你班上的学生,你自己不联系家长,把电话发给我算是怎么回事?”
“之前杜致在的时候,你这样做事我管不了,可现在我接手了他的工作,以后就得公事公办。”
宋清和的确昏了头,他只想着能尽快联系上人就好,却没想过这样做有多得罪人。
他于人际交往上很容易缺根弦,做出些匪夷所思的蠢事。
宋清和于是自己打通了梁倬小叔的电话,他心情不佳,语气也低沉,
“你好,请问是梁倬的家长吗?”
电话那头许久没有回应。
宋清和只好重复道:“请问你是不是梁倬同学的小叔?我是孩子的班主任,梁倬见义勇为出了点事,需要你尽快到临市仁爱分院过来一趟。”
“清清不是老师么?怎么,今天是到医院上班?”
世界上姓梁的人何其多。
宋清和从没有想过,梁轲与梁倬会有什么血缘上的关系。
因为梁轲本人就在海城,因此过来得很快。
宋清和难免有点不自在。
他也不知道早上为什么要骗梁轲,鬼使神差的,谎话很轻易地自动就从嘴里说了出来。
当梁轲不寻常的视线直直盯着他而来的时候,宋清和极为心虚地垂下眼皮。
众目睽睽之下,他率先伸出手,“梁先生你好,我是梁倬的班主任。”
梁轲倒是没再语出惊人,他很自然地握了上来,语气很奇异地:“宋老师你好。”
宋清和心下一松,“你这是,已经见过梁倬了?”
“没有。”
“电话里说不清楚,烦请宋老师带我过去。”
高老师此时不知怎的开了口,“小宋你放心陪梁先生去。学校方面是什么意思,也向梁先生陈述清楚,再说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学校能做的反而微乎其微。”
“至于刘西诚同学有什么消息,我会及时通知你。”
他记得自己明明已经硬着头皮简单叙述了事情经过,也说了梁倬在哪个病房。
不过在走廊里走着走着,他反而落到了梁轲身后,梁轲大步迈着,哪里是不认路的模样。
宋清和此时怎么敢询问人家,是自己做错事在先。
但他又莫名觉得有一点点好笑,他方才才觉得梁轲成熟稳重了些,可如今赌气的样子,很难不让他联想到当年啊。
现在想起来,十八岁的梁轲,非常喜欢同他闹别扭,当然那会儿他心大,常常要到两三天之后才能察觉到。
哄也很好哄,那段时间他兼职做家教也挣了一点钱,但每每出去下馆子,都是为了哄这位小祖宗。
“你不跟我解释一下么?”
宋清和不主动说话,甚至还落后了梁轲几步,更别说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容。
于是等宋清和察觉气氛忽然冷凝住的时候,站定在他正前方的梁轲身上的森森怨气已经化为实质了。
他为什么要对梁轲撒谎?
梁轲的质问让宋清和不得不重新思考这个问题。
他很不擅长这个,想不通的事情他通常会将其收拾收拾放在脑后,所以大多数时间,宋清和活得还算自洽。
“为什么要骗我?我们好多年没见,你一上来就骗我!”梁轲现在的年纪,其实不适合说这种控诉性的话。
不过反而是这种反差,让宋清和的神经放松下来。
他熟悉的梁轲该是这样,也因此他好像想通了一些关窍。
“我其实是害怕麻烦你,小轲,”宋清和带着一点遗憾,“你也说我们好多年没见,我变了很多。”
宋清和想,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很怕麻烦别人,尤其是面对不太熟悉的人,很难有勇气开口。
梁轲很不满意他的回答,他原本长得精明,可此时一生气却变得呆呆的,即使西装革履,话里也冒着傻气,“我很早就发现,清清怕是早就不记得我了。”
宋清和并不想回答这稍显睿智的问题,他忍不住笑起来:“你多大了?小轲,还说这样孩子气的话!”
“不过我怎么会忘了你?你来的惊天动地,走的也轰轰烈烈,就算是我想忘也忘不了。”
梁轲郑重其事,“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宋清和好脾气道:“知道了知道了,往后我肯定多多麻烦你。”
等他们进到病房时,许小希闭着眼睛,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还清醒着。而梁倬正在坐在一旁目不斜视地敲着手机,看样子是在跟谁发消息。
他余光刚瞥到梁轲他们,就一下子站直了身体,他小声道:“小叔你怎么来了?”
“我们老师应该已经把事情都告诉你了吧?我这次可没干坏事。”
宋清和很神奇地从梁倬的脸上看出了几分乖巧,他别别扭扭地,话里话外竟然在向梁轲解释。
梁轲没搭理他,略过他去看躺着的徐小希,“这就是你之前说过的那位朋友?”
梁倬点点头,“他就是小希。”
“小叔,这这日子我准备先让他呆在我那儿。”
关于梁倬的决定,梁轲很神奇的没有多问,只淡漠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仿佛让一个孩子养另一个孩子,是很寻常的一件事。
宋清和这时有些明白为什么梁倬这孩子身上有种不符合年纪的持重感。
可能梁倬自来到海城,或许更早,就开始自己掌握自己的生活。
宋清和看着于他而言十分荒诞的一幕,竟然也无话可说。
这种迥异与平常人的生活方式,他甚至挑不出毛病,因为培养出的梁倬,除了拥有一点这个年纪该有的骄矜之外,无可指摘。
而对许小希而言,有一个暂时能照顾他,并且有能力照顾他的朋友,也极为难得。
况且从刚才的交谈中,似乎梁倬与许小希自己认识了好久。
从病房出来,已经时近中午,刘西诚还躺在手术室中,宋清和一点胃口也没有。
梁轲此时脸板起来,恢复了生人勿近的模样,但经过刚才的相处,宋清和已经没有了初见的陌生感觉。
“真没想到你居然是梁倬的叔叔。”
“怎么?不像么?”
宋清和道:“这孩子看着比当年的你老成多了。”
梁轲被揶揄也不生气,“将来梁家要交到他手上,那是他作为继承人该有的品行与魄力。”
“想必梁倬他们这里暂时没有太过重要的事。本来学校找家长来是怕孩子们处理不了,更多的也期望能更好地将责任划分清楚。”
“不知道小轲你今天忙不忙,占用了你好半天时间。本来想着下班后联系你,但单看如今这样子,怕是得再找时间约了。”
梁轲的视线一直定定凝在宋清和身上,“也好,临时有个简会,我要回临市,近期会一直忙。不过清清可以发消息给我。”
宋清和点头,“我的手机号就是微信账号。”
宋清和刚把梁轲送到大厅,就接到了高老师的电话。
等他再次抬起头,梁轲已经不见了踪影。
经过五个多小时的手术,刘西诚总算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只是他伤到脑袋,又加上打了麻药,医生说得明天早上才能清醒过来。
这么长时间,那位刘总也没能从临市赶过来。
海城是下属临市的一个地级市,不过两个小时的路程,等梁倬找的律师都赶到了医院,派出所连两个孩子的笔录都做好了,刘潭溪还是没有来。
那位李秘书倒是一如既往地来了,他道:“刘总同法国那边有个国际会议,让我先过来处理小公子的事宜。”
“处理事宜?”宋清和一字一句地重复。
“请问李秘书明不明白,刚刚是那孩子命悬一线,并不是机器坏了修一修敲打敲打,那是一条人命!”
刚刚刘西诚的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他很难平心静气地说话,“请李秘书帮我给刘总转达一句话。”
“我们这种平民百姓自然不懂得什么国际会议,但我觉得生而为人,还是要懂得责任两个字怎么写,孩子在这里生死不知地躺着,他但凡可怜可怜,也不会到现在也过不来。”
但毕竟是大公司工作过的人,李秘书面不改色,“宋老师的话,我一定带到,但我只是个秘书,我只不过执行老板的指令。”
“如果宋老师有本事,这一番伶牙俐齿,完全可以当着刘总的面去说。”
“方才宋老师义正言辞得仿佛要现场给我上一课,但我今天也教宋老师一个道理,做人还是有分寸些才好,说话前最好称称自己的斤两。”
宋清和这样的话听多了也见多了,他虽不喜欢与人起冲突,但却不是软包子,他微笑问道:“李秘书上过大学,读过研没有?”
“想必李秘书书读得不少,也通透,说话前爱总掂量自己的斤两。”
“不过李秘书你文章可能学得不好?以至于忘了该怎么挺直你骨子里那杆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