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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唐欲白和陈墨相处了快二十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陈墨了。

      他意识到,如果此刻不说清,不制止住,陈墨是真的会做什么的。

      他一脚刹车,“我教你怎么报复,你开辆车,从他们摆的瓜果蔬菜上直接开过去,这样的损失,比伤害了他们还让他们难受。”

      陈墨不解:“为什么?”

      “相信我,等你那么做了,他们的愤怒远超你的想象。”

      陈墨不能理解,但他相信唐欲白的话。

      他低垂着脑袋,“哦。”

      在陈墨的提醒下,车子一路开回了市区,按理说,一到市区陈墨就该下车,以防被人发现,但这次陈墨没有,唐欲白也不提,等车子路过一个市场附近,陈墨忽然道:“这里。”

      唐欲白回头:“嗯?”

      他停下车,以为和往常一样陈墨要离开了。

      十年时间,从来如此。

      陈墨像是影子,永远在他身边,但只要陈墨不想现身,就永远不会被发现。

      哪怕今日,他和赵诚一同出行,他都能准确无误地跟着来还没被发现,其反侦察能力可见一般。

      陈墨下车后,犹豫一下,还是大胆地上前一步,谨慎地握住了他的手,见唐欲白没有甩开,才握紧了许多,将人往一旁的店里带。

      沿街早餐店,豆浆油条稀饭豆腐脑,应有尽有,不过现在已经快中午了,过了吃早餐的时间,所以店里人不多,锅里的食物也只剩下几份。

      “你想吃什么?”唐欲白以为是他想吃饭了,便问道。

      陈墨摇头,“你吃。”

      早上的包子豆浆全都吐完了,这会儿看见这些早饭,只剩下恶心。

      陈墨不知道点什么餐,给老板说:“都要。”

      老板把剩余的食物各来了一份,放到了桌子上。

      桌子满是油污,一旁的一次性筷子潦草地插在桶里,店里灯光偏暗,地面湿漉漉的,也不知是谁的饭不小心撒在了地上,再一看老板刚刚端饭的手,先是接了人民币,不洗不擦,就直接触碰食物。

      说实话,没有一个地方是能让他容忍下来在这里吃一口的。

      陈墨对这些熟视无睹,他只知道唐欲白今天呕吐了,然后肚子里没食物,很难受。

      他把一屉小笼包推到了唐欲白面前,“吃。”

      唐欲白无语凝噎。

      良久,才慢腾腾地拿起了筷子,心底极不情愿的夹起了小笼包,闻见那股肉味,险些没再来吐一场,他硬生生将不适压了下去,一口闷了,嚼都不嚼。

      陈墨问他:“现在舒服了吗?”

      唐欲白:“……”

      舒服了。

      舒服得快死了。

      陈墨从小就是痴呆儿,被人遗弃,在福利院长大,九岁左右,病情勉强好转,但智力依旧是难以达标,他对这个世界的很多问题都是直率的看法,很难进行思维运转,去思考其中逻辑。

      对方十岁以后,性格越发孤僻,病因扭转为了精神疾病,那时有社会爱心人士资助,请了个心理医生来给陈墨调整,结果看了一段时间,那医生就说,陈墨是悖德型人格障碍,也就是俗称反社会人格,这种人是没办法适应社会的。

      事实证明,医生说得不错。

      陈墨对待任何事物大多冷漠、易怒和极端。

      他就像是一个炸药包,平常看着人畜无害,但稍微不对,说不定哪天就嘭一声炸了。

      对待这种人,要顺着他的思路,而非驳斥。

      唐欲白从来是少一事是一事,与其不吃,让陈墨心理发生变化,陷入恶性循环,不如他吃了。

      只一口,唐欲白便站了起来,“饱了,不是很饿。”他本想付钱,想起来自己没钱,尴尬地看了眼陈墨,陈墨安静地在两个口袋摸了摸,掏出一些零钱,放到桌面后,自己去拿了塑料袋,把食物打包,然后递到唐欲白面前,“吐了再吃。”

      唐欲白:“谢谢你的祝福。”

      陈墨点头,“我走了。”

      唐欲白叫了一声,“对了,这几天晚上不要找我,可能有人在。”

      陈墨回头看眼他,点点头,“好。”

      送走了陈墨,唐欲白开车去了医院,挂号,缴费,就诊,医生开了两盒药,他问能不能打吊瓶,好得快点,医生说没必要,出了就诊楼,又到取药层,那会儿,胃里已经是绞痛了。

      医院一个大妈看他面色惨白,哎哟一声,扶住他,“小伙子,你一个人来的啊,快坐快坐。”大妈扶着他,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大妈道:“你是不是要吃药啊?”

      唐欲白苦笑:“能麻烦您帮我买一瓶矿泉水吗?”

      “不用!不用那么麻烦,我给你接热水去,你等等啊!”

      不到三分钟,大妈端着一次性杯子,快步走来,“来,温水。”

      打开药袋,三下五除二,几包药全部喝了,配上温水,胃里总算有了点温度。

      大妈心疼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呀,就是不知道珍惜自己,是不是老吃外卖啊,就是外卖给你吃坏了肚子!”

      唐欲白笑了笑。

      大妈道:“小伙子,你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吧,让人来接你,我看你这样子,走不了路啊,可别路上晕了,外面那么冷,摔一跤,人要摔出问题的。”

      唐欲白道:“他们太忙。”

      大妈摆摆手,“什么忙不忙的,那都是假话,再忙,还抽不出一个小时了?你爸妈呢?”

      “不在了。”

      “啊……那这样子,你家在哪,我送你一路。”

      见大妈不肯放弃,唐欲白没办法,借大妈的手机,给赵诚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赵诚快速一句:“你好?”

      挺有礼貌。

      和早上那个骂骂咧咧的人完全不同,

      唐欲白道:“你在哪儿呢?”

      赵诚停顿一秒,“你拿的谁手机?”

      “路人的。怎么样,走访有结果吗?”

      “回来的路上了。你出什么事儿了?”

      “没事,问问你。挂了。”

      唐欲白诚恳回答:“看,大妈,真没时间。”他还回去手机,“您放心,我家很近,不会有事儿,外面刮大风了,您也早点回家。”

      大妈放心了,“行,那你一定小心啊。”

      “嗯,谢谢您。”

      离开医院的时候,风很大,一口冷气吸进去,腹部再次绞痛。

      他倒是不怕自己晕倒在路上。

      因为他知道,陈墨会一直在暗中跟随他。

      等他晕了,扛他回去的人也一定是陈墨。

      车子放到如家酒店的停车场后,唐欲白本打算步行回家,但中途又停住,绕路,去了学校,政法大外,保安亲切地和他打招呼,还说要护送他,唐欲白哭笑不得,忙招招手:“您忙您的,我就来取个东西。”

      他慢慢挪步,路上遇见了不少学生,他们激动地大喊:“唐老师!”

      唐欲白承诺他们,再过一个月,肯定会回来上课。

      他的方向从未偏移,到达了教职工宿舍楼。

      楼已经被封了。

      他掀开警戒线,走到一层大厅,审视着每一寸角落。

      警察会比他更仔细地将现场侦察,但这并不妨碍一个凶手会回到事发地欣赏自己的作品。

      唐欲白看现场的时候,忽的一笑。

      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分尸的人,要再一次作案。

      不可否认,如果再来一次恶意袭击,陈墨再次杀人,而自己再次需要伪装现场,他一定会比之前熟练得多。

      不仅是熟练啊,还是一种印证。

      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自己的伪装手段,真的无懈可击吗……

      上楼,取了自己宿舍房里的物品,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一块手表,指针已经不走了,但却被他精心保护了十年啊。

      赵诚找到唐欲白的时候,唐欲白已经在家了,卧室里,沉睡,身子滚烫。

      他叫醒他,唐欲白皱眉质问:“你有钥匙?”

      “你门没关。”

      “我关了。”

      “你管我。”赵诚拍掉他的手,“我再不进来你都烧成傻子了。”

      唐欲白心身疲倦,“你这是私闯民宅,我要报警。”

      “你报吧。”

      唐欲白瞪了眼他,“我报警了也不是你接警,派出所来人了,我看你怎么交代。”

      “让他们打报告给孙局,直接给我撤了警职,满意不?”赵诚在他家来回翻找,“我上次给你买的药你都放哪里了?”

      唐欲白昏昏欲睡,哪里还管什么药不药的,往厚厚的被子里一钻,打算靠民间疗法,捂出一身热汗,赵诚一把掀开他被子,“还捂!”没找到药,他用湿毛巾给他擦身上,唐欲白骤冷骤热,浑身打颤,赵诚道:“走,去医院。”

      “你家成年人发个烧就去医院啊。”

      “穿衣服,你衣服又在哪儿?洗衣机?你那么急着洗衣服干什么啊!”

      “你烦不烦?”唐欲白被吵得头痛欲裂,猛地坐起身,一个枕头砸过去,“出去!离开我家!”

      赵诚愣了下。

      “赵警官,我已经病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想算计我?你想趁我昏迷问点什么?想问灭门案还是庞海案?”

      唐欲白语气冷硬,言辞决绝,远不像平常平易近人。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刺猬,浑身是刺。

      赵诚沉声:“那是你自己说的,不是我说的。”

      “我说的话多了,我现在说让你滚蛋,你听清了吗。”唐欲白撑着身体,打开大门,毫不客气,“请。”

      赵诚面色铁青,死死盯着他,片刻,冷笑一声,走了。

      门一关上,唐欲白像泄气的皮球,半点力气也没了,他顺着门坐在了地上,思维不清。

      脑海里的一幕幕,残忍又血腥。

      是从吊灯上滴落的血,是无数哀嚎,是无数只手妄想把他往下拽。他好似看到了陈墨从黑雾中而来,犹如一把刀,鲜血淋淋。

      灭门案……

      这三个字在唐欲白脑海里挥散不去。

      一小时后,赵诚回来了,提了一袋子药。

      进门,也不说话,周身气场冷冰冰的,没了之前的温柔,扣住唐欲白后脑,水和药一起灌了进去,呛得唐欲白直咳嗽。

      喂完药,人就转身走,一句话也没,哐当,门重重地一关,独留下室内一片寂静。

      唐欲白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来这么一趟,就为了给他喝个药?

      当什么警察啊,转行当爱心人士去得了。

      不过也好,走了最好,否则病重的自己,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说出什么不该说的,那就追悔莫及了。

      这一晚,在药物的作用下,睡得异常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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