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员和偏执狂》小草和大树

11、第 11 章

　　第三次发现尸块，地址在锦苑小区排污道里，因堵塞严重，臭味熏天，小区物业找人来维修，近凌晨三点时，物业及维修人员在排污道里发现了一只手臂，恐慌之中，立刻选择了报警。

　　尸体身份还在核对中，所有警力，当晚集结，由于新闻已经播报了此次的分尸案，上级领导连夜下达命令，要求他们必须在一周内迅速破案！

　　一周。

　　众人谁不心急，毕竟拖得越久，凶手就有可能再次作案。

　　但一周时间太紧迫了，谁也没把握担保，赵诚去见了孙局，孙局摆摆手，拦下了他的话：“影响太恶劣！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给我们缓冲，不是我把你们催得急，是人民把你们催得急，多一天，就有可能多一个人遇到危险！”

　　老刘对部分搜查回来的尸块进行了分析，答案和唐欲白预测的一样——“这次……是活体分尸，被害人，吕爽。”

　　犹如一道闷雷，轰一下，将众人的脑壳都炸裂了。

　　不用想，赵诚那边已经炸了锅了。

　　唐欲白没去凑那个热闹，校领导找他去学校，早上天不亮，他就到了办公室等待，校领导道：“小唐啊，把你提前叫回来实在不好意思哈哈，是这样，这个星期学校有周年庆，你有空吗？”

　　唐欲白笑道：“可以的。”

　　校领导又问：“早上我看新闻了，那个案子……嗯……你要去公安部门帮忙吗？你要是太忙，就不用来参加校庆了。”

　　“不必了，他们有需要会联系我。”唐欲白回答道，“媒体对这个案子十分关注，我不想上镜，所以避避风头。”

　　“哦这样啊，可以。”校领导递给他校庆策划案，“四天后校庆，你也不用干什么活儿，第三轮，发表讲话就行，你准备个发言稿。”

　　“好。”

　　离开办公室，唐欲白轻车熟路地去了侦查系的办公室，里面的老师们都在窃窃私语，见到唐欲白，惊呼道：“呀！唐老师来了！”

　　唐欲白心道不好，果不其然，下一秒，一群人争先恐后地挤了过来，忙问道：“唐老师，新闻上的那个分尸案你清楚吗？什么情况了呀？”

　　“是啊，还是在一片小区里发现的？凶手是第几次作案了？这是第一次？”

　　“太可怕了，我妹妹就住在锦苑小区，大早上吓得直接去了我妈家，都不敢回去了！”

　　纷乱的声音让唐欲白插不上话，作为话题的中心，他摊开手，“真不清楚啊，我今天压根就没去那边看，不知道什么情况。”

　　众人失望地摇头，又凑成一堆，开始分析他们的猜测了。

　　唐欲白坐回自己的办公位，桌子凳子一尘不染，干干净净，连桌边花瓶里的鲜花都娇嫩欲滴，显然是每天新换的。

　　一个老师笑道：“是你的学生，猜到你校庆周会回来，给你把工位打扫了一遍。唐老师，他们对你可真好！”

　　唐欲白笑笑。

　　他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电脑从他遇袭那天后，就没关过，一直插着电，休眠状态，现在一打开，页面还停留在上一次看学生PPT的画面。

　　他点了关闭，鼠标上移，滑动到网页新闻位置，连接电脑蓝牙耳机后，听着新闻里女记者的声音——

　　“据悉，锦苑小区的不明尸块已被警方全部打捞完毕。我的身后就是第一次发现尸块的目标地，我们可以看见，这里已经被警方暂时封停，沿路的排污道也已经全部被检查，现在我们请王警官为我们解答……”

　　“新城网络，与您共享第一新闻，大家好我是记者周舟。我们现在位于锦苑小区正门口，我们可以发现，从早上开始，陆陆续续已经有居民携带行李，搬离锦苑小区，让我们采访一下他们……您好……”

　　“大家好，我是王飞，我现在位于锦苑路派出所外，目前最新消息，警方会在下午两点向大众进行案情分析，希望大家不要恐慌……”

　　唐欲白关闭网页。

　　无良媒体啊，这是嫌事儿还不够大么。

　　他拿起电话，输入数字，准备拨打时，又删除，关掉手机放在桌面，等几分钟，再次拿起，看了几眼赵诚的微信，一个傲慢的大公鸡头像。

　　现在这个大公鸡应该焦头烂额了吧。

　　他再次输入电话号码，选择拨打，嘟嘟嘟几声，还不等他说话，对面就吼了一声：“别问别问！什么都不知道！”

　　唐欲白：“……”

　　等了等，赵诚看没人说话，挂断前一秒，余光瞟见了手机号，瞪大眼，忙又拨了回去。

　　“早上脑子都要炸掉了，接了五六个电话，都是问案子，刚没看你号码，你别斤斤计较啊。”

　　“你这人有意思，你挂了我电话，还说我斤斤计较。”唐欲白懒得掰扯，直奔正题，“王芳蕊的人际关系盘清了吗？”

　　“老齐还在跟进，确定了几个人。但那姑娘混社会的，人脉网乱七八糟，得花点功夫继续扩搜。”赵诚站到窗口，长吐一口气，“早上给市局领导立了军令状，七天破案。”

　　“啧。”

　　“几个意思？不相信我？”

　　“那倒不是。”唐欲白莞尔一笑，“你破案了，我送你一份礼物。”

　　“哦？你别又跟以前一样送个破领带，老子一件皮衣穿一年，你那玩意儿都没处用。”

　　“行，这次的礼物保准是你感兴趣的。”

　　这天，唐欲白在办公室编辑了一篇演讲稿出来，七点时，在学校食堂用餐结束后，离开了学校。

　　他到锦苑小区门口晃荡了一圈，发现果然如新闻上所说，不少居民都在搬家，有的回老家，有的回娘家，有的去外面住酒店，总之，案子没破之前是不会回来了。

　　小区物业派了六个头发花白手持警棍的老爷爷站岗，老爷爷们犀利的眼神扫描过每一个经过的人，敏锐地指向了唐欲白，“你！你在哪儿晃悠什么呢？”

　　唐欲白怂怂的，忙道歉，转身走了。

　　这个夜晚，于他而言，风平浪静。

　　回家，洗澡，看手机，睡觉，全程没有任何被打扰的地方。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三天。

　　三天后，崔韶突然一个电话过来，喊道：“唐老师！赵队受伤了！您快来看看！”

　　那时他还在睡意中，听完崔韶的话，一个冷不丁坐起，披了一件风衣，蹬了个皮靴就出门了。

　　等人到了楼下，冷风一吹，尚且清醒许多。

　　他这么激动干什么？

　　赵诚受不受伤和他有关系？

　　他盯着楼下防盗门反光玻璃的自己，眼前浮出四个字：莫名其妙。

　　准备回楼上时，发现了坐在远处台阶上的陈墨，他双手托腮，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寒风里，苍白的手骨与纯黑色卫衣反差巨大。当他注视到陈墨时，陈墨眼睛蹭一下亮了，身形虽然未动，但总让他觉得，这小子的耳朵都要立起来了，就等着他招手叫他过来。

　　唐欲白哭笑不得，走了过去。

　　“穿这么薄？”

　　只一句话，小朋友沉寂的双眸仿佛涌入了星辰大海，明亮璀璨，他戴着口袋，可却也能看出，他在笑，他说：“不冷。”他很期待地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唐欲白抿唇淡笑：“用蛋糕喂猫？”

　　陈墨身旁围了五只流浪猫，都是幼崽，估计还不满三个月的样子，小猫咪们舔着蛋糕，吃得香甜。

　　陈墨眨眨眼。

　　唐欲白微微一愣，“今天……”他心底一阵愧疚，陪陈墨坐在了台阶上，“生日快乐。”

　　零点早已过，现在已经次日一点了。

　　陈墨喜不自胜，懊恼道：“蛋糕被吃完了……”

　　唐欲白本想问一句，你怎么不给我说今天是你生日，但一想，本就是他忘了，问这种问题，自取其辱。

　　但陈墨没有怪他，而是和小时候一样，抱住他胳膊，说：“你好久没陪我过生日了，有六年了应该？这是六年来的第一次。”

　　唐欲白眉头蹙起。

　　一向巧言善辩的他，此刻竟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猫咪们爬到了陈墨腿上，有一只体型较大的，伸出了爪子，指甲抓到了陈墨，他吃痛的躲闪一下。

　　唐欲白看着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十足傻逼的话：“你也会疼？”

　　陈墨顿了下。

　　旋即一笑：“不疼不疼。”

　　唐欲白掀开他的裤腿，大块的青肿，再往上撩，膝盖的皮磨破了，血肉模糊。

　　陈墨不想让他看了，但又不知道怎么拒绝他，身子本能地往一边倾斜，躲着他，唐欲白心底堵得慌，他一把抓住他的手，再将衣袖往上拢起，全是瘀痕。

　　他数次张口，良久，沙哑地问：“每次爬窗户摔下来的？”

　　陈墨又一次犹豫。

　　他费力思考，可能是觉得唐欲白会因此嫌弃他太弱，立马又道：“不是。”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傻子。编瞎话都不会。”唐欲白抱住他，那颗脑袋的褐色发丝乱糟糟的，真跟他喂养的那些野猫一样，像个流浪猫。

　　陈墨极其享受短暂的温存，他连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停止了，浑身紧绷绷的，生怕唐欲白松开他。

　　而唐欲白口袋里的电话一直在响，应该是崔韶的，可能是要问他，什么时候到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