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知我意》故步自疯

6、盛夏将至离别不愿

　　郑知意刚讲完故事，崔禾就在旁边哭成了泪人，她戳了戳代明月，问：“哥们，带纸没？”
　　代明月递给她纸，崔禾彻底大哭。
　　“哇啊啊啊，这是什么感人的故事啊呜呜呜……他们好可怜呐。”
　　周围已经有不少学生看过来了，郑知意慌张的捂住她的嘴，说：“好了好了，只是故事而已，不哭了哈。”
　　崔禾渐渐止住了哭声，终于注意到身边还有这么多人。
　　她泪眼婆娑的看了眼代明月，问：“郑郑，这谁啊？”
　　郑知意随口说道：“代明月，我……朋友。”
　　听见他的名字，崔禾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他叫代明月，明月啊呜呜呜……”
　　郑知意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改口：“打杂的，他就是一打杂的，不配拥有姓名的那种！”
　　代明月挑挑眉，没说话。
　　·
　　好不容易把崔禾哄好，展览也结束了，郑知意没有什么事，就留下来跟代明月一起打扫展厅。
　　说是一起打扫，但是其实只要郑知意一伸手做什么就会立刻被代明月叫停，她只好坐在琴凳上等代明月。
　　“抬脚。”
　　郑知意把脚抬起来，代明月扫扫地。
　　“抬手。”
　　郑知意把手抬起来，代明月擦擦钢琴。
　　“去那边坐会。”
　　郑知意搬着琴凳去角落里坐着。
　　代明月忙前忙后，没一会就把启学堂打扫得干干净净。
　　到最后郑知意唯一干的活就是把启学堂的灯关了。
　　·
　　他们走在寻鹤园里，看初春的白蝴蝶兰开的旺盛。
　　郑知意落后代明月一步，伸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代明月顺势停下脚步，低头凑到她跟前。
　　郑知意说：“你的名字很好听，你配拥有姓名的。”
　　代明月知道她在为刚刚的话解释，他其实并没有介意那句话，但听到郑知意的解释，他忍不住的心跳停了一瞬间。
　　迎着风，郑知意听见代明月用法语说：“如果我不喜欢我的名字呢？”
　　郑知意想不明白代明月突然转换语言的原因，但是她忽然好着急，也用法语回：“为什么？”
　　代明月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你会说法语了？”
　　郑知意道：“我是法语专业的。”
　　代明月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骗你的，我很喜欢我的名字，明月清风，帅气逼人，说的就是我。”
　　郑知意也笑了，笑的很和善，她说：“你，低头。”
　　“……”
　　又被敲脑袋了，今天第三次。
　　·
　　郑知意下了课，跟崔禾走在路上。
　　春天的落日平平无奇，不及盛夏时的惊艳。郑知意看向天边，清瑶楼后面挂着一层淡色月光，她想起来一年前在巴黎凯旋门下沐浴过的盛大余晖。
　　她想，就快要夏天了。
　　有片樱花飘落，郑知意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接，刚把手抬起来就停下了，过了一会又收回来。
　　崔禾看见她的动作，问：“灵儿很喜欢你送她的收藏册吧？”
　　郑知意闻言道：“她什么不喜欢？”
　　“哈！”崔禾叫道：“她当然不是什么都喜欢！我送她的礼物就被随手丢了，她只喜欢你给的。”
　　郑知意笑着摇了摇头，道：“她那样的小性子，我以为你早就习惯了，今天回家我说说她，叫她不许把别人的心意乱放。”
　　崔禾撅撅嘴，别扭的说：“不用，她又不会改。”
　　她不高兴的加快脚步，郑知意追上她。
　　“闹什么，跟她学坏了？”
　　两人在校园里漫步，一个笑的肆意张狂，另外一个笑意内含。
　　她们打打闹闹，从教室到图书馆小小的一段路程，遍布二人的脚印。
　　影子跟在后面，被夕阳拉的长长的。
　　·
　　郑知意刚进家门，就听到修灵的仰天长啸。
　　“我不要走！！我要跟姐姐一起住！”
　　郑知意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向沙发上坐着的二人问好。
　　“姑姑，姑父。”
　　修桓诶了一声，郑清韵抬抬手让郑知意过去。
　　郑知意刚想过去，就被修灵拽着跌到了地上，被迫跟她一起坐着。
　　郑清韵带着责备说一声：“灵儿！”
　　修桓慈祥的说：“姐妹俩感情真好。”
　　郑知意打哈哈：“就坐着里吧，我喜欢坐地上……”
　　郑清韵叹了口气，道：“灵儿，你缠着你姐姐好几年，现在我跟你爸爸都回国了，你应该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
　　修灵死死地拉住郑知意的胳膊，说：“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郑清韵无奈：“跟我们住怎么了，都在A市，你跟知意也是可以常常见面的……”
　　修桓也道：“爸爸妈妈在国外几年不见你，也很想念你的。”
　　修灵赤红着眼：“我住在姐姐这里你们也可以来见我，在国外的时候不管我，一回来就想让我搬过去，我不去！”
　　郑清韵不说话了，修桓握紧了双手。
　　修灵继续道：“你们根本不想我！要想我早就回来了，我讨厌你们，我不想跟你们一起住，我想跟姐姐一起住！”
　　郑知意听不下去了，第一次生气的喊：“灵灵，闭嘴！”
　　修灵愣了，她大喊道：“你也想让我走……你也想让我走！”
　　她再也忍不住泪水，眼睛红红的甩开了郑知意的手，自己一个人跑回房间。
　　修桓看向郑清韵，满眼心疼，郑清韵低着头，说不出话。
　　郑知意坐到郑清韵身侧，覆上了她的手：“姑姑……”
　　修桓：“我们知道是这种结果，知意，你不要多想。”
　　郑知意叹了口气，说：“我……不想让灵灵走。”
　　修桓忽然睁大了双眼，郑知意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道：“灵灵还有一个多月就高考了，至少让她跟我住到高考结束吧，等考完了，我一定让她搬去跟你们住。”
　　修桓和郑清韵没说话，像是默许了。
　　郑知意：“还有，姑姑，姑父，灵灵她没说错，她从八岁就跟我住在一起，到现在已经十年了，这十年里你们远在法国，纵使公司里再怎么繁忙，连回来看她一眼都做不到吗。”
　　“你们的确很爱她，为了她，你们拼命工作，给她花不完的钱和用不完的人脉，但你们不能……不能一回来就逼她离开住了十年的地方，给她一点适应的时间吧，我会说服她的。”
　　郑知意语气平缓，听不出有什么情绪，但莫名的，她的话砸在修桓和郑清韵心里，让他们觉得心脏闷闷的痛。
　　“姑姑，我能理解你们对灵灵的想念，”郑知意道：“但是以灵灵的立场来看，她确实有理由发脾气。她刚刚的话只是气话，你们不在的日子里，灵灵也很想念你们，我都看得到。”
　　郑知意抱着郑清韵，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姑姑，再给她一点时间好不好？”
　　郑清韵轻轻拍了拍郑知意的后背，说：“辛苦你了，知意。”
　　·
　　送走了修桓和郑清韵，郑知意坐在沙发上发呆，正想着等会怎么跟修灵沟通，修灵的房门忽然打开了。
　　郑知意看着她，温柔的问：“饿不饿？”
　　修灵没说话，径直的走到郑知意跟前蹲下。
　　“姐姐，对不起。”
　　郑知意敲了一下她的头，说：“这话你应该对你爸妈说，而不是对我。”
　　修灵不乐意了，道：“他们已经抛弃我一次了，所以我不怕他们再抛弃我，但你不一样啊，你说你这辈子都要跟我在一起的。”
　　郑知意：“谁说他们抛弃你了？他们只是有事在忙，忙完了不就回来接你了。”
　　修灵：“把我扔在中国自己跑去法国，这不是抛弃是什么？而且……”她的声音忽然变小，“我怀疑他们回来是为了让我联姻！”
　　郑知意笑了：“你狗血小说看多了吧？”
　　修灵摆摆手：“哎呀才不是呢，我朋友都这么说的。”
　　郑知意听到这话，神色变得有点严肃：“朋友的话不能全信，被抛弃也是她们说的吗？”
　　修灵见她神色变了，连忙转换话题：“姐姐，好饿啊……”
　　·
　　郑知意跟修灵聊了会天，好不容易把她哄的答应了高考完搬去跟爸妈住。
　　天色已晚，明明不是每月十五，郑知意房屋里的天窗却盛着一轮满月，盈盈月光，皎皎如水。
　　明月在静默的散播光辉，郑知意坐在桌子前，《凯旋门》在月光的沐浴下略显清冷，她把画从画框里拆出来，今晚是郑知意第一次看见画布后面的右下角，用钢笔签着的两行字。
　　上面一行是用法语写的“La lune”
　　下面一行是用中文写的“代明月”
　　郑知意把画重新裱好，熄灭了灯，在暗淡月光的指引下走到床上去，没一会就睡着了。
　　在夜最深的时分，郑知意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La lune：谢谢你今天的演奏，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