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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同居 ...

  •   一路上周复聊天聊得心不在焉,时不时瞥向副驾驶位瞧一眼沉默寡言的蒲声行。
      像,真的很像。
      昨晚那人戴了口罩,但露出来的眉眼和旁边人几乎是一模一样。

      周复心思一沉,往后视镜里瞧了一眼,笑道:“从桐镇过来得花点时间,老爷子没累着吧?”

      蒲老爷子摆摆手,“我不在桐镇,去平阳县看了几位亲戚,今早和声行在平阳上的车,倒也不远。”

      周复眼皮猛地一跳!

      旁边突然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盖在了周复捏着方向盘的手上。

      青年的手掌盖不完全,掌心却烫得人无法忽视。蒲声行说了自来到这儿的第一句话:“看路。”

      声音没昨晚那人这么哑,但几乎没有差别。

      周复嘴角微抽,转头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蒲声行却没有同他对视,淡淡收回手抱在胸前,悠然看着前方。

      行,跟我装蒜是吧,小兔崽子!周复眼里闪过一丝火气,掌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收紧,恨不得这盘子就是旁边混蛋的脖子。

      订的这家饭店是经常来的,周复带人进了包间,熟练地点了几样菜,就见蒲声行找服务员问了洗手间。

      五分钟后,蒲声行从厕所出来,步子就顿住了——周复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双手抱臂,叼着根烟守在门口。

      他宽肩窄臀,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眼神扫过来时,随性又散漫。

      但蒲声行能轻松想象出这套衣服下包裹的是怎样的身材。

      他将周复上下打量了一番,神色意味不明,脚尖调转朝人走了过去,“抽烟还顺带守门的?”

      周复望着他,一口烟气喷在他的脸上,手指将剩下半截烟碾灭,森寒一笑:“不巧,来守你的。”

      下一秒,他伸手狠狠箍住对方脖子,将人半拖半撞地弄进了楼梯间。

      消防门一关,光线被隔绝,眼前只有黑乎乎的影子和面前人的半片侧脸,恍然如昨夜。

      周复心头一突,火气瞬间涨了几米,猛地将人推在墙边,两手拎起蒲声行的前领,呼出的鼻息喷在他的脸上。

      “解释解释,昨晚怎么个情况?”

      但凡昨晚的是别人,周复一定先揍得让人跪地上讲话,偏偏这人是蒲鹤川的儿子。

      他一出口,就不自觉带了长辈的教育口吻。

      “昨晚不是说了吗?帮你。”蒲声行的语气轻飘飘的。

      话音刚落,黑暗中就打过来一拳,带着疾风,快准狠地朝他的脸颊砸去,弹在门面上“嘭!”的一声。

      蒲声行偏过脸,用舌尖抵了抵,尝到一股血腥味。

      周复扼住他的脖颈,迫使蒲声行抬起头,冲着他咬牙切齿地吼:“你真他妈以为我脾气好得很是吧?你知道你昨晚做的是什么事吗?那叫强·奸!”

      “我没拦着你。去报案,拒绝我爷爷的请求并把昨晚的事说出去,还是现在打我一顿,都可以。”蒲声行看着他,眼底藏着不合时宜的倔强。

      “哟。”周复听着都气笑了,“多潇洒啊兔崽子,你觉得你爷爷还受得了什么打击?”

      这话一出,蒲声行沉默下来,漆黑的眼眸静静地盯着他,“那你想怎么办?”

      *
      周复回到包厢时,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
      “干嘛去了,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蒲老爷子问道。

      “厕所堵了,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周复坐了下来。

      几分钟后,蒲声行也进来了,蒲老爷子抬头就“哎呦”了一声,“你脸怎么回事?出门跟人打架了?”

      蒲声行的左脸肿起个青包,左右脸显得有些不对称。

      周复托着腮冷眼望着,蒲声行似乎往他那边看了一眼,淡淡道:“不小心摔了。”

      这包怎么看都不像摔的,蒲老爷子也不知信没信这瞎话,纳闷地嘀咕了一句:“这么大的人了还能摔一跤……”

      好在他没在这件事上细究,三个人开始边吃边聊,主要是周复和蒲老爷子开口,蒲声行基本是沉默地听着。

      酒足饭饱,蒲老爷子将话题绕到了最开始,“阿复啊,我们家这个孙子脾气臭,你要是不高兴,要打要骂随便你。当然,要是哪天看不惯他,直接把他赶出去就是,我绝对不会求情,这小子就该被教训教训。”

      “哪跟哪儿,您让人安心住着就行。跟我还那么客气,那些年在您家吃的饭岂不是白吃了?”周复举起酒杯敬了蒲老爷子一杯,当即把老爷子哄得笑呵呵的。

      余光里,蒲声行的目光朝他直直地看了过来,像是有些意外,周复装着眼瞎没理睬。

      之前在楼梯口,蒲声行提出那三个主意的时候,周复确实有点儿心动,打算在饭桌上拒绝让蒲声行住过去。但是一转念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小子现在打也打不得,如果轻易就把人放走了,还真不是周复的做派了。得先把蒲老爷子支走,才能好好收拾这个兔崽子。

      周复心念电转,垂眼将杯里的酒喝了个干净。

      *
      出了饭店,蒲老爷子就说着要走,还坚持不要送。

      “我就是来送个行李的,哪儿能麻烦你一趟趟跑啊,安顿声行也麻烦,年轻人忙你们自己的去。”蒲老爷子说着,将蒲声行招过去,单独说了会儿话。

      周复坐在车里,从后视镜里看,能看到蒲老爷子正对着比他高出不少个头的唯一孙儿低声嘱咐。

      看得仔细了,周复便发现蒲老爷子的腰背比上次见时更佝偻一些,背影更显苍老,两条细腿努力支撑着身躯,说的话低而带颤,细细碎碎散在风中。

      周复点燃了根烟,有些感慨。回到桐镇,老爷子就得一个人住了,天天守着无人的屋子,不知道会不会有些难捱。

      几分钟后,蒲老爷子用力拍了拍自家孙儿的肩,蒲声行打开车门上了车。

      “走了?”周复将头伸出窗外,老爷子不见了身影。

      “嗯。他不让送。”蒲声行边说边系好安全带,之后便没有了动静。

      周复转头看了他一眼,青年脸颊被他揍出来的肿包还没消,这股可怜的滑稽感冲淡了他自身带的攻击性,他眉眼垂着,只盯着一处地方发呆。

      周复眉头轻皱,突然生出一种直觉,似乎蒲声行很擅长长久地坐在某一处地方,收敛自身气息,像一个被忽略的旁观者似的存在着。

      这样的身影,莫名有点可怜。

      他收回视线,钥匙转动发动了车,随口道:“没事可以跟老爷子打打电话,距离不是问题,有这个心就成。”

      蒲声行原本发散的瞳光微微一动,轻声说:“我知道。”

      车子驶进了一处老房区,周复家在三楼的中间一户,两人一起哼哧哼哧将行李搬进屋,小小的客厅顿时显得更为拥挤。

      “老爷子怎么给你带了那么多吃的?”周复往蛇皮口袋里一翻,全是食材,还有一个小红塑料袋。

      周复眉头一皱,把塑料袋打开,才发现里面是一小叠红票子。

      他愣道:“给你的零花钱?”

      蒲声行抬头看了一眼,“给我的不会放里面,应该是给你的。”

      周复顿了顿,拿着钱不上不下,最后只得原样放回去,无奈一笑:“这老爷子真是……”

      两人将所有食材类的东西都放进了厨房,周复指着唯一的卧房说:“房间没有多的,你就住这间。”

      蒲声行跟着他指的地方转过去,眼神顿时有些复杂,“你真让我住?”

      墙边立着两袋没有动过的行李,周复瞬间反应过来这人心里打的小算盘,哼笑一声,“怎么,想走?我还没好好收拾你呢。”

      “收拾我?”蒲声行眼睛微眯。

      “是啊,替你爸收拾你。”周复瞪他一眼。

      “那你权利可真大。”蒲声行说着,眼神已经冷了下来,像是恨不得冲上来咬他一口。他提着自己的箱子,进入卧房开始整理。

      周复望着青年绷紧的半边脸,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狗脾气,真不知道蒲鹤川怎么养的,换我早把你抽死。”

      周复不待见这种小屁孩,特别还记恨着昨天的事,根本没有带人出去逛逛的打算,留下钥匙嘱咐了几句就独自去守店了。

      他在街区不远处开了一家小超市,人流量一般,但一个人靠这点收入活下去是完全够的,再加上周复不是爱挥霍的人,超市开了一年下来,反而来攒了一点小钱。

      坐在收银台边玩手机一直到晚上八点,周复选了点吃的随便凑合了一顿,同时想起了被他丢下的蒲声行。

      大小伙儿身上肯定有钱,再加上他也给了家门钥匙,理应不会有什么问题。

      得出这个结论过了五分钟,周复烦躁地“啧”了一声,起身打算熄灯闭门。

      他刚把钥匙插上门帘,身后突然响起惊恐万分的喊声:“复哥!复哥!——”

      周复闻声转头,只来得及瞥见一个黑影,下一秒,黑影倏地朝自己撞了过来!他闷哼一声,整个人被撞在了门帘上。

      门帘发出巨大噪声,腰背也一片火辣辣的,这一撞简直让他头昏脑胀。周复火气蹭一下全冒出来了,低头才发现,朝自己冲过来的是早就断联的好友廖大然。

      廖大然和他同届高中毕业,一开始两人一起找工作,不知怎的,他寻了个机会和混社会的勾搭上了。

      别人的选择周复从不爱插手,他身边也有不少人也是这类,比如刘气。原本也没打算说什么,可廖大然进去之后,每天都来劝他入伙,周复被惹烦了和人吵了一架,然后再没有联系。

      “复哥、复哥救救我……”廖大然抬起头,脸肿得跟猪头似的,撞倒周复后自己狼狈地趴在地上,也顾不得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这群人要打死我——”

      追着他的是一群小年轻,看气势也是社会上的,一副见谁都要挑衅一把的臭表情,将周复团团围住。
      “你要帮他出头?”有人嚣张地问道。

      廖大然仰头用绝望的眼神望着周复,“复哥……求你了。”

      “跟我没关系,我没那么热心肠。”周复收回视线,冷漠地抽出了那条被廖大然抱住的腿,转身又回了小超市里坐着。

      中间的小年轻们使了个眼色,几人各自拉住还想往超市里冲的廖大然,动作粗暴地将人架起来,抵在墙上。

      “混了几年胆子大了,连翼哥的钱都敢私吞了是吧?”一个戴金链的年轻人站出来,极其羞辱性地拍了拍廖大然的脸,“想断手还是断脚?”

      “那钱……那钱我两倍还上。”廖大然双腿直颤,含着眼泪求了一句。

      年轻人嗤笑了一声,指挥两边兄弟把人身上扒了个精光,看着人哆嗦打颤的肥肉直笑起来。

      “还看什么,来,小坤把他衣服烧了。”两个人制住拼命乞求的廖大然,其余人围成一个圈,不顾人的哀嚎,嬉笑着掏出家伙。

      廖大然绝望地闭上眼睛,涕泗横流。

      “嘭!”一个酒瓶从超市里丢出,在众人脚底砸成了碎片。

      气氛顿时静了,周复拎着四五个酒瓶出来,面无表情地对廖大然说:“三元一瓶,一会儿记得结账。”

      几个年轻人互看一眼,松开了人。

      廖大然红着张脸,从喉头哽出一声呜咽,腿软得“噗通”跪下。

      “你不是说你不管事吗?”带头那人眯起眼睛,双手插兜朝周复走过来。

      “是不怎么想管,但畜生要打人还是得拦一下吧。”周复挑衅地笑笑。

      这话一出,在场的小混混皆黑了脸色,有的按捺不住,骂了句脏话就直接冲了上去。

      周复抬脚踢开一个黑影,下一秒腹部就中了一腿,一个趔趄撞进了超市的货架,货物噼啪掉落一地,还有不少砸在了他身上。

      有个小混混想借机制住还没站稳的周复,刚一凑近就被一啤酒瓶开准狠地直击脑门!

      光看绿瓶子砸下来的速度,就知道是冲着开瓢去的,那人当即痛嚎一声,缩着身子倒在满地碎玻璃中,被手压住的脑门溢出鲜血。

      似乎没有想到周复一动起手来就这么狠,原本打算继续冲上去的小混混们愣了愣,一时不敢妄动。

      带头的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戾色,口袋里寒光乍现,巴掌长的刀刃朝周复刺了过来。

      “复哥!”廖大然大叫一声。

      周复脸色一凛,从底下抽出一提厕纸抵挡,同时错过身子,卡住那人的肩肘,手腕翻转,将那把刀直接卸掉。

      其余人一看,纷纷从口袋里掏出了小刀,慢慢将周复围住。

      廖大然见到此景,心中发凉,正犹豫是逃跑还是冲上去送死时,耳边响起警笛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近,很明显是奔着这边来的,带头儿的面色一沉,指着周复和廖大然咬牙切齿地撂下狠话,“给我记着。”

      一群人趁着警车还没到,跑进了一条不见光的巷道,脚步声渐行渐远。

      闹事的人彻底走了个干净,周复转动了一下发痛的肩,松了一口气,瞥见还在旁边愣神的廖大然,张口就骂:“还不把衣服穿上,真当你身材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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