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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捉迷藏游戏 ...

  •   塞宁并没有立刻回答,一直等到系统的提示音响起:

      【主线】捉迷藏游戏任务开启(0/1)

      任务达成条件:找到凶手(0/1)(47:59:59)

      任务奖励:猩红之花(S级造物,唯一)

      电话那头的人也并没有催促,不知是胸有成竹还是早有预料。

      “我接受挑战,先生。”

      现在就让我把你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揪出来吧。

      “那再好不过了。”电话那头的古怪声音笑了起来,接着便是忙音。

      站在古旧的电梯内,塞宁看着缓缓关闭的电梯门,镜面的反光将她的脸分割成两块,她的左脸面无表情,右脸却好像正压抑着微笑的弧度,那不属于她自己的,微笑。

      “梅基,现在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们都知道我的身份了吗?”

      巧合?主角光环?她不信。

      她宁愿相信一切巧合都是精心设计的。

      “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苍白的灯光在闪烁,电梯间在剧烈的上下晃动,所有的镜面都凭空地生长出裂纹,仿佛下一秒就要飞溅,扎进她的眼睛。塞宁盯着猩红的数字显示屏,那里的字符在疯狂地跳动,仿佛一切都具有了生命力。

      “瞧,这就是代价,祂不让我说,也不让我们说,嘻嘻……”

      “我明白了,这是秩序与规则。”塞宁停止了试探,于是疯狂也被按上了中止键。

      看来她得一直当行走的五百万了。

      “不完全是,不是所有人都认识你。”梅基意味深长地说道。

      于是塞宁想起了房东,那只狼人是在被她杀死之后才说出“你不是我的房客”这句话的,也就是说,她之前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

      塞宁在心里为自己贴上“在特定人群里行走的五百万”的标签。

      所以我能将认识我的人都杀光吗?

      毕竟我可是个i人。

      这个念头在心里滚了两圈最终还是作罢,无他,因为她目前还是个免费的五百万,并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还是得被迫玩游戏。

      她走出了电梯,临走前,特意看了看镜面,已经没有裂纹了,看起来崭新崭新的。

      瞧瞧,再怎么愤怒的规则还是得老老实实地修镜子。看来鸽子笼本身还是挺厉害的。

      该从哪里开始排查呢?她突然想起了十镜在日记里写过,她曾找过一个邻居麻烦,然后事情被“解决”了。

      至于是物理解决还是魔法解决,还是得问当事人。

      当事人梅基回答道:“她去了2203,她敲响了那扇门,那里什么都没有,于是她平静了下来,事情便解决了。”

      塞宁听着这段抽象的描述,甚至有点想把十镜复活了再问问她的遭遇。

      “你不能怪我什么都不清楚!”梅基愤愤不平地说道,“那女人可能遭遇了什么幻术,不然我不可能什么都没看到!”

      塞宁只好亲自看看情况,指望当事人是不可能了的。

      她叩响了那扇门。

      “您好,例行检查。”

      她耐心地等了几秒,没有回应。

      于是她再次敲了一下,正想将房东钥匙插入锁孔时,“咯吱”的房门打开的声音传来,但不是她眼前这扇门,而是2202的。

      她偏头看去,那扇门开了一道狭小的缝隙,门缝里一只乌溜溜的眼睛正盯着她。

      一个孩子。2202的档案里写到,娜塔莎夫人和她年仅八岁的孩子肖住在这里。

      “姐姐,你为什么在敲墙呀。”脆生生的孩童声从中传来,却令塞宁毛骨悚然。

      “小朋友,你看不到吗?这里有扇门。”塞宁试探道。

      “没有呀,我和妈妈一直住在这里,从来没有看见这里的门,”肖有些困惑地歪歪头,“姐姐,你是不是有点累了,要进来坐坐吗?”

      塞宁于是若无其事地收起房东钥匙,笑眯眯地答道:“好的,那一定是姐姐累了。”

      “这小鬼不想让你进去,你猜猜他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和善意恶意没有任何关系,我倾向于,他认为我进去,对他们一家没有好处。”

      没有感情的基础,只能谈利益。

      “谁知道呢?万一他让你进去,就是为了把你骗进去杀了呢?”

      “啊呀,那可太吓人了,那我可就没有办法了。”塞宁笑意不变,引起梅基拼命地翻白眼。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房间内的布置。

      紧紧拉上的窗帘,晦暗的灯光,倾倒的酒瓶,凌乱的被单……

      这家的女主人要么不在,要么有问题,要么出问题了。

      “介绍一下,我是新上任的房东塞宁,前来例行检查,”塞宁弯下腰来,与肖对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想让我知道什么了吗?”

      肖状似懵懂地抬起头,想了想,说道:“姐姐,很久以前我的妈妈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只羊羔,它误入了一片黑森林中,它害怕会遭遇豺狼,于是它将眼睛用叶子遮住,这样它就再也不用担心被吃掉了。”

      塞宁饶有兴致地打断:“如果豺狼发出吼叫声,羊羔很害怕,它该怎么做呢?”

      肖答道:“它该用羊毛堵住耳朵,这样就听不到威胁声了。”

      话音刚落,轻轻重重的敲击声响起。是2203传来的。

      塞宁总觉得这种声音很熟悉,像是钟表的报时声,又像是木槌砸在骨肉上的声音。

      “威胁声,就像这样吗?”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肖。

      后者只是茫然地摇摇头:“姐姐,我什么都没听见。”

      塞宁并未移开目光,而是笑意渐深:“我明白了,谢谢你。”

      装作看不见,就不会被看见了吗?

      装作听不见,就不会被听见了吗?

      你是羔羊,还是豺狼呢?

      她装模作样地拿出一份报表,告诉他:“小朋友,这是我们新的住户协议,需要你的妈妈亲自签名。”

      孩子在听到“妈妈”这个词的一瞬间抬了抬眼,然后又垂下目光,乖顺地点了点头。

      “妈妈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姐姐,希望你能小声一点。”

      他稚嫩的小手推开最深处的房门,于是塞宁看到了重重叠叠的帷幔和纱布,和被褥深处一个蜷缩的女人。

      “我知道我的救赎者活着……”气若游丝的呢喃模模糊糊地飘在空气里。

      肖顿住了脚步,塞宁的注意力全在那女人身上,丝毫没有发现孩子的脸上露出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复杂的神情。

      那是一种隐忍着的爱恨交织的表情。

      “末必站在地上……”女人的声音忽然高亢起来,仿佛喜极而泣。

      塞宁踏了半步,却听她受惊般“哈”了一声,瘦削的肩膀立起,让人无端想起街边流浪着的警惕的黑猫。

      她于是大气不敢喘一声,唯恐吓到这个疑似神经敏感的孩子的母亲。

      一直等到她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女人疯疯癫癫的声音重新散布在房间里。

      “您来了……是的,您来了……”她的腔调像是歌剧演员的凄婉而哀怨,仿佛见到了久未谋面的丈夫或情人。

      这样的念头一在心头涌现,塞宁就感到脊背发凉,仿佛身后的肖在盯着她看。

      她只好壮着胆子,挪步到女人的视野内。

      而那双血丝布满的,陌生的眼里,此时此刻,满是重逢的喜悦。

      “我这皮肉灭绝后……我必在肉.体之外得见上帝……”憔悴的女人抬起头,苍白细长的手向她伸出,仿佛在邀请来客跳一首不知名的舞。

      她神情专注,仿佛抓住了一道随时可破灭的微光。塞宁试图将手抽出,却被那双手死死地抓住,青筋仿佛要凸出皮肤。

      塞宁却放弃了挣扎,愣神地看着她的手腕关节处——一道丑陋的缝合线。

      在这停息的片刻,女人的长发已垂到塞宁的肩膀,她于是感受着冰凉而腐朽的吐息撒在耳畔。

      “上帝已死……亲爱的。”

      她忽然五雷轰顶般痉挛了一下,双眼因过度震惊而睁大,因为骨感的真相就这么突兀地显现在她眼前,而凡人是无法承受神灵的讯息的。

      上帝已死……那传达神谕的人是谁?

      等到她因惊厥而清醒过来时,疯癫的女人已经不见了。她坐在老旧的沙发上,而在她的面前,肖坐在高脚凳上,摇晃着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正歪着头看着她。

      “姐姐,报表已经填好了。”孩子神情单纯,将白纸递给她。

      塞宁试图将报表从他手里抽出,却没有抽动。

      “你见到我妈妈了吗?”肖期待地看着她。

      “是的,呃……”她看着肖的表情,又补充了一句,“她很健康。”

      孩子于是羞涩地笑了,是那种大人都会喜欢的乖孩子的笑。

      “是我妈妈已经签过字了吗?”肖接着问。

      这个问题很奇怪,尤其是当报表明明在肖手里时,他却好像一眼都没有看,但对话的双方好像都没有发现这份奇怪。

      “是的,我看着她亲自的字。”塞宁缓缓地说道。

      于是孩子满意的笑了。

      塞宁看到他背过去的手里,刀光渐渐收敛。

      临行时,塞宁忽然开口说道,“孩子,你妈妈给你讲的故事有一点不太对。”

      肖抬头看她。

      “能够不被豺狼发现的,从来不是遮住眼堵住耳朵的羊羔。”

      孩子额角碎发的弧度有一瞬间有些狰狞。

      “是披着狼皮的羊。”

      直到2202的门彻底关上,塞宁坐在装有两具尸体的2204房间内,竟然感受到久违的安宁。

      看看,还是死人可爱。

      “我搞不清楚,”梅基吐槽道,“你为什么在向那小鬼妥协后,又威胁他?”

      塞宁灌了一口凉白开才回答,“因为他是个坏孩子,同时也是个好孩子。”

      塞宁:“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的妈妈,娜塔莎夫人,本该早就死了。”

      她眼前浮现出女人松弛的皮肤与惨败的脸。

      “她的关节处,不论是脖子、手腕,以及其他地方,都是缝合过的痕迹。”

      “她死于被肢解。”

      “这个坏孩子,搅合了他母亲死后的安宁,将零散的肢体又拼凑起来,缝合起来,复活了她,假装他们一直生活在一起。”

      “但他同时也是个好孩子,他将他的秘密都告诉了我。如果我反抗,他会杀了我,如果我妥协,他会告诉我存活于世的丛林法则。”

      她想起那孩子头上至始至终的,黄色的,代表中立的名字。

      “披着狼皮的羊?”梅基笑嘻嘻地问道。

      “是的,一个在黑森林生活很久的羊羔,学会了面对暴力时保持缄默。所以他活了下来,却仍带有并未泯灭的良知。”

      “无论如何,他不想我死掉。我不知道他和他母亲身上发生了什么,不过我觉得,我会很快知道答案。”

      “那么,你觉得他会是‘真正的凶手’吗?”

      “我不知道。”

      “真是该死的谨慎!”梅基骂骂咧咧地闭了麦。

      这一天,塞宁和室内的两个死人,和一只半死半活的蝴蝶共享了温柔的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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