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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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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楠忽然没了吃晚餐的食欲。
她往前走了一步,募地回过头看他,心里头一股莫名冲动倾盆而出,说不清是愧疚还是其他原因,她只想逃离他那双失落的眼睛。
嘈杂的马路一点点的安抚她浮躁的内心,心里的冲动越来越清晰。
到底是自己的放任还是他强势闯进自己的防护线?她自责,害怕,努力掩下所有的情绪,安慰自己狠狠心就可以把这根刚冒出的情愫掐死在萌芽中。
李谦扬愣愣地看着她头也不回的往前走,骑上自行车跟在她身后。他看着她一步一步走的很慢,看着她过马路,看着她到路口拐进小巷子。
他跟着拐进去,看到她站在路边。他停下来,语无伦次地解释:“我担心不安全......”
温楠在过马路时看到了远远跟在身后的他,心底那诡异的情绪再一次翻涌而上,她反反复复深呼吸,想要抑制它的侵蚀,却适得其反。
“我陪你走到门口吧,这条路挺黑的。”见她不说话,他笑了一下,想缓解尴尬。
“给我一点时间。”温楠说了一句出乎他意料的话。
“嗯?”他疑惑,声音很轻,生怕打破这突然的变化。
“我需要时间想清楚。等下学期回来之后再说,可以吗?”
李谦扬瞬间明白她说的话。
“好。”
“我前面一点就到了,你赶紧回去吧。”
“明天我去车站送你。”
“早上八点。再见。”
温楠洗漱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原本就认床,李谦扬的事情又压在她心里,天亮了才睡着。一大早顶着黑眼圈,匆忙吃完早饭赶去车站。
李谦扬比她先到,看到温楠走过来,朝她笑了笑:“现在进站吗?”
“嗯,快到时间了。”
“这个给你,里面有我的电话。”李谦扬递了一个折的四四方方的纸条给她,又问:“我给你打电话方便吗?”
她摇头,“我会认真考虑。”
温楠收过很多情书,自认为再情深意切的情书也无法让她波动。
她躲在房间里小心地摊开他的情书,抬头看到嵌在衣柜门的镜子映出翘起的嘴角,吓到了,慌忙收起情书,拍拍脸庞。
她理不出个所以然,想起上一次的经历就生出退意,尝试摁死心里的萌芽,又在过程中一次次想起他,最后把纸张塞到书包的角落,眼不见为净。
春节过后,一个星期前大包小包回来的人开始陆续往外走。原本热闹的家安静下来,没几天爷爷奶奶又开始为小事情拌嘴,吵架。
这样的场景,她每年都要经历一遍。
冷清,热闹,冷清,十几年了,她依旧无法迅速适应这种变化,等适应下来已经到了返校的日子。
返校的第一天,温楠遇到生理期,累瘫在宿舍的小床上。
李谦扬走进教室,还微微喘着气,拍了拍邱秋:“她呢?没来吗?”
“在宿舍睡觉。”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电话本,“电话借一下,我打电话叫她起床。”
他说:“我给她打。”
邱秋顺手把电话本递给他。
李谦扬看到长串手机号后面写着温楠两个字,犹如被泼了一盆冰水。
这个春节,温勤换了新手机,把原来的旧手机给温楠用。
长时间的响音,没有人接。他又拨了一个,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她没睡醒的声音。
“你要上晚自习吗?快上课了。”
温楠努力睁开眼,下意识问了一句几点了。
“五点四十五。”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是他给自己打电话,坐起来说:“我马上过来。”
前往教室的路上,她诧异自己听出了他的声音。
李谦扬站在教室门口等她,看到她抱着课本气喘吁吁的跑上来,一头长发略显凌乱,脸上还带着困意,看到他的时候眼神躲了一下。
“吃晚饭了吗?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我不饿。”
神色平淡,是一贯拒绝的语气,似乎那天晚上眼里情绪流转对他说需要时间考虑是一场自我的臆想。
晚读课铃声响过后整个教室闹哄哄,大家都患上了名为放假综合征的病。
温楠躲在高叠的书堆后和同桌窃窃私语。有人拍了拍她,递过面包和牛奶。她的表情从疑惑到明了,朝李谦扬看去。
李谦扬很快收到了她的短信:谢谢。
短信的上面还有一条旧信息,简单的新年快乐四个字,日期是大年初一的零点。他当时只当是别人发错的拜年短信,没想到成了迟来的惊喜。
他又给她发了一条:之前怎么没说是你?
迟迟没有等到她的答案,课间休息,李谦扬把她拦在门外。
温楠目光越过他的肩膀,几秒之后又看向他,“真想知道?”
李谦扬点了点头,看到她严肃的脸庞,心里有点紧张。
她说:“偏不告诉你。”说完对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迅速走进教室。
他反应过来,站在原地笑。
李谦扬在一个下午收到温楠的信息:有空吗?吃完饭聊聊?
邱秋吃完饭回宿舍了。不知情的谢凡正准备调侃她,就听到她说:“谢凡,你没觉得自己像个灯泡吗?”
谢凡挑眉贼笑,骂两人重色轻友。
“好。”她的声音很轻,在空荡荡的操场上,一阵风吹过,无声无息。但是他听到了,看着她,没反应这个好字的意思。
“你问我的问题,我的答案是好。”温楠的耳朵在寒风中发烫。
他在最后写到:也许是因为紧张,有些词不达意。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有什么文字可以表达我对你的喜欢。如果可以,我想陪你走过阳光和风雨并存的未来。
他紧张到结巴,“那..那你...你愿意?”
温楠点点头。
他伸出手又怕吓到她,连忙收回自己的手,脸腾的红了,轻声问:“我能牵一下你的手吗?”
她垂着头也红了脸,伸出一只手。
那时候的两人在操场上执手相看,年少的心欢喜羞涩。
这份感情一开始温楠就权衡过,她动了心,也有很多顾虑,人心,成绩,父母…说到底,她是自私与悲观的,喜欢他却保留了一份理智,好让自己在撤退时减少伤害。
所以,她从未沉溺在爱情里,依旧保留着原来的步调,始终以学习为主,甚至在杨淮雅找到自己时动了分开的念头。
那时才刚交往,还处于所谓的热恋期。
她在教室门口被杨淮雅拦下来。
“能和你聊聊吗?”
她敏锐察觉到对方打量的眼神,以及不屑的语气。
温楠将视线转向另一个人。
许穗稍显急躁劝说:“淮雅,一会儿我哥来了。”
“我只跟她说几句话。”杨淮雅睫毛颤了下。
温楠示意邱秋先回教室。
杨淮雅说:“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不止他,还有谢凡,他妹妹,我们从小就认识。”
她面无表情,没说话,脊背挺得笔直。
杨淮雅见她没反应,又说:“我们几个玩了十几年,不是你能挤进来的,你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温楠嘴角扯出点弧度:“挺好的,我也没想跟你成为一路人。”
许穗歉意地说了句不好意思,扯着杨淮雅离开。
“我还没说完。”杨淮雅挣开许穗,“我不知道你对他用了什么手段,但别想破坏我们的圈子。”
许穗气急了,“淮雅,说话别太过分。”
“我说错什么了?谢凡帮她,你也帮她说话,你们才认识她多久?她要是没点手段能让人为她在食堂争风吃醋?”
李谦扬在小卖部收到许穗的消息就往教室赶,在楼梯转角听到声音,大步跨上台阶,把温楠往身后拉,“适可而止,朋友一场,你不要闹得太难看。”
“不用紧张,我能闹什么?”杨淮雅眼圈一点点变红。
谢凡也站出来说话:“淮雅,食堂的事我们俩全程都在,跟温楠没有一点关系。还有,如果不是互相喜欢,我再怎么帮忙也无济于事,这点你最清楚。”
杨淮雅哭着离开了。
谢凡自觉把空间让给他们。
她问李谦扬:“因为我在食堂争风吃醋是怎么回事?”
“你高一的同学跟别人起冲突那事。”李谦扬观察到她脸上细微的变化,“你没做错任何事,不要让别人不道德行为影响到你。杨淮雅那边,我会去交涉。”
沉默几秒,她开口:“先说说你们青梅竹马的感情。”
李谦扬否认青梅竹马的说法,“我们几个从小在一个学校上学,家也离得近,经常一起玩。要按这么说,我和谢凡、许穗、林越都是青梅竹马。”
“啊,十几年的感情,外人确实挤不进去,难怪你的小青梅这么有底气跑到我面前宣示主权。”
“什么小青梅?我不承认的啊,初中毕业后就很少跟她来往了。”
“听起来更像是我破坏了你们的关系。”她在心里架起了防线。
李谦扬听出她言语的冷淡,急忙解释:“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一起长大,初中时她表白,我拒绝了,就这么简单。拒绝的话我说了很多很多次,她听不进去我也很困扰。你可以跟谢凡求证,他最清楚我有多拼命躲开她。”
她抿着唇,没说话。
“温楠,在你之前我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委委屈屈的口吻,“你怎么能轻信一个造谣者的话?”
李谦扬的手肘轻轻碰在温楠搭在护栏上的手肘,更委屈了:“都没听我怎么说就在心里下定义,我很冤枉的。”
她抿着的唇线渐渐放松,心里的防线也随之落下。
她看过许多小说,深信自己不会像小说中的角色那样,不顾一切的爱上一个人,能为了一个人忍受无尽的委屈。直到决定分手那刻她才明白自己过于自信了。
最纯真的岁月遇到一个处处给予她温暖的少年,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他像盘根错节的树根深深扎在她心里,纵横交错,无从剥离。
她知道,此后再也不会有人走进自己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