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逢缘》竹雨林

13、孤独的星星

　　很快，在桂城调研的日子，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带队老师决定安排一次聚餐，给这段时间辛苦工作的同学们一些奖励。

　　姚晴天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开心地拉开衣柜，“左右！你看，我多有先见之明，那两条小裙子没白带！”

　　许左右在床上翻着一本拖了很久的书，这段时间太忙了，她每天回到宿舍翻三四页就会自动昏迷过去。“晚上订好在哪里吃饭了吗？”

　　姚晴天选中一条白色的碎花裙，对着镜子比划了起来，“好像是在镇子上的一家火锅店，吃完还可以溜去旁边的小酒馆玩会儿游戏！”

　　“你们不怕被老师抓住？”许左右选中桌子上的珍珠发卡递给姚晴天。

　　“左右你的眼光一如既往好，这个好适合我的裙子。”姚晴天开心地接过发卡。“没事，等老师吃饱回去了，我们再转场。你也得去，学姐们已经订好座位了，所有人都要去的。”

　　许左右有点不舍地看着手里的书，本来打算今天晚上休息，能躺在床上看一晚。但是一想到，季礼也在，她又觉得期盼起来，还带着一丝紧张和兴奋。

　　很快，夜幕降临，许左右和姚晴天收拾好来到广场集合。

　　关梓悦背着一个黑色的皮包，依然是一副朋克牛仔的打扮，看起来生人勿近，她看见许左右走来，挑了挑眉。

　　“关关学姐，你穿的好帅好酷。”许左右没忍住蹦蹦跳跳地走过来。

　　关梓悦笑了笑，“你怎么像个小学生春游一样，不是说晚上喝酒吗，穿这么乖干什么。”

　　许左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白色短袖和牛仔裤，好像是和周围人的打扮有点格格不入。大家已经穿了半个月的工作服，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可以自由发挥，纷纷拿出一百分的努力，许左右仿佛置身于意大利秀场中心。

　　“我平时就喜欢这么穿，关关学姐最近累不累。”许左右想了想自己，带来的全是棉麻材质的短袖，实在是没什么发挥空间。

　　关梓悦抚着额头，略带疲惫地说道，“别提有多累了，我和季礼在一个小组。他简直是资本家的代表，谁和他以后做同事，谁真是倒霉。”

　　许左右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季礼，到底对自己的专业有多热爱，才能够永远做到最好，她很羡慕这样的季礼。

　　关梓悦继续抱怨道，“左右你是没见过，季礼一旦开始坐在那，就好像一台24小时不会停止的机器一样，关健他不累我累啊，每次我一想松口气歇会儿，我想这已经没病人来咨询了，季礼还要看整理好的记录，让我再去看看开的单子对不对......”

　　吐槽的话还没说完，许左右就听到那个熟悉的好听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

　　“怎么有人背着我偷偷跟小学妹讲我坏话呢。”

　　许左右转身，季礼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看起来很清爽，简单的剪裁在他优越的身型加持下，穿出了时装的感觉。许左右突然觉得自己这下真的身处于意大利秀场中心了，而季礼就是整个秀台上最夺目的那个模特。

　　一阵晚风吹来，季礼的头发柔柔掀起几根，他头上依然有一个不安分的呆毛翘立，许左右盯着那簇头发，心想，就连风都偏爱他。

　　关梓悦摆摆手，“对不起，我就随口说说，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

　　季礼眯着眼睛笑笑，“我知道的，开玩笑呢。”

　　许左右站在一边，她不敢主动盯季礼，只是安安静静站在他们两个的一旁。

　　像个配角。

　　季礼又闲聊了几句，就和关梓悦告别了，走向了大巴车的方向。

　　关梓悦注意到许左右的沉默，“左右怎么刚刚也不说话，你是害怕季礼吗？”

　　许左右有点哭笑不得，但转念一想，自己确实害怕季礼。

　　害怕和他站在一起之后手足无措的样子，害怕被他看见自己笨手笨脚的样子，害怕他任何一个不明所以的微笑，害怕他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又害怕他完全不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许左右想了想，措辞道，“我不害怕季礼学长，只是不太敢和他说话。”

　　关梓悦点点头，“他这个人，是看起来很温和，很好说话的样子，但你认识他就知道，他其实还挺难接近的。怎么形容呢，就是那种对所有人都彬彬有礼，但其实心里戒备心蛮重的。”

　　许左右也观察到了，季礼每次虽然都在人群里笑得很温暖，但如果认真看，就会发现他的笑容是一阵一阵的，仿佛只会在某个节点，短暂的开心一下。

　　“我和季礼其实不仅是大学同班同学，高中就是同学了。他高中的时候，比现在要更不好接近一点。因为高中大家的唯一目标就只有学习，季礼更是如此。他好像从小就知道自己要考南城大学医学院，所以高中的时候对自己要求更严格。那时候课间，我们学累了还会出去透透气，拍拍球。但是季礼从不，他除了去厕所和接水，是在在座位上看书。”

　　“如果有人想和他说话，他也基本上一问一答，绝对不开展多余的对话。我那个时候坐他后面，他除了偶尔给我传一下卷子，询问一下作业，基本上我们两没说过任何和学习没关系的话。”

　　“也是到大学之后，开学第一天，我和季礼又分到同一个班了，他居然破天荒地跟我主动打了招呼，我才发现这个人原来不是那么的呆板，他也是会社交的。”

　　“而且破天荒的，他还报了主持社团，主持了很多晚会，还参加了很多学校的其他活动，我起初以为他只是为了奖学金，毕竟评选的时候还要看校园实践分。但大一成绩出来之后，他的文化课甩了年级第二好多分，他就算一个活动都不参加，也是稳稳拿奖学金的。”

　　“我也参加了记者团，所以经常和季礼在晚会后台遇见，我很诧异地发现，他是真心喜欢参加这些活动的。每次遇见他，他都会笑着打招呼，简直和高中是两个人。我们高中虽然没说过几句话，我也是这里对他最熟悉的人了，可我大一的时候看他完全跟看陌生人一样。”

　　“直到有一次，我在一场校园夜跑活动区域摄影，季礼正好是那场活动的主持人。我遇到他，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牌匾后面，手里拿着台词本发呆。他一个人坐在那的时候，我好像一瞬间看见了高中前拍的他，一样的沉默，一样的面无表情，一样的孤单。这个世界再怎么喧嚣吵闹，也染不到他身上半分。”

　　“那一瞬间，我就明白，季礼还是从前那个人，他一点也没变。即使他现在看起来很温暖阳光，笑着对所有人主动打招呼，像个光芒万丈的小太阳一样。但其实他和从前一样，心里关着一层厚厚的门，外界的任何人都走不进他的世界，像一颗很孤独的星星，有自己的运行法则。”

　　许左右听完，抬头看了看天上，今天的天空也很黑，她也找到了一颗孤独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