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脸红了唉》小小苓枝

1、初见

　　“沈慊！”李泽扬浑身透湿跑过来，他的脚步在巷子里溅起了水花。
　　这个巷子很潮湿，四周的墙壁上长满了青苔，雨水从狭窄的天空倾泻而下，使得整个空间充满了清新的气息。沈慊站在巷子的一角，看着李泽扬焦急地向他跑来。
　　沈慊皱了皱眉，迎了上去。
　　“李泽扬，怎么了？这么急匆匆的。”
　　李泽扬喘着粗气，显然一路跑来没有停歇。
　　“沈慊，大事不好了……”
　　沈慊一愣，心中一紧。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泽扬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
　　“学校的猫咪今天没有来食堂，我猜它肯定是迷路了。”
　　沈慊松了一口气，又好气又好笑：“就这事？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李泽扬嘿嘿一笑。
　　“这可不是小事，我买的火腿肠没喂出去。”
　　沈慊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么幼稚。”
　　“话说，开学第二天了，你还不来吗？”
　　“明天就去，作业没写完。”
　　“……”
　　“我们班来了个插班生，原本是十三班的，家里嫌学习环境差，调到我们班了。叫江繁，嘴巴老宽，脸型像个猴子一样瘦，鼻子长的像格格巫，头发和野人一样，满脸钉子像鬼。”
　　“真的？”
　　“我会骗你吗？”
　　“好像没有过。”
　　“我先走了！明天等你！”
　　第二天。
　　学校门口的早餐店全是人挤都挤不进去。
　　“草，被撞到了…”沈慊很烦躁，抢到一个位置，对面的人很显眼，校服外套上别了一个名字：江繁。
　　他叫江繁。
　　对面那位叫江繁的，头发比其他男生都长，一半留到脖子中间，一半扎在后面，成一个小揪。刘海很长，分成三半，眼睛能勉强不被挡住，左部分有一小撮白色挑染，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眼睛长长的，眼白空出来很多，眼角下和眉上有两颗痣。眼型的原因，看谁都像欠他钱。鼻梁高挺，皮肤白皙，脸上还有四五个铁钉，整个人看起来不太好惹，只不过没有那些社会青年吊儿郎当的感觉，体态挺拔像根竹子，校服也好好穿着，神情慵懒，微微有点痞帅，和野人格格巫搭边吗。
　　“瞪我干嘛？”沈慊看对面那位非常不爽，心说跟个傻逼一样。
　　“你好看。”江繁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三个字有点惊悚。
　　“那我让你别看。”沈慊想打人。
　　对面的江繁翘起了二郎腿，喝了口桌上的冰水，然后凑到沈慊面前望了望，目光停留在他半开的衣领扣上。
　　“草，性骚扰？”沈慊感觉到不对，跟他互瞪了起来，刚刚用勺子捞起来的馄饨没注意洒到了桌子上。
　　沈慊的眉头紧锁，他的心情本就因为拥挤的早餐店而烦躁，现在又被江繁这种似是而非的目光弄得更加不悦。他放下勺子，用纸巾擦了擦桌子，试图忽略江繁的存在。
　　“你怎么回事？”沈慊终于忍不住，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满。
　　江繁不在意沈慊的怒气，他的眼神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玩味：“我只是在欣赏。”
　　“欣赏什么？”沈慊的语气更加尖锐。
　　江繁微微一笑，指了指沈慊的衣领：“你的衣服。”
　　沈慊低头一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衣领扣子不知何时松开了，露出了里面的锁骨。他迅速扣上扣子，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你这是故意的吧？”
　　“我只是无意中看到的”
　　沈慊半信半疑，拿起勺子，准备继续吃他的馄饨，却发现江繁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身上。
　　“你看够了没有？”声音中带着一丝威胁。
　　江繁这才收回目光，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没，你继续吃吧。”
　　沈慊匆匆吃完馄饨，起身准备离开，江繁却突然开口：“这么急？”
　　沈慊没好气地回道：“要你管。”江繁也不恼，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
　　“你该滚了吧？”
　　“没觉得。”
　　沈慊想把他的头按在地上然后再踹几脚。
　　沈慊走进教室，推开最后一排的椅子趴在上面睡了过去，江繁在他座位旁边坐下。
　　还没到十分钟，沈慊就被一双手拍醒了，往后一看。
　　草，教导主任。
　　“同学，你摆魔法阵呢？”
　　沈慊看见身旁围着的一圈椅子…
　　啊啊啊啊啊！！！哪个傻逼搞的！
　　“我…呃…”
　　“板凳给我搬过去！”教导主任低头掉了几个头皮屑，挺着啤酒肚道，“别给我作妖！”
　　沈慊无奈地起身去搬椅子，江繁却在一旁轻笑出声。沈慊狠狠瞪了他一眼，江繁这才收敛了笑容，上前帮忙。
　　等把椅子都搬回原位，沈慊重新回到座位上，江繁竟也大剌剌地在他旁边坐下。沈慊皱着眉刚要发作，江繁却递过来一块巧克力。
　　“消消气，就当是我给你惹的麻烦赔罪。”沈慊本不想接，但肚子适时地咕噜叫了一声，他尴尬地一把夺过巧克力塞进嘴里。
　　运动员进行曲响了，李泽扬才背着书包进学校。
　　大课间了，沈慊前面的就是李泽扬，两人长得很高，位置都在倒数，讲点小话不容易被发现。
　　“你后面那个，江繁。”
　　李泽扬伸手指了指。
　　“我知道。”
　　沈慊小幅度做着广播操，身后的江帆一点动静都没有，直直的站在那。
　　站到了老师走过来。
　　班主任朱雅婷使劲拍了下江繁，让他弯着的背直起来。
　　“别弯腰驼背的，一点精气神没有。”
　　江繁是不学好，但也不想跟老师唱反调。
　　大课间结束。
　　江繁用手指点了一下沈慊的后背。
　　“同学，你做操的时候内裤漏出来了一点点。”
　　“…别说。”
　　“蓝色的。”
　　沈慊脸红了。提了一下裤子，快速走进教室。
　　上课铃响，老师走进教室开始讲课。江繁看似在认真听讲，实则在本子上画着各种奇怪的图案，偶尔还偷偷瞄向沈慊。沈慊努力集中精力，可思绪总是被江繁的小动作干扰。
　　“烦死。”
　　江繁把笔拆掉做了一个蛛丝发射器，然后往沈慊身上崩，不过没弹到脸。
　　“某些同学啊，上课就知道搞些小动作，满脸钉子的跟个鬼一样，是谁我不说，自己心里清楚奥。”讲台上的班主任在正内涵某某人，目光扫过江繁，然后瞪了一眼，目光又变得正常。
　　江繁被班主任瞪了一眼后，只是挑了挑眉，并没有收敛的意思，继续摆弄着他的“小发明”。
　　沈慊趁着老师转身写板书的间隙，压低声音对江繁说：“你能不能安分点，连累我被骂怎么办？”
　　江繁却满不在乎地回应：“放心，有我顶着。”
　　好不容易熬到了课间，沈慊刚想出去透透气，江繁却一把拉住他：“陪我去天台。”沈慊本想拒绝，但看到江繁那不容置疑的眼神，鬼使神差地就跟着他走了。
　　天台上，江繁靠着栏杆，迎着风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有些迷离。沈慊皱了皱眉。
　　“你还抽烟？”江繁看了他一眼。
　　“偶尔抽着玩。”
　　“给我掐了。”
　　“哦。”沈慊没想到他会照做，只是依旧看他不爽。
　　“你不反抗？”
　　“你希望啊？”
　　“不希望。”
　　江繁抓起他的手腕，逼到墙角。沈慊的眉头紧锁，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屈。
　　“你到底想怎么样？”沈慊的声音低沉，带着怒意。
　　沈慊冷笑一声，用力挣脱江繁的手，反手将江繁推到另一边的墙上。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直视江繁。
　　“你以为你是谁？别以为你能吓到我。”沈慊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打一场？”
　　“没劲。”
　　江繁被沈慊的反应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很快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他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服，然后耸了耸肩。
　　“好吧，好吧，你赢了。”江繁说着，转身向天台的楼梯口走去。
　　沈慊走到走廊，门口是李泽扬。
　　“你干嘛去了？下课想找你玩的。我跟你说，我们班植物角有人种蘑菇…”
　　“那你吃去吧。”沈慊很平静，感觉到很无聊。
　　回到教室，沈慊发现江繁已经躺在两个凳子上。沈慊走过去，冷冷地说道：“起来，那是我的座位。”
　　铃声又响了。
　　沈慊正要发火，班主任走了进来，开始上课。沈慊只能暂时压下怒火，坐到他小腿上，硌了一下，蛮难受，江繁就恢复了正常。课堂上，沈慊努力集中精神听课，但江繁的存在让他难以平静。
　　“你欠揍嘛？”
　　“你的扣子是扣不上吗？好像线松了要掉了，又看见里面。”
　　“别管我。”
　　午休了，沈慊跑到学校附近的麻辣烫店瞎烫了一些水煮菜，锅底是清汤的，好像吃一滴油会死。
　　“正找你呢。”
　　这家店是李泽扬家开的。
　　“嗷。”
　　李泽扬使劲塞了几根烤肠，还问沈慊要不要，可是沈慊只在乎碗里那几个金针菇娃娃菜。
　　“沈慊？吃这么清淡啊，来点面啊？”
　　李泽扬的妈拿着勺子盛了一点面条给沈慊看。
　　“不吃，谢谢。”
　　门口的透明帘子被拉开了。
　　一个女孩刘海上戴着卷发夹，脸上戴着黑框眼镜，朝气蓬勃的走进来，很瘦，脸上没什么肉，不是那种一眼就非常惊艳的大美女，更偏向可爱柔和。
　　她夹了肉片、牛丸、鸡肉、蟹柳、鱿鱼须、午餐肉、方便面……夹了一堆东西后从冰柜里拿出一瓶可乐。
　　“酸辣锅底哦！”
　　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
　　“一共四十三。”
　　把钱付完后，她挑了个位子坐下来。
　　“季安，你直接说你是我同学啊，会优惠的。”
　　“我不差那点钱。倒是你，李泽扬，不是答应我不会再迟到吗？”
　　“管的太宽了吧。”
　　“作为我的朋友必须严格要求啊。”
　　“知道了季安大小姐。”
　　他俩脸红个毛线啊。
　　沈慊忍不住捻了一下季安的头，和李泽扬差点亲上。
　　午休结束。
　　江繁和沈慊折腾到了晚自习。
　　“你跑什么？”
　　“玩。”
　　“不上课？”
　　“不上。”江繁头也不回往外走，还拉着沈慊的手腕。
　　“现在…去哪…”沈慊有点困了，昨天没睡好，声音迷迷糊糊的。
　　“带学霸去一次网吧。”
　　走进对面的巷子，到一幢二单元的楼房内，推开门牌号104的门，里面是一个没有营业执照的小网吧，烟酒味很浓很吵。
　　江繁付好钱就开始上网了。
　　“困了？
　　江繁递过来一个耳塞。
　　“那你睡吧。”
　　“不…不困…
　　沈慊盯着电脑屏幕上的一排排字陷入了沉默。
　　“你在看什么？”
　　“霸道总裁爱上我。”
　　“看这个干嘛？”
　　“学撩。”
　　江繁转过身，捏着沈慊的下巴。
　　“男人，你在玩火。”
　　“如果现在有力气，我会给你几巴掌。”
　　“不是不困吗？”
　　“……”
　　沈慊盯着屏幕二十几分钟了都没有别的动静，一直停留在小说页面滑动。觉得没意思，躺在江繁腿上睡着了，袖子挡住鼻子以下部分，只露出闭着的眼睛。
　　“对了，再加九小时，加到早上。”
　　江繁付了钱。
　　叼着烟穿着脏校服的几个男生从门外进来。
　　“江繁，在这约会呢？”
　　“嗯。”
　　最前面那个红色头发锡纸烫的叫王道然，弯着腰弓着背。
　　沈慊太困了，没被吵醒。
　　王道然给他递了根烟。
　　“不抽，男朋友在睡觉。”
　　“你家人为什么给你转到一班啊？记得你在十三班的时候，和我们混，但我们要找人收保护费，你又拦着…”
　　“你们带我收保护费我不习惯，我又不差钱。转班纯属家里闲钱多，我妈嫌这里学习环境不好。”
　　“嗷。”那四五个人付了钱找位子坐下打起了很吵很吵很吵的moba游戏。
　　江繁递过来几个有线耳机。
　　“别吵到他。”指了指腿上趴着的沈慊。
　　凌晨三点那些人都走了，江繁还在。
　　早晨五点四十多了，江繁的眼睛依旧睁着，显得有点疲惫，出现了点黑眼圈。
　　二十几万字的流水账小说被他看完了。
　　早晨的阳光透过网吧满是灰尘的窗户，斑驳地洒在沈慊的脸上。他的眼睛微微颤动，终于从沉睡中醒来。
　　“喂，醒醒，上学去了。”江繁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平静。
　　沈慊揉了揉眼睛，意识逐渐从梦境中抽离，他坐起身，发现自己竟然在江繁的腿上睡了一夜。一丝尴尬和感激交织在他的心头。
　　“我……怎么睡在你腿上了？”
　　江繁轻轻一笑，递给他一块口香糖：“没事，你昨晚太累了。”
　　“你昨晚没睡吧？”沈慊边走边问，只是语气还是很平淡。
　　江繁耸了耸肩。
　　“习惯了，偶尔通宵也没什么。倒是你，今天上课别打瞌睡。”
　　早自习铃刚打，江繁就进了教室，趴到在桌子上，谁叫都起不来。
　　沈慊用那块口香糖吹了个泡泡，再嚼了一会后吐掉，然后从书包里拿出一袋面包。
　　“饿死。”
　　“同桌，给我点。”
　　果然是在装睡着。
　　“别装了。”沈慊说着，拿出另一袋放在江繁桌上，又撕开手上面包袋，自己先咬了一口。
　　江繁睁开一只眼睛，瞥了一眼桌上的面包，然后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好吧，被你发现了。”他接过面包，大口咬下。“谢了。”
　　课间，沈慊站起身，伸展了一下身体：“我去洗下脸，你去吗？”
　　江繁摆了摆手：“不了，我精神的很。”
　　沈慊点了点头，转身走出教室。他走到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洗脸，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回到教室时，他发现江繁已经趴在桌上，真的睡着了。
　　沈慊没有打扰他，只是从书包里拿出一件外套，轻轻盖在江繁的身上。他知道江繁昨晚为了陪他，肯定没睡好。
　　午餐时间，江繁终于醒了。他伸了个懒腰，看到身上的外套，转头看向沈慊：“谢谢。”
　　“不用谢，卫星还是制服包。”沈慊面无表情道，完全不像在开玩笑。
　　“卫星吧。”
　　“滚，我不要钱。”原来是在开玩笑。
　　食堂里吵的很。
　　“同桌！有糖醋排骨！”
　　“不吃。”
　　“为什么？”
　　“不太饿。
　　“我喝点汤。”
　　沈慊拿着碗盛了一点只有几片丝瓜的免费汤。这个汤清澈到会被人当成洗手的水。
　　“知道你这么瘦的原因了…不过你怎么长到一米七五的？”
　　“我哪知道。
　　“还有，我讨厌自来熟的人。”
　　“昨天谁在我腿上睡着的？”
　　“呃…意外。”
　　沈慊脸通红。
　　怎么办怎么办他又提了。
　　吃完午饭到教室，江繁拿起手机点开班级群，找到沈慊的卫星号，发送了好友申请。
　　[假发]：同桌大人。
　　沈慊书包突然震了一下。
　　“嗯？学霸也会带手机来学校？”
　　沈慊没管他，拿出手机给好友申请点了个拒绝。
　　拒绝理由：傻逼
　　江繁看到，把昵称头像改成了群里班主任的，过了一小时后又发送了好友申请，沈慊同意了。
　　[手枪]：老师？
　　[婷姐谈人生]：我是江繁。
　　[手枪]：滚。
　　沈慊没再管。
　　江繁点开了沈慊的朋友圈，好几个月才发一条。
　　最底下一条是好几年前发的，文案：不好看，配图是水浒传翻到最后一页。
　　突然又更新了一条。
　　文案：同桌太傻逼怎么办。
　　……
　　混到了晚自习。
　　“今天你敢走我就掐死你。”
　　“知道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