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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谢怀不想离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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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安并不是一夜无眠,一夜无眠的另有他人。时安觉得他跟谢怀的关系撕开了摊碎了,反而比之前更有安全感。
他躺在床上要入睡,忽然想起他跟谢怀的结婚证被他放在卡册里。他起了身下楼,到自己的房间里翻找,找到了结婚证,看几眼,再放回去。
他本来打算就在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上睡,可就是睡不着,睡不着令他焦虑,因为明天还要上班,他想睡觉,他需要充足的睡眠,不然会犯困以至于更焦虑,最后他还是回到二楼的房间,闻着谢怀残留的沐浴香气睡着了。
第二天时安醒来,仿佛获取新生,因为他说出要离婚,他从根本上拒绝了谢怀。在这段关系里,他要先出局。对时安来说,似乎先出局的那个人才是胜者。
时安来杂志社上班,楚休辞就在部门门口等着他,见了他笑道:“早啊。”
“早。”时安说。
“昨晚没睡好啊?看你黑眼圈都冒出来了。”楚休辞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关心时安,今天也不例外,好在有了上回的安慰事件做基石,时安没有刻意疏远他了。
“睡得比较晚。”时安经过了楚休辞身边,楚休辞还靠着门框不动,在脑补时安跟谢怀的甜蜜时光,眼神有醋意。
“有件事我打算跟你说。”楚休辞忽然说。
“什么啊?”时安问。
楚休辞走到时安的办公桌前,低声说:“我打算离职了。给我派的活越来越少了,赚不到钱,要不是因为你在这里……”
时安点头。楚休辞继续说:“主要也是因为谢怀拒绝了我们,所以我这个岗位也是没必要了。”
“你这么会拍照,在哪里都会发光的。”时安笑道。
楚休辞差点儿就要把真相告诉时安:其实那张你最喜欢的湖心岛不是我拍的。
那张湖心岛照片,是谢怀拍的,谢怀就是那个神秘的摄影师。
楚休辞早该想到的,谢怀是猎人,战区常常设在很远的郊区,猎人又是坐直升机来回,所以谢怀才于高空拍下了这张湖心岛。
这个真相是楚休辞打听了很久才摸出来的,他本意是想帮时安查到湖心岛的买主,没想到借此摸清了谢怀神秘摄影师的身份。
但看着时安冲他微笑的脸,他又不想说了,谢怀已经拥有了时安不是吗?为什么自己还要帮助谢怀在心灵上又俘获时安一次呢。
“就今晚吧。”楚休辞说,“我请你跟袁友吃个散伙饭。”
“你真要走?”袁友冒了出来,顶一张羡慕他的脸。
“是啊。”楚休辞打趣,“明明天天说要辞职的人是你,到头来我先走咯。”
“几个月的时间过得真快啊。”袁友叹道。
楚休辞裤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老板,他边离开边说:“今晚的时间留给我啊,我请客。”
楚休辞走后,袁友说:“感觉我们这个部门也快要解散了,这以后谁还看杂志啊。”
“确实。”时安说。
“不如我们到时候跳槽去出版社吧,看小说的人还是很多呢。”袁友提议。
时安觉得他这主意不错,笑道:“可以提前做下准备了吧。”
“解散了也好。”袁友环视一圈,一张张桌子柜子好像成为心里的坎,语气伤感了点:“这样我就真的辞了。”
楚休辞到走廊里接老板的电话,以为老板要跟他说离职的事,没想到老板语气激昂:“你在哪儿?”
“我在楼下呢,刚去完资产部,怎么了?”楚休辞说。
“快上来开会,把时安叫上。”老板说完挂了电话。
楚休辞隐约有个预感,朦朦胧胧地盛在心头。他回到资产部对时安说开会的事,袁友打听道:“不会是这么快就要解散我们部门了吧?”
“不是。”楚休辞说,“我猜想应该是关于猎人采访的事。”
时安跟楚休辞上了楼,在会议室跟喜气洋洋的老板碰了面,老板摆手叫他们坐,饮一口咖啡说:“大好的赚钱机会,就看你们的了。”
楚休辞看了眼有些茫然的时安,问:“是谢怀答应了?”
“谢怀答不答应不要紧,现在是战区的负责人要跟我们合作。”老板说。
“战区负责人?是管着猎人的官吗?”楚休辞问。
“他们那级别称呼什么的我搞不懂,跟上校那种不一样。”老板说,“总之过了中秋,你们俩去战区呆几天,拍好图做好采访记录。”
“我也不是记者,派我去吗?”时安问。
老板的脸笑出堆堆肉:“只要会发问,任何人都可以成为记者。”
会议结束后,楚休辞跟时安同乘电梯下楼,楚休辞说:“没想到你也不知道,谢怀没告诉你么。”
“我看战区也挺多的,可能我们去的就不是谢怀那个地方。”时安说。
楚休辞笑道:“你们不会是吵架了吧,怎么感觉你们的关系怪怪的。”
时安没吭声。楚休辞猜疑道:“如果我们去的不是谢怀那个战区,那为什么还要专门派你呢?难道不是因为你跟谢怀的关系,才派你吗?”
回到资产部,楚休辞把这件事跟袁友说了,袁友嘲道:“还得是老板会做生意,不然怎么会当上老板呢。一个月过去了,我以为这事都黄了,一定是他贿赂了什么人。他就是想在解散我们部门之前,再狠狠赚一笔。”
“商人嘛,都是这样的。”楚休辞看向一直没发言的时安,时安脸色郁郁的。
时安本来以为一个月会见不到谢怀,这正好给了彼此空间,也给了谢怀同意跟他离婚的时间,哪想到突然自己就要去见谢怀了,不过去见谢怀也好,可以加快他们离婚的进程。
等离婚后,时安就专心地谋下一份工作,陪陪林梧枝,看书练字,挺好的。这样想着的时候,心里的酸酸麻麻被时安忽略了。
中秋节过后,时安跟楚休辞在机场汇合,这个机场是猎人专用。黑色的直升机降落,卷来狂风,时安捏紧包带闭上眼。
听见直升机的声音渐缓,时安睁开眼,发现楚休辞伸手在他面前帮他挡风,他说:“谢谢。”
楚休辞说:“不客气。”
时安心想,其实楚休辞这个人也挺好的,但是他对楚休辞没有那方面的喜欢,挺可惜的。
一个人跳下直升机冲他们挥手,他们走去,途中楚休辞问:“我看谢怀真的挺忙的,动不动就是要呆在战区,是不是因为好像有人研究荒体的缘故?”
“应该是吧,我听说那些人是为了重新见到死去的亲人或爱人才冒险研究荒体。”时安说。
“很难评啊,荒体有腐蚀性大家都知道,他们还想着驯服荒体跟荒体一起生活?感觉脑子也是被腐蚀了。”楚休辞说。
时安没发表意见,楚休辞说:“其实我是想问你,谢怀这么忙,你会不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还好。”时安说。
“等到了战区,我就成了你们之间的电灯泡了。”楚休辞酸溜溜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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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区的环境条件当然没城里的好,总是处于遥远的郊外,有时是寸草不生干裂地,有时是荒漠连天干旱地,这回时安走运,是薄薄的一片草地。
搭建的住宿屋是宽阔,也大,但住在里边是枯燥的,没有任何的娱乐设备,猎人们每天就是消灭荒体,然后训练,睡觉。
土地被污染,不止人类的尸体,还有动物的尸体,都变成具有腐蚀性的荒体出没,它们看似漫无目的,实际往城市靠,一旦进入城市,不堪设想。
它们是像影子一样飘忽的东西,黄沙般的颜色,为对付它们,在地底下铺了网,叫它们集中了,猎人再消灭,于是有了一个个战区。
并且它们是不能被收集的,在猎人的枪下变做一粒粒种子,回归土地,好的种子成为养料,坏的种子后续还会变成荒体,所以需要二次清理,说来也感慨,坏种子实际上代表了荒体生前的强精神力,精神力强本是件好事,但现在成了坏种。
据说消灭荒体还需要个几年,等局势稳定后,猎人们将会退至幕后,做土地污染的管理。
抵达战区后,时安跟楚休辞被介绍了以上这些内容。带领他们的是战区的宣传人,她又说:“我们想让大家通过了解猎人跟荒体,来保护自然资源。”
“这个主意好。”楚休辞笑得明朗。
“我先带你们去吃饭,今天你们先适应休息,明天就可以开始你们的工作了。”宣传人说。
“谢怀也在这个战区吧?”楚休辞问。
“在的。”宣传人立即说,“他名气大,所以你们来的是他的战区。”
“他的战区,他管着这儿吗?”楚休辞问。
宣传人笑道:“也不是,还有好几个督察员呢,并且我听说谢怀并不想做战区的管理人,理由是太忙了就没法回家了,毕竟他结婚了嘛。”
楚休辞想把时安的身份告诉宣传人,但见时安一直沉默没参与谈话,就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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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安跟楚休辞在食堂用完餐,各自进了分配好的房间。时安放下旅行包环视屋内,床跟衣柜贴墙站着,时安面前是书桌,桌上有一盏台灯。
有人叩门,时安心想会不会是谢怀来找他,开了门是刚才那个宣传人。
“你就是时安时先生?”宣传人笑问,仔细打量起时安。
“是的。是有事吗?”时安问。
“怪我才知道,你们真登对。那你就不用住这儿啦。”宣传人说,“我带你去你先生那儿,你们一起住。”
“不用了。”时安说得很快,宣传人愣了一愣:“怎么了?”
时安绽放微笑解释说:“我们都是来工作的,不用住一起,公私分明比较好,他住他的我住我的,工作上也比较方便。”
“不碍事的,你们是一对不住一起才奇怪呢。”宣传人说。
时安有些犹豫:“是有人会说谢怀的闲话吗?”
“谁会说你先生的闲话?你先生风评可好了。”宣传人笑道。
时安有些不信:“是吗?”
“反正你要是什么时候想跟你先生一起住就直接过去,我先走了。”
“好,辛苦了。”时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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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后,楚休辞跟时安分别去淋浴间冲澡。他们的房间里有卫生间,但是洗澡是在统一的地方。
时安洗好了先回房间,他提着洗漱袋独自走在露天廊道上,远方是天际线,大地空旷,夜色渐浓,显得落寞悲壮。
头顶的照亮灯闪了一下,接着廊道尽头出现一片黑压压——全是穿制服黑靴子的男人,时安心想,谢怀肯定也在里面。
时安回头看了眼,开始后退,他想绕路回房间,不太想跟这么多人碰见。
谢怀走在人群的中心位置,好身材被有些紧身的作战制服衬出来。他越过攒动人头遥遥望去,是时安。
时安穿了件浅蓝色的衬衫外套,里面是件白恤,浅棕色的休闲裤,身形笔直纤长,露出的肤色很白皙。像只毛茸茸的小羊遇上黑压压的狼群。
“谁啊?”有个猎人扬声问。
时安听见了,后退的步伐一顿。
这些猎人都是谢怀的下级,因为谢怀只管他们的训练跟作战情况,从来不管私生活,所以他们是可以当着谢怀的面说闲话的。
谢怀打断他们:“我爱人。”
那个猎人惊讶道:“你爱人竟然来这儿了?你们感情真好。”
其实谢怀一开始并不把时安当他的爱人,他喜欢的是时平。当然他根本不知道他喜欢时平是个误会。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谢怀把时安的位置移到了他心里,他也会觉得自己对不起时平,可他就是无法控制爱上时安了。
当他接受他爱上时安的事实,就算时安要的是他的钱也接受,时安却要跟他离婚。
“那我们绕路走呗。”一个猎人说,“我们这么多人,腰上还别着枪呢,小心吓到人家。”
“赶紧走吧。”谢怀说。
站在廊下的时安,看见那些猎人们下了长廊,一个个像条条黑鱼,游走了,但还剩下一条,是谢怀。
谢怀立在原地瞧时安,时安主动冲他说:“你下班了。”
“嗯。”谢怀走向时安,时安不由得靠上了廊柱,他一步步走近了,制服黑靴,他身材很好,脸也英俊,忽略性格,像个绅士。
“你跟谁来的?”谢怀问。
“楚休辞。”时安说。
谢怀变了眼色,眼睛含上冰渣子。他知道他没资格不离婚,他之前做得不对,但是面对时安,他的情绪无法压抑,他只想破坏时安这张淡漠的脸,他一定还是会在时安身上做不对的事,除非时安身心完完全全都是他的。
谢怀看了眼时安的手提袋,冷声道:“你跟他搞上了?”
时安不想在他面前畏缩半分,说:“还没有。”
谢怀怒极反笑,扯开时安的衣领看时安身上有没有其他男人的痕迹,差点儿要把时安的T恤扯烂。
“我们离婚。”时安说。
谢怀瞬间盯向时安的眼睛,时安接着说:“你同意了吗?”
“不离。”谢怀甩开他的领口。
时安说:“我先走了,下次再谈。”
谢怀嘲道:“去楚休辞那儿?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戴绿帽子是吗?”
“我是要回房间。”时安说。
“跟我住。”谢怀说。
“要公私分明。”时安说,“他们又不会说你的闲话。”
“从之前你不给我打电话开始,就在说闲话了。”谢怀说。
“那正好让他们说吧,反正我们也要离婚了。”时安快步朝前走,谢怀冲他背影威胁:“现在跟我走,不然绑了你让他们看你笑话。”
时安扭头:“就不能息事宁人吗?”
“那你就装好该有的样子。”谢怀说。
时安笑了声:“装时平吗?”
“你装过吗?”谢怀反问。
时安就知道,谢怀不跟他离婚,就是为了他这张和时平一样的脸。
“走了。”谢怀说。
时安愤愤然跟上谢怀,“我哥根本不喜欢你,你本来也到处沾花惹草对不起我哥,我看你还是趁早断了所谓的白月光念想,白月光这个名声都被你染臭了。”
“提起时平你就这样,你是吃醋?”谢怀没好气问。
时安不说话了。
几秒后谢怀摸出烟盒跟打火机,他抽烟,时安也不吭声,他看起来不耐烦:“你到底装不装了?”
现在又没人,时安懒得跟他装,又听他说:“我抽烟你不管了?”
时安狐疑地看他,他刹那移了眼神:“爱管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