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主不易》半日笙

24、第24章 师傅 我喜欢你

　　第二日，一大早府里便开始忙忙碌碌，秦息也被拉去沐浴更衣，换了一身他从未穿过的好料子衣裳。不多时，便听前厅来人唤他，说是贵客将至，让他速速过去候着。

　　此时秦息还只是秦息，不过是一个在这个小地方长大的少年人，他见到昭誉出现时，难免不被对方的气质震了一刻，他穿着月白的衣服，腰间配着的玉佩随着步伐发出清脆的声音，和人交道时整个人又透出温润却疏离的感觉。

　　“不是说有丹青？”昭誉已经疲于应付这个大腹便便的县令，要不是为了引蛇出洞，他今日是不可能来的。

　　“对对对，有丹青，有丹青。”说着便给站在一旁的书生使眼色。

　　书生自是等候多时，领着秦息便上前去，行了礼拜见。

　　“鄙人不才，早年求学，小中举人，无仕途之运，便再次设学堂，教书育人。偶见陈家先生，见我求学之勤又授人课业，便小赠了一副丹青墨宝挂于书堂。听闻贵人一向喜作丹青，便将此作献上。”

　　说着便将秦息推上前一步，示意他将画打开，又补道，

　　“这是鄙人学堂一个书童，众书童里他算是天资聪慧，仪表出众的，今日带他来见识场面，能见贵人一面也是他的福缘。”
　　秦息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话，只觉得这两日书生有些奇怪。

　　但昭誉自小看着宫门勾心斗角长大，哪里能不懂这些言外之意，看了眼书生又看了眼秦息，再看看他手里那副画。

　　画的确是陈家先生之作，但这陈老一生四处游历最爱给人赠画，所以虽是名家之作，却不足为稀，自己家里都有十几幅呢。但这叫秦息的人，气质相貌倒是的确不像这小村小县里长大的孩子，不过他这堂堂正正的样子是不知道他被书生卖了吗？

　　“的确是陈老之作，不过既然是陈老赠予你开学堂之用，不好收取，观赏一二便好，之后便继续挂在学堂之上，也不违陈老的初衷。”昭誉装模作样地上前看了看。

　　书生见礼未如愿送出，一时着急便脱口而出，“那这书童….”
　　还未说完，便被县令打断说，
　　“家宴已备好，不如我们先吃饭如何。”

　　昭誉点了点头，书生见状，知道自己失言，赶忙也闭嘴跟上。

　　秦息也不是个傻的，刚刚没听懂，现在是懂了，原来将他带过来，好生打扮一番是为了将自己卖出去。一股愤怒和羞耻从秦息胸口窜出来，双手握拳跟在书生背后，却也忍着没有发作。

　　一顿饭下来，众人各怀心思，却也无事发生。直到晚宴过后，县令虽觉得献礼无果有些遗憾，但这一天的招待到也算周到，贵人并无不满。欢喜地将人送到门口，正要道别，不曾想突然跳出个黑衣男子，手持利剑，紧接着窸窸窣窣地声音从四周传来，二十几个黑衣人竟将他们全部包围住，但显然，这些人的目标只有一个——便是齐王世子昭誉。

　　“区区我一人，竟然惊动的了这么多人，确实看得起我。”

　　县令和书生早被吓的躲到人后，昭誉也懒得操心这两人，给了个眼神看向身边侍卫，余光瞟到那白净小子倒是丝毫不怕，依旧淡淡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不过倒是真与他无关，秦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着书生和县令合谋算计自己的事情，总感觉胸口有一口怒火难平，想要喷发出来。

　　昭誉本就是为了引蛇出洞，自然也暗中埋伏了暗卫，只是未曾想到对面会派如此大阵仗来对付他……身边侍卫也加入了打斗之中，寡不敌众，昭誉被逼到角落，突然感觉背后撞到了人，才发现其他人早已四处逃窜，只有秦息依旧站在原地，但明显状态不对，他的眼睛变成暗红色的，嘴角噙着一抹讽刺的笑，因为他皮肤白皙，唇色又鲜红，现在眼眸也变了，整个人都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喂，你还好吧？”昭誉累得半死边档剑边抽空问了一嘴，再拖半刻，刚刚已经放了响箭，救兵也快到了。

　　之前跟在他身边的侍卫又回到他身边，两边伤亡都不轻，但对面胜在人多，现在七八人包围住他们，昭誉正准备殊死一搏的时候，身后的秦息突然出了动静，之间，他双手掌着红火，火苗在他掌中诡异跳动着，他噙着笑看向黑衣刺客，突然间将掌中红火毫无章法地投向他们，被扔中的刺客，瞬间成了火人，他们试图在地上打滚或者跳入水中熄灭红火，却无济于事，只有他们烧成灰烬，红火才会熄灭。

　　“此火竟然永生不灭…….”昭誉不禁打了个冷战，这人居然有这等功法。

　　没一会，对面刺客只剩下三人，他们畏惧秦息的红火也不敢贸然上前，而此时救兵也到了，三人想逃，却被看穿心思捉拿住带了下去。

　　而秦息也突然毫无征兆地晕了过去，他一晕，红火就自己熄灭了。

　　秦息毫无章法地乱投，也波及了县令府，府上四五处地方都被烧成灰烬，县令跌坐在被烧毁的院前，哎哟哎哟地大哭起来，书生则趁乱逃去哪里不知。

　　秦息则被昭誉带了回去，此时秦息还只是没有记忆的凡人，不知自己为何能手持红火，自然无法随心控制使用红火。

　　昭誉看重秦息红火之能，自然不会轻易放他离开，便请他做自己伴读。所幸秦息也没有拒绝，两人一起上课，一起游玩。倒成了兄弟一般，直到秦息恢复烛龙记忆，两人之间并无秘密，昭誉也算是秦息作为凡人时，仅有的朋友了。

　　后来算出北齐国运必有一劫，此劫必定和昭誉、昭玖二人息息相关……他动了逆天改命的心思。

　　在边疆朔州之战时，他本以为，此劫应当是昭誉为国而战死沙场，于是他自请为军师，跟着昭誉去了战场，的确是九死一生，但也算守住了城池，保住了性命。待他们回京之后，本以为命劫已过，但没有想到，昭誉负伤险些丧命的消息和胡契愿退战求娶公主的休息同时传到宫中。

　　朔州之战本就是四方异族群起攻之，胡契便是其一，胡契本不大，但他们有着精锐的铁骑军马，这次的战役，他们出力不少，但却得不到应有的待遇，反而使他们折损不少胡契勇士，便偷偷递上了这个求和书，若是北齐此时派公主与他们和亲，胡契自然有了不战的理由，而没有了胡契的精锐铁骑，就算其他几族想继续也有心无力。

　　于是在昭誉负伤昏迷转醒的第三天，北齐将派公主和亲的消息便传开了。半月后，昭玖作为和亲公主出现在了朔州。秦息未曾预料到昭玖此时会被牵连其中，见到她时，她仿佛一下子从跟在他身后，和他说万事安乐的小女孩长大成眼前身着凤冠霞帔，眼底却无喜色的俏丽女郎。

　　“你…..你若是不愿，我能助你离开。”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昭玖，秦息犹如被如细针刺上心头的怪异感觉。
　　“师傅呢？”昭玖抬眸看向秦息。

　　“什么？”秦息被看的有些无措。
　　“师傅愿意小九去和亲吗？”昭玖勾起一抹笑，像是从前问他学问那般，只是好奇，无关其它。

　　“…….”
　　“但是，这次不管师傅的回答如何，小九都有了答案。以前每次问师傅问题，师傅都会叫小九先自己琢磨，但小九每次都会偷懒，只想听师傅说的答案。但这一次，我终于有了自己的回答。”

　　“小九…..”
　　“若是能用我一人换百姓百年安稳，这也是很划算的买卖了。父皇说他可以收义女去封为公主去和亲，但我想这对谁都不公平，我本就是公主，如果注定要有人为了这件事做出牺牲，那个人也应该是我。所以，我来了。”说完，昭玖便笑盈盈地看向秦息。

　　“你长大了很多。”秦息低头说道。
　　“师傅，我喜欢你。”昭玖笑着说道，因化着新妆，整个人都更加娇俏可人。

　　秦息被突如其来地表白惊了一下，手不自觉地握紧，在恢复记忆之前，秦息不是没想过这些事情，但自从恢复记忆之后，他便主动远离昭玖，断了一些凡人的心思。如今面对昭玖的表白，他也一下子不知如何回应。

　　“师傅不必回答我。再过几日，我便要离开朔州，真正踏上和亲的路了。我不说便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