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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恐怖天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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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部已经将一些基础资料传过来了。”
麻纪绘挽起衬衫袖口，露出两截白皙的小臂，臂肉上隐约透出一块蓝色闪光，那是嵌入皮下的人体芯片。
伊藤雪洲的手臂上也植入着一个，级别更高，而且有内嵌的光流形态计算机。将生物躯体改造为数据载体，以逐渐完成应对「新世界」的宏伟计划，他是其中的先驱。
虽然他们所在的组织还处于绝对隐秘不宣的阶段，但已经逐渐从社会高层开始透露秘密。不涉及内部绝密的资料，包括关于所谓「使徒」的解释，已经通过麻纪绘的人体芯片传送过来，她飞快地敲击代码，转换成巨型屏幕上的可视图像。
电脑主控室里，社会名流、警界力量以及开发「诺亚方舟」的超高科技公司，各位大人物都紧张地快速扫视屏幕上的资料。
环绕四周的屏幕与操作台，像一大片照射灵魂的魔镜。
“我有点似懂非懂。总之就是一种很厉害的电脑病毒吗？”
毛利小五郎烦躁地挠挠头。程序师们则一刻不停地操作着电脑，对于游戏内部世界的动向，身处现实世界的大人们一点也不能错失。
“正是因为先前把它定性为‘电脑病毒’，才忽略了它的真正载体。”
雪洲的声音磁性沉稳。在场的人中，有智慧超群的名侦探和博士，也有气势上不输给任何人的权贵与高级刑警。但当雪洲说话时，所有人都不禁悬起心，认真地倾听。
“我们要彻底确认是不是「使徒」。”
麻纪绘目不转睛。她做事时说一不二，绝不转移精神，但声音还是能默契地传给同伴。
“把宴厅的监控画面放大。”
雪洲点点头，转身走到「辛多拉」的程序师们中间。他的语调不像命令，并不颐指气使，却更无法抗拒。
“照做。”
直属的领导层下达命令。一直深思不语的工藤优作转过视线，看向雪洲。聪慧的人之间有一种不可言说的磁吸力。
躁动的宴厅画面铺满数个屏幕，从各个角度映照出沉重的气氛。这混乱的游戏刚开端，已经有好几个游戏机台熄灭，那些孩子在游戏世界里遭到淘汰，陷入不可自动解除的、等同于暂时“死亡”的沉睡中。
父母惊呼孩子的名字，有的母亲险些立刻晕倒。
“调整视角。对，就是这里。麻纪绘，把图像对应起来。”
同时指挥着两拨操作的雪洲思路清晰。在他的引导下，一面是宴厅中游戏机台的放大图形，一面是麻纪绘操作的精细图像，共同显示着一片迅速蔓延的湿漉漉的霉菌。
“在我们组织的秘密资料中，这是被称为十一号「使徒」的生物入侵体，命名为「恐怖天使」。因为作战资料曾被破坏，我们对所有「使徒」的了解也变得残缺。根据它逃离数据捕捉网的形式，起初它被判定为拥有自我智慧的电子病毒，足以感染瘫痪当前人类科技中最高级别的计算机。”
雪洲说着，走到众人中间，共同观看着大屏幕上的怪异菌群。
“这个好像发霉一样的东西，就是你说的什么……「恐怖天使」吗？”
小五郎挠挠头。从宴厅传来的、已经严重干扰扭曲的「诺亚方舟」的少年音色，格外冷酷又火上浇油地说着刺激性的话。
“看来又有人被淘汰了呢。”
小五郎的脾气差点爆发。目暮警官连忙拖住他安抚，也难免焦急地询问着雪洲。
站在雪洲身边的工藤优作，沉下眸光望着他。
“促使各位决定开启游戏的前提，是已经反复确认过没有电脑感染病毒。我们只是按照电子病毒的形式排查「使徒」，然而……”
麻纪绘敲下最后一排代码，侧过身来，露出一只凌厉的眼睛。
“「恐怖天使」的真正形态，却是一种能实现爆发式智慧进化的霉菌群。”
雪洲对上麻纪绘的眼神，两人灵犀碰撞，点了点头。
“按照刚才发来的资料来看，你们所说的这种‘生物’相当棘手。怎样确定你们的判断是正确的？”
工藤优作准确地抓住关键问题。这种事出一点马虎都不可以。
“资料里解释了「使徒」的特性。它们都拥有一种特殊的能量场。如果是在我们的组织里进行试验，我们会直接用中子炮轰击来观察。现在没有这个条件，即使有，也绝不能在载满孩子们的狭窄机台空间里使用中子炮。所以改用电流互斥对撞，来造成瞬间的强能量场，激起「使徒」的真面目。”
有人拼命回忆着刚才的资料，有人则急切地询问领导层的意见。
“这位麻纪绘小姐临时编纂了控制程序，可以从「诺亚方舟」的控制权下夺取一次电子门区域的高压电流操控，要对游戏机台的位置进行一次撞击。”
这惊险的办法，连久经险情的米花市刑警们也吸了一口凉气。
“不会有事的。以游戏机台的强硬度，瞬息的电流撞击不会造成破坏。”
工藤优作想了想，冷静地站在了雪洲那一边。
雪洲侧过视线，微微颔首。他随即转过头，示意麻纪绘启动一次性程序。
麻纪绘立刻按下键盘。宴厅那边传来一阵惊呼，虽然电流炸响只是一瞬，也着实惊到了在场人群。
好在主控室里的大人物们没有一个闲着的，负责全场安保的广川早已抓起对讲机，紧急命令巡卫人员注意维护秩序。
就在电流撞击的瞬间，大屏幕上映照出的那些渗透霉菌的游戏机台——其中被霉染最严重的就是那台巨大的总机——轰然发出了一次短暂的反弹力场。
黑红色菌群燃起密密麻麻的红点，隐约显现出倒菱形的矩阵幻影。
“那是什么东西啊？！”
亲眼看到那种怪异的场景，人们的理智都受到了动摇。
“AT力场。没错，就是「使徒」。”
雪洲彻底确认后，应对措施已汹涌浮现在心中。他与工藤优作对视，两个初打交道的人凭借聪慧者的天生默契，互相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这个状况就有点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了。”
工藤优作和阿笠博士耳语几句，对方皱眉摇摇头，示意地看向雪洲。
“放心。组织派遣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应对「使徒」可能造成的危险局面。”
雪洲打了个响指。麻纪绘没有回头专门去看他，听到清脆的指音也明白意思，单手敲了一串键盘，将霉菌的图像剖析到最小单位，让大家都看清。
“按照目前的事实推断，「恐怖天使」的实际形态是最微小的细菌单位。渗透在机器上后，会根据宿主的计算机程序与数据海，进行同等庞大的爆发式智慧进化，在此基础上进行反编程。”
宴厅里的哭泣和惊呼声此起彼伏。游戏淘汰的速率似乎太快，「诺亚方舟」也发不出完整的人声，强烈的恐怖氛围弥漫开来。
这种程度的游戏难度，完全是拿生死做赌注。
“但是柯南和小兰他们也在游戏里，应该……”
小五郎说到一半，惊觉自己没什么底气。
“如果是正常的游戏设定，「诺亚方舟」已经说过，它的本意是让孩子们经历一次蜕变教育，它的做法和语言暗示，都透露出生路。但「恐怖天使」的入侵，显然是它没有预料到的。”
工藤优作很快理解了从神秘组织传来的所有资料，冷静地给出分析。
“是的。还有，「使徒」的AT力场都是杀伤性的，本身就是一种穿透躯体和脑部、针对人类肉身结构造成大量破坏的能量场。”
雪洲指着屏幕，指尖凭空描摹出霉菌的延展形状。
“被「恐怖天使」渗透的游戏，将会变得非常艰难。而与之对应的现实世界，孩子们所在的被霉污的游戏机台，也会持续受到AT力场的扭曲和攻击。”
整个总控室内，屏幕的闪光、幽微的电流，以及几乎能把人的精神击垮的、冷酷清脆的键盘声，都显得格外清晰，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发出稍微大一点的呼吸声。
“意思就是……游戏里的伤害，还有现实处境中受到的持续压力……”
工藤优作也皱起眉头，抵在下颚的手指轻微发抖。
“对。它会变成真正的杀戮游戏。”
众人纷纷倒吸冷气。有心急的警员几乎要夺门而出，被目暮警官喝止。
“可是、可是……那是整整五十个孩子啊！”
在大人们急切的嘶吼声中，雪洲微微俯身，线条清壮流畅的手臂撑在桌面上，深深地盯着屏幕上的黑红色菌群。
“说到那些霉菌，确实算是我们「辛多拉」公司的责任。这批游戏机台正式完成时，的确短暂附着过金属气泡，我们做了打磨消除后仍是直接投入使用了。谁也没想到，那些残留的污渍竟然是……”
众人讨论着。现在完全放手由孩子们在游戏世界里挣扎，那太过危险了，真的会出人命的。
“如果「恐怖天使」彻底占领游戏世界，也就是让它‘赢了’游戏，那就完了。”
雪洲骤然想到关键。他直起身姿，凌厉地点着空气。
“对，游戏本身就是关键。「恐怖天使」是基于宿主的数据海进行反编程的，所以它的根本逻辑逃不脱宿主本身的程序，它也要遵守游戏的胜负。”
听到这话，麻纪绘转过椅子，一下子站起来。
“你要进入游戏世界，赢过「恐怖天使」？”
雪洲干脆地点点头。所有人都不由得看向他。
“然后瓦解「恐怖天使」本身。它被毁灭后，「诺亚方舟」的本体才能夺回控制权。我相信那个‘少年’的本意，并不是杀伤任何人。”
麻纪绘快步走到雪洲身边，脾气很坏地抱起双臂。他们讨论战斗计划的时候，谁也不跳脚，但那气势比吵架还厉害。
“两个问题。所有的游戏机台都已占用，你怎么进入游戏世界？还有，毁灭使徒只有一种方法，就是破坏其实体的「核心」。我们拼命钻研的生物机甲，就是为实现这种战斗方式。”
麻纪绘回手指着屏幕，她的指尖像一支尖细的利刃。
“可是这个十一号「使徒」，既没有实体，看来也不存在什么「核心」。杀死一个数据海……要怎么做到？”
雪洲轻笑一声。他从不暴跳，但是没人能强硬得过他。他对麻纪绘轻压下颚，看定对方的眼睛。
“我抓住它，自然就有办法。前提是我必须进入它所控制的世界，才有机会和它面对面。”
麻纪绘沉默片刻，立刻开始整理衣袖。
雪洲按住她的手臂，摇了摇头。
“你留在外面。”
麻纪绘吃了一惊，像是要咬这个男人一口似的。
“可是……”
雪洲则抻起衣袖，快速检查自己臂下的人体芯片。他的特异能力和总部植入的试验性武器，都在这里面。
“麻纪绘，霉菌还在扩散，「使徒」的AT力场也在增强。你留在外面，协助大家不断更新对抗程序。不然先不说游戏世界里谁输谁赢，现实世界里的机器本身就要先报废了。”
雪洲又被毛利小五郎拉住，急切地问着是不是可以多带点人进去，他惦记自家宝贝女儿和柯南他们那群小孩，都快急疯了。
他安慰着这位心如火焚的父亲，又对走过来的工藤优作颔首示意。这几个人，目前可以代表所有大人的意愿。
“我的同事会帮助大家压住「使徒」的外部感染速度。她也必须成为我的外援。麻纪绘，我再一次把我的后背托付给你。”
雪洲回过头说道。他那磊落的姿容，让麻纪绘一点也没话讲。
她又爱又恨地笑出声来，用力点点头，转身跑回电脑前。
“毛利先生，不要担心。对付「使徒」正是我的职责。我会把所有孩子们，还有您的女儿，都平安地带回现实世界。”
「辛多拉」的程序师们欲言又止地想要上前，这时雪洲正被小五郎死劲地握着手。
“孩子们的处境虽然危险，但我们会尽量打通游戏内部的程序，看是否能与孩子们建立联络，及时获知他们的动向和安危，给他们帮助。”
工藤优作冷静地说着，转头拍了拍头上冒火的小五郎的肩膀，两位父亲站在同一战线上。
“毛利，事已至此，我们就信任伊藤君吧。”
大人物们雷厉风行地分工着。程序师们面露难色，必须赶快说明问题。
“可是游戏机台都满员了，这个时候想进入游戏……”
这个问题，麻纪绘已经毫不客气地问过雪洲了。在又一次的强烈疑问下，雪洲心里的答案也明晰起来。
“还有一个游戏机台，那就是「诺亚方舟」本身。”
雪洲的话在短时间内将在场众人的理智重塑了好几次。他的想法和行动都太偏锋，却又异常坚毅。
目暮警官不禁发出感慨腹诽，“格外适合来我们米花警视厅做刑警呢。”
“我要立刻行动。请各位守好自己的分工，我的安危也维系在诸位身上。”
雪洲调整好自己的人体芯片，向众人颔躬致意。他的动作凛冽干脆，心意深邃。理解到当前是何种生死状况的人们，都感到沉默的震撼。
“如果你想利用总机进入游戏世界，一定要抓紧时间。趁着它的基础功能还没有被「恐怖天使」完全侵占……”
麻纪绘话说一半，她的声色突然被总控室里的电脑警报声打断。
程序师们纷纷惊呼起来，屏幕和键盘都闪起凌乱失常的光点。
显示着宴厅场景的监控画面，也爆发起强烈的躁动。
“雪洲！「恐怖天使」的菌群进化速率在加快，入侵编程也在加快！如果它导致「诺亚方舟」的数据海爆炸，那么整个宴厅里的人们，都有可能被强迫卷入游戏程序！”
麻纪绘来不及看同伴一眼，她必须立刻开始编写程序，来压制这个恐怖的进化速率。
雪洲奔出总控室的瞬间，他已经想到，单是拼速度的话，「使徒」绝对是处于上风的。
“麻纪绘，更改逻辑模式，把数据海同频最小单位改成15秒。这样就可以拉长「恐怖天使」反编程的推进速度，它的菌群进化也会慢下来。”
就像强行修改计算机系统的逻辑时钟，硬生生把时间往回推一样。其实是非常蛮横粗糙的办法，但能尽量拖住「恐怖天使」就可以。
和雪洲一起奔出去的是广川。他举着对讲机，里面正传来巡卫人员快急疯了一样的报告声。
“我们强烈怀疑可能要发生机器爆炸！但是宴厅已经没有疏散空间了，这可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