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病呻吟》瓦瓜

46、第 46 章

　　第二天，姜星又给我打电话，问了我怎么样，我说我身体和精神好得很，要全力奋战期末考试了。
　　姜星说，那就好。她又和我说，心灵搭子的项目要结束了，这个学期结束就算正式结项，期末考结束后记得给她写个感悟。
　　我问姜星：“那我们还能聊天吗？”
　　姜星的声音从手机那边传来：“你还想和他聊啊？”
　　我说：“那也不是，就是也算聊得来吧。”
　　姜星说：“这个随你们。你们要是想聊，那就继续吧。”
　　我又问：“那我能知道他是谁吗？”
　　姜星说：“其实到最后我们也不会知道他是谁，都是随机匹配的，就是要保证匿名性和这个项目的纯粹。”
　　她又说：“你也可以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告诉你。”
　　我想了想：“算了吧，匿名确实能够保持聊天的纯洁性。人家也不一定愿意继续和我聊。算了，算了，都是缘分。”
　　姜星乐了：“你倒是有一种超脱的感觉了。”
　　我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心里疲惫不堪，我没有办法做什么。我只能说算了，算了。
　　我转移了话题：“那我问你，你之前喜欢何礼航，还有什么其他对他这个人印象很深的事情吗？”
　　姜星疑惑道：“赵只，你不是全力备战期末嘛，怎么这么闲还有空和我聊这个。”
　　我撒谎不带眨眼：“现在在外面散步，反正干走也是无聊，你要是忙就算了。”
　　姜星说：“那当然有了。”
　　我和姜星又一起在操场散步。不过这次换了一个操场，这个操场的跑道是紫色的。
　　姜星大冬天的就穿了一件帽衫。
　　我问她：“你不冷啊？”
　　姜星摇头：“我都跑俩圈了。”
　　姜星的声音听着活力满满：“怎么了，你怎么突然问我何礼航？诶，我以前喜欢过何礼航，我们算半个情敌诶，你还来听我说何礼航。”
　　我笑了一下：“就算是情敌，我们首先是朋友啊。”
　　姜星狐疑地问：“你和何礼航没有发生什么事吧？”
　　为什么姜星总是那么准确。
　　我有点慌乱，低着头，让她不要看到我的脸：“当然没有啊。”
　　“那何礼航的伤怎么样了？”姜星接着问，但又赶紧解释，“我这只是纯粹的关心啊，没别的意思，你可不要乱误会。”
　　我当然知道姜星的意思，只是我现在也不知道何礼航怎么样了。
　　我支支吾吾地说：“快好了，没什么大事。”
　　姜星又犹犹豫豫地问：“那……那个谁，他呢？”
　　我一下就明白了她想问蒋季然。
　　我也选择了欺骗：“哦，他不来了，我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见他的。反正我都有了新生活不是嘛？见他干嘛？又不能杀了他。”
　　姜星哈哈大笑起来，她吐出来的白雾也是一大圈一大圈的，而且散得很快。
　　“所以你干嘛要问我何礼航啊？”
　　我说：“就是想多，了解一下他的以前。”我咽了咽口水，“比如说，你以前喜欢他的时候，有发现他喜欢谁吗？”
　　姜星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不会吧……”
　　随即她狐疑地看着我：“何礼航不会还有白月光吧？他白月光杀上来了？？”
　　我满脸嫌弃：“你怎么想到这来了。我就是，想知道何礼航喜欢人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姜星站定，皱着眉看我：“赵只，我发现你真的很闲。他喜欢人的时候什么样？不就现在这样吗？他喜欢你的样子，你难道一点都看不见？”
　　我搓了搓鼻子：“那就是他以前没喜欢过别人咯。”
　　姜星说：“应该吧。我感觉他高中的时候，就是对谁都好，对谁也都不爱。”
　　我“哦”了一声。
　　姜星还是没搞懂：“你干嘛要问这个啊？”
　　我急中生智，想到了个答案：“我，我就是想看，我是不是第一个被他喜欢上的人。就是，关系进展到一定程度，就会有好奇，你说是吧？”
　　姜星抱着胳膊：“你就得瑟吧。”
　　我摇了摇头：“第一第二个也没什么重要的。如果真的是命中注定的话，什么时候都不会迟。”
　　姜星反驳：“那为什么初恋在人心中的位置格外重要呢？你看，人们给第一次恋爱创造了名词，但从来都没有二恋，三恋，四恋的说法诶。”
　　我的初恋。是蒋季然。
　　我的初恋在我的心中确实格外不同。但那不是因为我格外喜欢他。
　　我问：“所以，如果我是对方的初恋，对方不是我的初恋，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吗？”
　　姜星摆摆手：“哎呀，感情里哪有这么多算来算去的东西。你会在和何礼航在一起之前，互相算对方以前和几个人在一起过吗？如果数量不一致，恋爱次数少的那个是要去补一次再谈？”
　　我说：“那当然不会啊，扯淡呢。”
　　姜星摊手：“这不就完了。他以前喜欢谁，你以前喜欢谁，都和你们俩谈恋爱没有关系啊。你看，你会因为蒋季然这个混蛋，所以你就不和何礼航在一起吗？还是说因此你不喜欢何礼航了。不可能，你要是因为蒋季然的存在而不喜欢何礼航了，那你就是还喜欢蒋季然，不喜欢何礼航。”
　　我被姜星说得心虚。虽然我没有喜欢蒋季然，我也喜欢何礼航，但我好像的确是因为蒋季然的出现，和何礼航分开了。
　　我又有问题想问。但我问不出口。姜星不是我，她永远不会觉得自己不配，我和她说我不配，她会生气，说我为什么又那样想。但我也好生气，我被蒙在鼓里，我都已经被何礼航看穿了，我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我太害怕了，我想。

　　自从那天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何礼航了。
　　他连经常去的自习室都不去了。
　　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无所谓。
　　可是我好想知道他去哪。
　　我爬上树洞，匿名发了个帖子。
　　【经院主席hll这些天还在学校上学吗】
　　发出去两秒，我就马上删掉了。何礼航前几天被误伤的视频还被挂在热榜上，他说了觉得自己丢脸，我还是不让他的名字老是出现在别人眼前吧。
　　何礼航被打的事情其实很幼稚也很无聊，我在树洞里大致了解了来龙去脉。
　　【反正就是经院学生会和体院学生会合办活动，发生了点摩擦，小事化大，大事化得更大，两边人吵起来就算了，还无法无天地在学校里动手了。经院主席最开始不在，之后半路赶去沟通，没想到体院那几个一听到对面是主席，就更起劲了，一块大肌肉直接往脸上锤，那可不疼死了。】
　　虽然何礼航说自己被打的视频流传出去很丢人，但评论区显然都在心疼他，甚至有人说他被打了以后更帅了。
　　我对着手机回忆那天何礼航被打的样子。脸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有血，头发也乱七八糟的，哪里帅了？
　　算了，算了，不能想他。再想他，我一点书都看不进去了。
　　这个期末周过得漫长又孤独，明明很多课提前结课考试，我却还是觉得过了很久。每一天我都在背书、刷题中度过。何礼航，蒋季然都像是很远的人了。他们一起被雪埋在了土里，可能等到春天，等到大雪消失，他们才会在我生命里出现吧，或者和雪一起融化掉了，彻底不见了。
　　期末我浑浑噩噩地考完了，我也不想回家。我不想见到我爸妈。每一年都是这样。这一回是寒假，我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的，不过春节还有两个星期，不着急回去。除了不想回家以外，我总觉得我还没做完什么事情。
　　金金反倒是今年最后度过考试周的，我、施阳、贝糖也都没有离校，四个二又再一次聚在一起吃饭。四个二上次聚在一起吃饭好像是大雪来临以前了，那个时候树木的枝头还有金黄色的树叶。
　　我们这回抛弃了校门口的小木屋，跑到了市中心一个豪华的商场吃火锅。这个商场里面卖的东西都是奢侈品，看标牌就会绕道而走的那种。我大一的时候来过一次，就再也没来过。像走到另一个世界里面，就连这里的厕所，都是香的。
　　我们四个人里唯一奋战到最后的金金看起来有些憔悴，有点无精打采，这应该和她如山的专业课有关，贝糖在一旁搂住她的手臂，神采奕奕，满面光彩。
　　“恋爱让贝糖和做了美容似的。”施阳在一旁小声吐槽。
　　我说：“你是想吐槽贝糖搂住了金金吧。”
　　施阳愣住，脸上泛起红晕：“什么意思？”
　　我朝他笑了一下。
　　施阳推了我一把：“八字没有一撇，别瞎开玩笑。”
　　我摊手：“我明明什么也没说。”
　　“喂，不过我怎么最近都没见你和何礼航啊？”
　　我想说“分手了”，但犹豫半天，三个字仍然挂在嘴边送不出去。
　　最后我说：“他……有点事，一直都很忙。”
　　施阳有些疑惑：“没事吧？”
　　我赶忙摆手：“没，不是什么大事。”
　　施阳感慨地说：“上次他无缘无故被打前半天，还被他们学院老师说了一顿，感觉他那段时间有点倒霉。很多事情都是无妄之灾，而且啊，经院的老师内斗有点严重，团委的蒋寒和他们那一级的导员刘齐与互相看不顺眼，结果偏偏是这两个一起分管院学生会。难做。差不多就在你生病后那几天，何礼航整个人都削瘦了，你不觉得吗？”
　　我一愣。
　　随后我问施阳：“你去哪知道这些的？”
　　施阳觉得奇怪，疑惑地看向我：“何礼航都不和你说啊？我就是，吃瓜啊，因为我们也是学生会嘛，经管关系也近，什么事不知道啊。”
　　我迟缓地“哦”了一声，酥酥麻麻的感觉环上我的身体。何礼航什么都没和我说过。关于他的这些，零碎的，麻烦的，繁杂的生活。
　　他总是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得很好。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现在施阳告诉我，哦，原来何礼航也有受到委屈，处理不过来事情的时候。我的心也落空空的。
　　火锅店在商场顶层，贝糖特别豪爽地说要请客，为了庆祝她脱单。
　　“诶，你请客还挑这么贵的，心不痛啊？”
　　贝糖大手一挥：“吃！多贵都吃！贵才能说明这份感情的珍贵嘛！你们可别客气，我的钱包受得起。”
　　金金笑她：“爱情的力量。”
　　施阳附和：“从来没见过贝糖这么大气的时候。”
　　他又问：“诶，你男朋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这么神秘？”
　　金金也好奇：“你是真的一次都没见过他吗？”
　　我补充：“真的是网恋？哪个软件认识的？”
　　贝糖看着一头雾水却又想知道点什么的我们，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之后清了清嗓子，卖起关子：“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施阳“戚”了一声。
　　贝糖用手肘打他，说：“真的很漫长啊！从6岁就开始的，到现在都15年了，还不算漫长嘛！”
　　“6岁？！”
　　“真的假的？”
　　贝糖满脸得意，拿着筷子搅拌刚打好的小料：“真的啊。你们别担心我被骗，我对这小子熟得很。”
　　金金点头，学着贝糖搅拌笑料：“我懂了，青梅竹马。”
　　贝糖眨了眨眼：“bingo！”
　　“然后他出国读书啦？”
　　“那你们怎么又在一起了？”
　　贝糖把筷子放下，又清了清嗓子。这个时候，菜品已经逐渐上了，我自觉地承担起下菜的责任。
　　“其实就是，我一直喜欢他而不自知吧。但这小子倒是很早就暗恋我，但觉得我不喜欢他，就一直不敢和我说。还得靠我主动出击，拯救我们的爱情。”
　　施阳问：“那你怎么又突然知道自己喜欢他了？”
　　贝糖思考了一会：“就是，发现他不一样呗。你看我泡了这么多帅哥，竟然到最后脑子里还是想着他的脸。后来，就是，发现自己老是想他，老回忆我们经历过的事情，还很想他马上回国，飞到我身边。有点莫名其妙吧？但反正我就是脑子一激灵，任督二脉通了。”
　　“哦~这就是兜兜转转，原来最爱的人竟在眼前。”施阳替贝糖做了一个简短的总结。
　　“而且，而且，”贝糖不自觉提高了音量，“他居然喜欢我诶！他偷偷喜欢我好多年，还一直不说！真是的。”
　　金金刚吃了一口肥牛，拿纸巾擦嘴，撂下筷子，皱着眉头问：“那你不生气吗？”
　　贝糖疑惑：“生气？为什么要生气？”
　　我看了一眼金金，金金脸上都是不解。
　　“不是啊，就是他什么都不告诉你，不就是把你欺骗了吗？喜欢你干嘛要欺骗你？”
　　施阳也看向金金。
　　贝糖没有想到过这样的思路：“好奇怪哦，你会这么想。”
　　金金摆摆手：“也不是了，按照这个说法，暗恋好像就是犯错。”
　　施阳说：“不说是因为害怕失去啊。说了，如果对方不喜欢你，不就失去了吗？”
　　金金突然大声，对着施阳，有点发火的样子：“我当然知道！还用你说哦！”
　　我说：“虽然欺骗是有理由的，但生气也是有理由的，反正无论如何，欺骗都发生了嘛。不管是开心的生气也好，或者是真的生气也好，都很正常吧。”
　　贝糖眼睛向上看，思考半天，最后摆摆手，撩起袖子：“哎呀，讨论生不生气为什么生气生气对不对和别人一不一样都不重要啦，反正我自己是什么感受就是什么感受吧！”
　　金金点头：“是这样了。”
　　施阳也不说话了，拿着公筷下菜。我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吃饱了，桌上却还有好多东西。
　　贝糖看了我一眼，说：“赵只，你胃口真的好小！吃一点东西就饱了，比我吃得都少。”
　　我说：“那你多吃一点，不是更快乐嘛？这你都嫌我。”
　　贝糖说：“才不是嫌你，我是关心你！你看，老误解我。”
　　误解。
　　生活里都是误解。
　　我朝贝糖抱歉地笑了一下，说：“好吧，那你以后展示关心的时候能不能温柔一点？”
　　“怎么会对你温柔啊？”施阳在一旁，不怀好意地看着贝糖，“贝糖的温柔肯定都给他那个异国小帅哥了，哪里有空会分给你？”
　　贝糖佯装生气：“你看，施阳你也误解我！”
　　施阳忙说：“好好好，对不起贝糖小姐！我错了！”
　　大家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