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病呻吟》瓦瓜

27、第 27 章

　　过几天，贝糖和我说施阳和金金似乎已经和好。
　　我登录好久没上的□□，空荡荡的列表里只挂着一个账号。
　　我和志愿者好久没有联系了，我们频繁的聊天停留在五月底，那个时候期末周马上就要开始，我和何礼航天天黏在一起，我和他说何礼航，他好像不感兴趣。然后就是暑假，随便聊了一些，然后到现在。发生了好多事情，我也很忙碌，我都快忘记他了。
　　【你忙吗？】
　　我试着发一条信息过去，没有想到马上就收到他的回复。
　　【你呢？】
　　【我给我喜欢的人表白了】我直击主题。
　　【这不是那种表白，我表白不是想让他知道，他早就知道我喜欢他了，他也有喜欢的其他人，我只是想说，也到该说的时候了，就算给这点喜欢划个句号吧？】
　　【你伤心吗？】志愿者过了一会才回我。
　　我说，【也没有很伤心吧，他早就知道，他还和我说抱歉，我们本来是好朋友的。我们也说了，以后还会是好朋友。】
　　【但很奇怪，我在表白结束以后，我的心才砰砰砰跳起来，我其实一直都很平静的，但我的身体好像在说我很激动，我在激动什么呢？】
　　志愿者问我：【这个人就是你之前搞不懂的人吗？】
　　【不是的，是我最早和你说，我喜欢的人。】
　　【那你喜欢那个你搞不懂的人吗？】他追问。
　　我也没有搞清楚这个问题。
　　【我好像没有理由喜欢他。】
　　志愿者感觉奇怪：【喜欢需要理由吗？】
　　【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怎么会喜欢另一个人？】我说。
　　【也许可以同时喜欢两个人呢？】志愿者反问。
　　我同意志愿者的说法，但是我还是回到我搞不明白的地方。
　　【可是我还是没有找到我喜欢他的理由。】
　　【他长得好看吗？】
　　【好看。可能这是一个理由吧。他长得特别好看。但是，这肯定不是我喜欢他的理由。】
　　志愿者回复：【也许还有别的理由】
　　我就此罢休：【其实我也不一定喜欢他】
　　【我再和你说说他这个人吧？如果你愿意听的话，你也不用听，你看就行，不想看就划走。】
　　【他这个人，我觉得他不喜欢我，他只是拿我好玩，有意思，就接近我，等他觉得没意思，就会找别人。现在他也不找我，看起来也对我没兴趣了。我之前还和他闹了点不愉快，好像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可能就是顺其自然地远离了吧？这个人，优点就是长得真的很帅，我对他一点都不了解。不过，我喜欢的人也说他对我一点都不了解，不了解对方，也会成为朋友，应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反正这个人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们也什么都没发生，有点无聊吧？】
　　我还是会怕自己吓到志愿者。如果是正常人，应该已经不想干了吧，我像个神经病一样，从心灵搭子组成的开始就发一些不正常的东西，他居然能和我聊得下去。
　　我说：【你真敬业，接受我这么多废料一样的话。】
　　屏幕里都是属于我的蓝色聊天框，志愿者迟迟没有回复，可能他真的不想看，就划掉我们的聊天。
　　【你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就会很喜欢？】
　　他没有对我描述的何礼航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也是如此，志愿者对何礼航这个人似乎不感兴趣。但是他问的这个问题，却也让我难以回答，理所当然的“是”，他问的像正确答案应该是“没有啊”。
　　【难道你不会吗？】我反问他。
　　【所以说，你一旦有喜欢的人，就很难喜欢别人了吗？】
　　当然不是啊……我的脑子里冒出来的回答是这样的。
　　我对何礼航，总是有喜欢的吧？可能那些喜欢是一瞬间的，可能那些喜欢是持续一段时间的，但现在，我算喜欢何礼航吗？
　　我回答：【也不是吧，很奇怪对不对？】
　　【你以前还有过喜欢的人吗？】志愿者又问，他现在仿佛审判者，在审视我的罪过，通过一步一步的盘问，一只手慢慢地伸到我的脖颈，马上要被紧紧掐住。他问的一切问题，都是我埋藏在心里，想要逃避的事情。
　　【我没有以前，我都忘了，我们可以不说这个吗？】我急切地打着键盘，试图将他伸向我的手打回去。
　　【对不起】他给我发。
　　他没有错，志愿者什么都不知道，我看到他的道歉，却也没觉得轻松，“以前”两个字像是触发了某种机关，我的脑袋天旋地转，一块又一块的回忆碎片闪过又消失。
　　【心是真的会感觉痛的，你有过吗？】我问志愿者。
　　【你怎么了？】
　　我蜷缩在床上，床帘遮得严实，四方都是灰暗一片，冷汗从我的额角不断地冒出，手机被我抓在手上，我的世界只有眼前这块屏幕。
　　【没事，我只是好奇你会不会这样，我想和你分享而已】
　　【我总是有不好的预感，我想忘记的事情一件又一件浮上来，原来它们从来不会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最近却模模糊糊地，我总是感受到从前，好的事情，坏的事情，都有，我怕它们会越来越清楚，你有什么办法吗？我知道，越让自己不去想，就越能想到，你有过想忘记的事情吗？你会怎么办？】
　　我还没有等到回复，一个电话打来。
　　是何礼航。我没有存他的手机号，但我能认出来他的手机。
　　“怎么了？”我接起来。
　　“要不要出来一起吃饭？我今天还买了一盒蛋挞，送给你。”
　　我不饿，但是我还是说：“我在宿舍，你在哪？”
　　我有点想他。
　　何礼航说他来找我，我就挂掉了。
　　志愿者已经回复我了。
　　他说：【也许专注于当下的现在就好了，看现在的人和现在的事情。】
　　他又发：【对不起，我可能没法帮助你。】
　　志愿者又给我道歉，为什么他们最近都这么喜欢给我道歉？
　　明明他们都没有错，有错的人是我，还有从前的人。
　　【你说的很对，谢谢你】
　　【我要先下线了，该吃饭了，你吃饭了吗？】我说。
　　志愿者和我的聊天界面上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他最后发了一个“好”字，又发了一个“我已经吃了”。
　　刚巧何礼航给我发微信，说他到楼下了。
　　我出电梯第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等待的何礼航了，我感到有些诧异，这样的场景……似乎从来都没有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只是单纯的，有人在等待我的场景而已。
　　见到他，我好像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何礼航也什么都没说。
　　他手上有一个精致的盒子，logo我一眼就能认出来，是专门卖蛋挞的。这家蛋挞店是最近新开的网红店，排队很长，人很多，他今天是陪哪个女孩逛街了？
　　何礼航似乎是看到我放在盒子上的目光，把盒子拿起来，说：“我先帮你拿着。”
　　我问：“你今天约会了？”
　　他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旋即玩味地看着我，说：“你怎么老是恶意揣测我？”他的目光炽热，我把头扭开，避免和他对视。
　　我耸肩，故意幅度很大，说：“你好像也没有否认过。”
　　我们这次的相处好像自在一些，在我们彼此都不再伪装的时候。
　　现在的我不用担心何礼航怎么看我，我也不会害怕他知道我喜欢的是别人，我也不会去猜测他是不是喜欢我，这些事情确实一点也不重要。
　　何礼航又找了一家精致典雅的餐厅，主打的是传统的江浙菜，菜品没有让我感觉多美味，何礼航给我带的蛋挞倒是真的好吃。
　　在这家餐厅里，打在我们身上恰到好处的灯光、悠扬清逸的背景音乐和无微不至的服务，让我再一次感到来自遥远的窒息。何礼航在这样的环境里总是最舒适的，他很享受。
　　我们吃完以后，我说想到江边散步，他说他陪我，还说我们可以聊聊天。
　　江边并没有我想得凉快，但现在已经入秋，温度刚好，不像夏天的夜晚又闷又湿又热。
　　何礼航嘴里含着一块冰，他临走前问服务员要了一杯冰块。冰块在他的嘴里，我听到卡擦卡擦的声音，在嘈杂的人声里，我仍然听得清楚。
　　“你去过渡北江边散步吗？”何礼航望着平静的江面，他的发丝微微飞扬，真的很奇怪，明明没有风，他的头发还是像被吹起来一样。
　　北渡江在我们的家乡，那里离我的家、我生活的地方并不近。
　　我摇头：“没有怎么去过。”
　　“那里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我几乎所有的童年记忆好像都离不开那条江。”何礼航一只手握着冰杯，另一只手的手背垂下来，蹭到我的手，他的手比我的手冰很多。他说他的小时候，他也要开始提从前，我有些慌乱，我的从前没有分享的意义。
　　“后面我就住得离那条江越来越远了，我好久都没回去过。听说北渡江中间有过一段污染特别严重的时期，大家都叫它臭水沟，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没去过了。我对北渡江只有美好的回忆。除了这个以外，可能我听到的，最多的关于北渡江的消息就是在新闻里看到又有人跳进去自杀了。现在好像又加强治理，它又变成原来那样美丽干净的江了。我特别想回去再看一看。”
　　我想了一下，说：“我可以和你去，如果你想的话。我们可以去那里散步。”
　　何礼航用冰凉的手握住我的手，这种冰凉的触感快速蔓延到全身，我的心也一起打了一个激灵。
　　何礼航的指腹在我的掌心摩梭，我们算和好了吗？牵手对我来说，实在是一个很亲密又很幸福的行为，它比亲吻还让我感到快乐。
　　他和我说北渡江，他还会不会和我说，他转过学，转学以前一直都和我一样，在一中读书呢？但我上次和他说，我在一中读书，他对这个学校却没有什么反应。算了，我也不想问，他藏起来过去也没关系，我更希望他什么都不要说。
　　他又说：“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坏，我也不是渣男，我也不喜欢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