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要个家》温柔的蝎子

5、第 5 章

　　本市大型慈善酒会

　　推杯换盏，业内有声望有地位的大佬洗漱到场，当然，大佬和大佬之间的乐趣貌似也并非所有的商务来往，更多的无非是人得本性，八卦。
　　谁家儿子出席，谁家宝贝出事儿，谁家的老婆出轨，亦或者谁的情人在闹。
　　和如今单家当家老爷单城山站在一起的，自然是风韵犹存的单母，以及单家大少爷，单运君，仪表堂堂，哪怕面上的表情总是淡淡的，也阻止不了别的妙龄小姐主动靠过来。
　　“下周四晚上，和刘家那个小姑娘吃个饭，我让人安排了。”单成山犀利的看了眼单运铭，对于这个“儿子”与其说亲情，不如说是一个工具人而已。一开始两年是真的哪里都看不顺眼，一有气不顺的时候就把人叫进书房一顿训，言辞犀利，尖酸刻薄。
　　直到近几年，男人开始展现出在商业上的能力，才一步步走进自己的眼里，但再有能力，也是一个让单家继续发光发热的工具而已，别说拿着单家的钱过活没自由，就连这人的感情婚姻生活理所当然的家里安排。
　　“刘家？西城做电池的？”虽然不在公司，但是单母对于大局，动态，了如指掌，“正好公司这几年要投资这一块，对吧，国家支持的重点项目。”前阵子打麻将和市里面的领导夫人聊天知道的信息。
　　“嗯，他们家有核心技术，看，香饽饽呢。”单城山抬了抬下巴，酒会另一端围着的人，是如今新贵，对于单家这种几代人的家族来说，照理是看不上这种“新贵”的，但是，如今行业快速更替，也不得不说，老产业没有这些新产业更有潜力和前景。
　　“那确实要好好熟悉。”单母“温和”的看了一眼旁边沉默的“儿子”，如果说单父把单运铭当“工具”，那单母可能更直接，一派慈祥的背后，是极致的掌控。
　　一开始的两年，单运铭的一切运动轨迹都还有专人汇报，就怕这儿子有什么异动小心思。可能是单运铭本身也不是有花花肠子的人，所以跟了几年，公司，学校，家，也没什么特别的点，才松了跟踪的人。
　　但是女人坚信，控制经济就能控制这个儿子不会羽翼丰满逃离自己的掌控，毕竟，他存在，他的主母位置才能稳固，一个流着单家骨血的“工具”。
　　“嗯，好。”一如既往的平静，虽然如今面对应酬游刃有余了，但是对于嘈杂，各种试探的酒会，单运铭依然不是很喜欢，或者说本能的有些反感，但时间让他学会了淡然。
　　“下周我会打钱到你的卡上，付钱用那张卡，别寒酸了。”单母满怀仁爱的笑了笑，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说着。
　　没错，近十年，单家如今的副总，自己有着运营成熟的贸易公司，所有的资金流向都是直接流入单母的账户，而单运铭身上的资金，可能，还没有自己秘书多。
　　一口喝了杯子里名贵的香槟，腹部传来熟悉的痛。
　　十年了，似乎对于母亲，单运铭也没有了曾经的执着，执着的想要她给予的“爱”。
　　“哟，君君呀，你今天怎么来了？”阳光洒脱的男人，穿着不羁的休闲西装，一杯威士忌塞到单运铭手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家二儿子，李晟诺。
　　自从上次匆忙一见后，也没再碰过头，虽然李家和单家也算是世交，和单运君也算是穿开裆裤的兄弟，但和单运铭，并不是。
　　“公司有合作。”微微一愣，随即习惯性的来者不拒的喝酒，只是腹痛让男人放慢了干了杯子里酒的速度，“你怎么今天有空过来？”这里可没有姐姐妹妹，但后半句习惯性的收了，曾经有过“得寸进尺”，如今自己的位置自己知道，虽然李晟诺在一群“老朋友”里已经算熟络的了，但，自己本来就是个“假”货，又何必强求这些人的“真”情呢。
　　“唉，不是秦哥让我过来处理一下刘家那里的关系嘛，每个区都在抢这个纳税大户呢。”垂头，无力，这种慈善酒会绝对只适合中老年人，要么就是目的明确谈合作的，不然，真的无聊透顶，“秦哥没和你说？”
　　“……”笑笑摇头，自从那天过后又两个星期没见，自从6年前的拒绝以后，单运铭其实就很少主动联系男人，每次见面联系都是男人忙里偷闲想起他来，他才随叫随到，“大家都忙。”
　　“你忙啥？”脱口而出，其实李晟诺有点看不惯单运铭如今的态度，他觉得这个男人在假装清高冷淡，做出一副做作的样子。
　　当年从乡下上来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为了融入他们圈子还不停的参与他们的话题，甚至一个外贸的单子居然因为海关关系而卡在关口到处求人，这样的人，能忙什么？
　　“嗯，瞎忙。”一口干了杯子里的威士忌，点点头，“上次谢谢你叫我去接启良，那天真的喝了不少。”温温吞吞，“上个月王秘书打电话过来说宁昌的货卡了，我让跟着我们的货一起走，到时候你从我这里的集装箱柜里提就好了。”
　　“哟，小兔崽子求到你这儿啦。”李晟诺挑眼，这二世祖和政府，地痞，乃至大老板哈拉搞交情简直天赋了得，但是管理公司是两眼一抹黑。可大家族哪里都有纷争的，自己不搞点产业也不可能，所以自己开了家医疗器械贸易公司，就拉关系器材进关系医院的活儿，一本万利，旱涝保收，“这是要哥们儿我怎么谢啊？”这几年，原来跟在后面的土包子渐渐自己站起来了，不得不承认，单运铭是努力奋斗的。
　　“不用，一顺手的事情。”腹部疼的有点厉害，暗暗咬了咬牙根，其实不是他要什么好处，“启良最近忙着那块地的事情，你也多看着点。”
　　“哟，为他呀。”李晟诺笑，伸手挎到男人脖颈，弄得单运铭一个踉跄，“我让他来找你？”
　　“我没……”被误认为讨人情多见见自己男朋友，单运铭想开口解释，可最后觉得也没必要开口解释什么，看了看身边这人的肆意，可能自己永远学不来这个。
　　腹部的疼痛感愈加强烈，被李晟诺的动作弄得有点脱力，“晟诺，我去下洗手间。”
　　“哎……扫兴啦，哥们儿还没和你喝两杯呢，就想尿遁啊，这地方太无聊了，你还不陪我。”
　　“那你要喝多少够？”速战速决，不想多停留，等下顺道和那个刘小姐打个招呼照个面就想撤了，毕竟今天原本也不想来的，是被单母勒令来的，用那本就不多的亲情要挟。
　　“哟，不得了，口气大了嘛。”本来就无聊，所以就想逗逗寡淡男人，好歹也认识近10年了，照平常，其实也很少主动叫人出来玩儿，毕竟不在一个层次上，“三杯，纯的，要不就留下来陪我，我可太无聊了，但秦哥的事儿还没个头，哎……苦啊。”想着可以难倒单运铭，没想到就看见男人招来侍者，咚咚咚三杯，直接干了，一点犹豫都没有，倒让李晟诺傻眼，这几个月不见，豪气了嘛。
　　倒不是几个月不见豪气，而是这几年来，商场上面灌酒，单运铭早就习惯了，别说威士忌，五十几度的白酒半瓶也眼睛都不眨的灌下去，最多回去痛苦几天而已。
　　“我真有事，抱歉，下次我请你。”
　　“呵，别，还是我请你吧。”李晟诺也不纠结，“但你可别和秦哥说我灌你酒啊。”心有余悸，虽然他们都觉得秦启良和单运铭是玩玩儿的，是替身关系，但是，也抵不住这两人好了八年，都过七年之痒了。
　　“不会。”
　　挺直脊梁，和不远处的刘小姐打好招呼就逃进vip洗手间里，锁门，疼痛感让单运铭直接跌坐在马桶上。
　　头抵在门上，颤抖的拿出随身的手机，单运铭知道，今天这痛有点不正常，目光也有点模糊。
　　“……”划了一轮，却迟迟没有一个名字在此时此刻能够按下，苦笑，叹了口气，从通讯录里找出张医生的电话，“张医生，那个，我应该腹痛发作了，大概半小时后过来，你这里可能要准备一下。”
　　“剧烈的吗？”刘医生一听口气，就知道不是小痛，张医生跟了单运铭好几年了，这人的忍耐力惊人，能够这么打电话过来，就代表不是一般的痛，“我去接你吧，你在哪里？”
　　“……”痛的闷哼，确实，来接是最好的，但是毕竟还在慈善酒会上，人太多了，“我喝了酒，我一会儿打车过来。”
　　“你助理呢？”张医生急了，这人腹痛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虽说不是什么要命的症状，可这算是顽疾。
　　“半小时到，麻烦了。”不想多解释，真的没那么多力气，手死死的压着左下腹，深呼吸，似乎在积攒更多的力气，能够让他顺利的到医院。
　　很痛，痛的反胃，三件套里的衬衫估计已经湿透了。
　　“那个单家儿子真的是假货？”
　　“骗你干嘛，这是这个圈子里都知道的秘密。”
　　“那图啥，从小培养的死了，这半路出家的也不亲啊，还不如选个旁系的呢，还好控制点儿。”门外，隐隐约约听见八卦。
　　“啧，你没看见他老婆跟的紧嘛。”另一个戏谑，“他能坐上这个位置，他老婆可没少出力啊，说不定这两便宜儿子就是亲儿子呢，哈哈，那个死鬼大哥才是替别人养儿子的呢。”
　　“哟，有可能哦……”
　　“啪！”
　　洗手间大门打开，单运铭铁青着脸从两个老男人面前离开，挺直腰背，擦干了脸上的汗，咬紧牙关的离开，很冷酷，让两个老男人瞬间吓得想要追上去求饶，以后商场上不要为难，但单运铭走的飞快，如同逃避猛兽一样。
　　单运铭不知道是什么力气让他一路撑到医院的，只是到了医院，看见飞奔而来的张医生，听不见任何医生说的话，他只知道，自己说完话就晕了，一片漆黑。
　　“委托书，银行卡，都在口袋里，拿好！”
　　一片黑暗，正如同六年前的那个晚上一样，已经搬出秦启良公寓的单运铭正在公司加班，被剧烈的腹痛打扰，本来以为是饿了冷了，没想到喝完水直接全喷吐出来，那种刀割般的痛让男人滚在地上。
　　可能还是有依赖，第一时间，单运铭给远在别的城市的秦启良打电话，痛到无力的把手机垫在地上，听着手机里的铃声，祈祷着这个给与他温暖的男人的接听。
　　“我在忙，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是忙碌急躁的声音，男人很忙，忙的日夜颠倒，所以当中被打断显得很不耐烦。
　　“启良，我肚子痛，我……”
　　“肚子痛就去医院啊，我现在离你一千多公里啊。”
　　“我……”
　　“快，让刘伯送你去，我这里没空，我等下打给你好吗？乖。”
　　“……”
　　“喂？”
　　“好，你去忙，不好意思。”哑着嗓子，好像有点分不清楚哪里痛，按了手机，甚至觉得好笑，是啊，千把公里的距离，自己又不是那个因为一些小事而会牵动所有人心得单运君。
　　我叫单运铭啊。
　　“运铭，秦哥让我联系你，你是不能自己去医院吗？”电话那头，李晟诺和一群一直玩儿的哥们，背景音乐应该是哪个酒吧。
　　“我……”
　　“哎，我们也在郊区呢，你不行我们就赶过来呗。”郊区，很远的。
　　“啊，不用，不用，小事。”
　　“不用吗？那我们就不过来啦。”
　　“嗯！”
　　自己叫了120，甚至自己爬上救护床，努力保持着清醒进了医院，急性阑尾炎，而接诊的就是张医生。
　　“你的情况可能会穿孔，要马上开刀。”深夜值班医生一般没什么好脸色，但看着干干净净的男人，刘医生难得的温柔，“家里人什么时候到？”知道男人是一个人被送过来的，理所当然应该叫了家属。
　　“不能自己签吗？”虚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丧气。
　　一愣，抬眼看了看苍白的男人，“可，可以是可以，那，费用……”
　　“要多少？”
　　“一般定金一万，后面多退少补，呃，有社保的话。你到时候手术后要请护工吗？大概200一天。”可能也见惯了在外务工的人，很多都会一个人，“那个，如果有朋友，也可以过来的，阑尾炎，风险还好，但也不是没风险。”难得没说出一些医生最喜欢的最坏情况。
　　“……”
　　那个时候的刘医生，也不过是值班主治医生，看着痛的都要晕过去的清俊大男孩，莫名的，有种悲凉的感觉。
　　“怎么……”
　　“能让我打个电话吗？”
　　“好。”
　　识趣的退出诊室，但是从隐约透出的声音上能分辨，大男孩在问谁要钱，而电话的那一头，似乎言辞犀利，还带着刻薄，从门缝里，甚至能看到这人最后的一点血色都退的干净，甚至用透明才能形容。
　　直到进手术室的最后一刻，大男孩都是一个人处理了所有的事，没有一个人帮忙，没有一个人出现，乃至到了出院，都是一个人。
　　也是因为当时病程太危险了，开腹的时候就发现已经穿孔，原本简单的手术硬生生的拖了几个小时，所以愈后的状态也不是最好，也在那个时候，留下了一紧张，一劳累就腹痛的老毛病。
　　也是这老毛病，倒是让张医生断断续续的和单运铭一直保持联系，这也让张医生知道，这连一万现金都拿不出的大男孩是大集团的继承人，是大公司的老板。
　　“你家不是很有钱吗？”
　　“但不是我的。”
　　“你没钱？”
　　“没啊。”
　　“那你开刀……”
　　“就我一个人。”
　　记得，那个时候，大男孩沉静的看着她，很安静很安静，透着一股淡淡的悲伤，没有住VIP病房，在大病房里，透着在最原始的孤寂。
　　似乎开刀后几天天天有一个电话打进来，只是大男孩每每接完电话都会显得更加孤独。
　　“刘医生，是不是你们医院急救找不到亲戚朋友，是不做的？”
　　“也不全是，但，毕竟不是慈善机构嘛。”
　　“那要什么东西可以急救？”
　　“一个人？”
　　“没碰到过，但，感觉应该要钱，证件，委托书吧。”又想到什么，“如果遗嘱有那更好了，哈哈哈。”
　　“是嘛……”
　　刘医生的一句玩笑，单运铭口袋里常年多了几件东西。
　　刘医生第一次看见的时候，其实是震惊的，她从没想过，是什么样子的环境，让一个大男孩可以这么站在这个世界上，隔绝开一切的帮助，又或者，没有帮助。
　　“其实，我可以是你朋友。”
　　“不用麻烦了。”
　　记得，那时候大男孩笑得很伤感，很坚强。
　　“我有朋友吧。”
　　可他们在哪里呢？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刘医生没问。
　　“我有男朋友。”
　　可他为什么不出现呢？刘医生依然没问。
　　“我有妈妈的。”
　　可……
　　“但我还是一个人！”
　　笑，透着属于大男孩的干净，但，却似乎要透明到消失在病床上一样。
　　从那时候起，单运铭时不时就会腹痛，那是阑尾炎手术的后遗症，几千个案例可能才出一个的奇葩，张医生一直说可能是神经痛，但不管如何，几年了，一直复发一直痛。
　　也是那个时候起，单运铭其实真正意义上知道了自己的位置，对于母亲，对于“朋友”还是对于秦启良。
　　“你肚子痛好点了吗？”
　　“好了，好了，昨天不好意思，疼糊涂啦。”
　　“确实糊涂，不过后来我让小李子过来，来了吗？”
　　“嗯，没那么严重，我让他别来了。”
　　“行吧，那你好好休息，我最近忙着路政的事情，进山区，可能接不到电话。”
　　“没事儿，你有空电话我吧。我不打。”
　　“这么乖？”
　　“嗯，很乖。”
　　乖得用自己的坚强颤颤巍巍的站在世界的孤岛上，一个人，一直是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我家大儿子其实对我家小儿子是有感情的，所以不渣，(⊙o⊙)…，有一丢丢，但不是彻底的，哇哈哈哈
不喜勿喷，慢慢来，啊哈哈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