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改文》汐衍

10、十 明逸小课堂开课啦

　　宴席过后，小弟子将大家带去客房。
　　陈青青拦住一人问：“这位道友，请问清净寺那位大师住哪？小女子最近看了些佛书，有些不懂的想要问他。”
　　“姑娘真是勤奋好学，他们四人都在西边。大师不想被打扰，所以那边只有他们四人。”
　　“这样啊，可是道友，小女子昨夜受了风寒。”
　　陈青青说着，便咳嗽了两声，“咳咳……西边不受风，可不可以请小友帮我安排到西边去？我知大师喜静，除了讨论佛书，我不会打扰大师的。”
　　“这个……我恐怕不好随便做主啊。”小弟子犹犹豫豫着。
　　“我知小道友最是仁义，咳咳……咳咳……请小道友帮帮忙，小女子定然感激不尽。咳咳咳咳咳……”陈青青咳嗽地更严重了些。
　　她眼尾微微泛红，用手帕捂着嘴角。
　　虽然这样完全不能有效地隔离细菌。

　　小弟子对陈青青这招来说，毫无招架之力。
　　“好吧，那我帮你安排，西边有很多空房。你记得住得离他们远些，切记莫要随意打扰大师，这是仙尊特意嘱咐的。”
　　“多谢小道友了，小道友人真好。”
　　小弟子挠挠头，似乎很是受用。他害羞地笑了笑，“也没有啦，小事一桩，你若有事可来寻我。夜色多寒，你快去吧。”
　　“嗯嗯，小道友再见。”陈青青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于是就转身走了。

　　玄烨屋内，明逸与他对坐在桌前。
　　看起来，颇有一种，班主任找学生谈话的架势。
　　“哥哥，你也支持攻打魔域吗？”
　　玄烨犹豫了一会，还是点点头道：“为了天下苍生，魔尊不可不除。明日我便要去魔域，你既然不是魔域之人就不要参与了。”
　　明逸双手打叉拒绝道：“可是不是说约好了互不侵犯吗？魔尊都未违约，我们为何还要去自找麻烦呢？”

　　“你可知道，两百年，魔尊统管魔域后，表面上将魔域治理得很好，魔族也不再作乱，可魔尊最终还是屠了苍琅山。魔终究是魔，即便他现在不发作，迟早也会搞得天下生灵涂炭。”
　　或许是想借此，隐喻地提醒明逸，玄烨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
　　当然他也是受了天道的影响。

　　“哥哥，魔就一定是坏的嘛？”明逸摇摇头，不赞成道。
　　玄烨：“妖魔本性皆是如此。”
　　明逸：“好，那我们先不说这个，就来说说司徒逸那个魔尊。哥哥，你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他如果要造杀虐，统治魔域后为何还要特意约束那些魔族？”
　　玄烨：“妖魔最是虚情假意，故作姿态。”
　　明逸：“可这魔尊这样做的话，是为了什么呢？总不能堂堂魔尊吃饱了没事干，演戏给大家看吧？”
　　玄烨“……这，可苍琅山上空有魔气是事实。”
　　明逸：“我听说，两百年前，仙门围攻魔域的时候，那魔尊说过不是他们做的。”
　　玄烨：“他定然不会承认啊。”
　　明逸：“那他岂不自相矛盾了吗？明明他杀人的时候，都不曾管过那些魔气。如此肆意妄为，又何必给自己狡辩呢？”
　　玄烨皱了眉，“总之，魔族之话不可信。”
　　明逸：“可是玄烨哥哥，我也是魔族之人，那你信我吗？”

　　信吗？玄烨自己也不知道。
　　虽然他将明逸放在了身边，但也只是想查探一下这个魔族。
　　只是此刻，明逸的表情过于真诚。就好似魔界的一股清流，一个不像魔族的魔族。

　　玄烨没有回答自己，明逸也不气萎。
　　也不知道玄烨的思想是怎么来的……
　　难道佛门之人都是这样的吗？
　　罢了，不管怎么样，改变玄烨对妖魔的看法是必须必的！
　　加油加油加油！我一定可以的！
　　明逸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他打算一步一步来，于是又开始给玄烨做思想工作：“哥哥，你可曾亲眼见过魔尊杀人？”
　　“不曾”玄烨如实回答。
　　因为玄烨才刚降生，魔尊就闭关了。
　　所以说，在玄烨遇见明逸之前，玄烨与魔尊都不曾见过。

　　明逸点点头，一本正经着，“对啊，你看你都没见过。人们嘴里说的，不一定都是真相。有时候就连亲眼所见，都说不准是不是事实。”
　　“是吗？可......”
　　明逸不给玄烨辩驳的机会，“哎，哥哥，我虽然来此地不久，但也打听了很多他的事情。魔尊他并非天生便是魔，他在堕魔之前先是皇室的太子……”
　　“这个我知道。”玄烨抬手打断了明逸。
　　“你知道？哥哥，这么隐秘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玄烨没有回答，而是盯着他的眼睛问道：“那你又是为何，对魔尊之事如此清楚？”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明逸顿了顿，他手摸了摸鼻翼，“这个……我也是魔嘛……所以就，对，所以我崇拜魔尊，就多去了解了些，这些消息可都来之不易。嘿嘿……”
　　玄烨看了他片刻，随后端起茶杯品了品，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明逸内心有些小慌张，赶忙将话题拉了回去：“哥哥，你看你也知道他以前的事。而且他将魔域治理的很好，让魔族不乱造杀虐。这很好的说明了，他为人时的初心还在。”
　　玄烨又喝了一口茶，“那又如何呢？他堕魔，这本就是不对的。”
　　明逸叹了一口气，看来要洗白魔尊，道阻且长啊……

　　但其实，玄烨的内心已经有些动摇——
　　以前，除了天道，没有人会来告诉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
　　天道只跟我说过要降妖除魔，要普渡苍生，要众人信仰。
　　可明逸说的，与天道说的不一样。
　　我又该相信谁？选择谁呢？

　　玄烨不是没曾怀疑过自己。
　　但每当他道心不稳的时候，天道的话就会萦绕在他的识海之中。
　　无形之中，像是枷锁一般，将他的神识牢牢锁住。
　　如同笼中之鸟，挣脱不得。

　　明逸抢过玄烨的茶杯，倒了一杯水喝下。随后他猛吸一口气，言辞凿凿地对着玄烨讲道理。
　　“哥哥，可恨之人都有可怜之处。魔尊虽手段残忍，但他相对的，都是他在人间的仇人和那些作恶的魔族。灭门绝户啊！哥哥，这是不共戴天之仇了吧！除此之外，在仙门围剿魔域之前，他从未残害过无辜之人吧？所以，他干嘛要突然去灭了整个苍琅山？人家跟他又没仇没怨的，这对他有什么好处？而且当时的他，已经是世间最强的了吧？那他何必再多此一举呢？他完全也没有必要用杀人，来彰显他的牛……呸，来彰显他的强大。何况，我觉得，若真是他所为，他又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总而言之，这件事处处都透露着古怪。”
　　一段话下来，他的语速快达到rapper的入门槛了。

　　玄烨耐心地听他说完，随后才出口问：“你倒是想了很多，你当真与魔域没有牵连？”
　　可他突然纠结起来：虽然事实确实如此，可我如今生不逢时啊！
　　于是他折中了一下，说道：“我永远都是站在哥哥这边的！”

　　玄烨盯着明逸，压迫感很强。
　　他见明逸毫不退缩、眼神坚定，便暂时信了对方这个说法。
　　他点点头，“嗯，那你明日与我一起出发吧。”

　　他们说着，这时屋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两人一顿，似乎都不知道这么晚了会有谁来找玄烨。

　　哪个大能人这么晚过来？
　　无念不可能，那小矮子肯定早就睡了。
　　白池要找，那也是找我，不可能会来玄烨的房间才对。
　　明逸心中思虑着，他按下了要起身的某人，“哥哥你坐着便好，我去开门。”

　　明逸打开门，结果不到一秒钟时间，他像是见到了鬼一样，“砰”的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哥哥，是只猪，不用搭理。”明逸很不爽。
　　“莫要胡闹。”玄烨起身，重新把门打开。
　　陈青青红着鼻子在门前，眼泪要掉不掉，可怜兮兮地看着玄烨。

　　“大师为人亲和，风姿卓越，你弟弟却也太无礼了些。”说着，陈青青象征性的擦了擦眼角，“不过想必弟弟不是故意的，大师你不要怪他，是我自己没注意。”
　　明逸握紧了拳头，但玄烨挡在他身前，他不得不忍着这只粉红小猪。

　　“何事？”
　　玄烨没有搭理陈青青，他语气听着有些不耐，但面上不显。

　　陈青青翩然一笑，“大师，我近日偶然习得一本佛书。只不过有些许地方，我不太了解，所以想来向大师请教一番。大师道法无双，不知可否与小女子探讨一下。”

　　明逸瞬间急眼了——当我是死的吗？！
　　要论耍嘴皮是吧？老子称第二可没人敢做第一！
　　他拉开了玄烨，看着陈青青的眼神之中满是厌烦。
　　“你不是修仙的吗？又修仙又管佛的，你管的过来吗？海中之王都没你管得多吧？”
　　说着，明逸又扯了扯玄烨的手，“哥哥，你看这人，朝秦暮楚，朝三暮四，三心二意，见异思迁，喜新厌旧，我们还是不要搭理她的好。”

　　又来了，真不知这小魔族为何如此的……嗯……
　　玄烨并不知道什么是“占有欲”，他只知道这个小魔族很喜欢粘着自己。
　　小孩一样的心性，不过倒还挺有意思的。
　　玄烨心里想着。
　　他没有过童年，也没有过家人。
　　无念对于他，总是太过拘谨了些。
　　明逸这样便很好。

　　“又没跟你说话，你管什么？”陈青青努力地压下自己的怒气，向玄烨软着声音说，“大师，不知可有空闲？我爹爹也早就听闻大师之名，想来拜访一二。”
　　“没空！哥哥要陪我。”明逸二话不说，就是拒绝。

　　陈青青没理他，又对玄烨道：“大师，魔尊出关，小女子有些害怕，不知可否住你旁边那间屋子。”
　　“不可！那是我的。”说着，明逸又嗤笑了一声，“陈佩琪，就你这鬼见愁的模样，你怕个什么？你看看你，脸上都卡粉了。大半夜的，你放心，就你这样的，鬼见了都得绕道走。”
　　完后，他又很欠揍地补充了两句：“哎，佩奇啊，你可真会打扮呢，不像我，天生丽质~”

　　“你！你！”陈青青又又又无能狂怒，只能红着眼睛。她看着玄烨，满眼都是期待。
　　明逸逸见此，他也不甘示弱，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对着玄烨。

　　他微微低头，嘴巴嘟嘟。“哥哥，我把屋子让给她，她不会生气吧？哥哥不会怪我不懂事吧？”
　　玄烨听此不禁疑惑，“怎会？那本就是你的房间。陈小姐，西边应当不是你的住处，你为何在此。”
　　“我……”陈青青眼神飘忽，我当然是为了你特意来的了！

　　明逸听完就乐了，他瞬间就明白了。
　　“哎呀，原来陈佩琪你是不请自来啊，那你还不快走，在这里呆久了都茶香四溢了，茶泡好了吧，赶紧回家找你爹爹喝茶去吧。”
　　“你！无耻之徒！”
　　“嗯……怎么不算呢？”
　　“怎会有你这般的无赖！”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年轻人~不要总是呆在井底。”
　　“哼！你简直不可理喻！”
　　“啊~你要这样说我也没办法，你说是就是吧~”

　　见明逸这副样子，陈青青知道没有办法。
　　若是再待下去，怕是能把自己气死。
　　于是她只能怒气冲冲地走了。

　　玄烨拍了拍明逸的肩膀，把处于胜利的喜悦之中的某个小朋友叫醒。“好了，你也回去吧。”
　　明逸眼珠子转了一圈，突然抓住了他的一条手臂。
　　“哥哥，我不走，谁知道半夜会不会有母猪爬墙。我今夜要与你一间房，我打地铺就行了，我不管，反正我要守着你。”

　　玄烨抿了抿嘴唇，罢了，终究是弟弟，多宠一些又何妨。
　　只要明逸一直如此，不造杀孽，不作恶，那留着他放在自己身边，似乎也挺不错的。

　　回了屋内，明逸已经在给自己打地铺了，十分自觉，被子都是从他自己的屋里搬过来的。
　　而他的小小跟班——球球，也很自来熟地登堂入室了。

　　玄烨屋内干净整洁，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
　　而他此刻正坐在软榻上打坐。

　　明逸收拾好后问道：“哥哥这次出来的急，没有多准备衣物，明日下山了咱们去人间逛逛好吗？”
　　“去往魔域路过人间，可行。”
　　“哥哥，我要在哪里沐浴呢？”
　　“今日我四处看了，后院有一处热泉，你可去那。”
　　明逸有些兴奋，“热泉？是温泉吗？哥哥陪我一起去好不好？这大半夜的在外面洗澡我有点害怕。”

　　玄烨睁眼，他看了明逸一眼，内心有了些困惑：魔族还会怕黑吗？
　　算了，就当是陪小孩了。

　　于是玄烨起了身，往外走去。
　　“走罢，跟上。”

　　到了后院，一池清泉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恬静。
　　明逸开始脱衣，玄烨便背过身去，站在泉边等他。
　　“你洗吧，我在此处，有事可唤我。”

　　明逸应声，他下了水，当即赞叹了一声，缓缓呼出一口气。
　　不愧是修仙的，可真会享受啊！
　　“哇，哥哥，你要不要也下来泡会，这泉水泡着好舒服，感觉浑身都轻松了。”
　　“我不需要。这里是一湾灵泉，能疗伤的，对你有好益处，泡着自然会舒服。”
　　他弯起嘴角，“哥哥，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胡言乱语。”玄烨说完后就不再理他。

　　明逸见此，也就静下了心。
　　这可得好好享受一番，毕竟在以前可没有这么舒服的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