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镣铐的大象》甜椒不是辣椒

4、善意

　　他小心翼翼地偷看那个女人。当他在严寒中瑟瑟发抖时，他只想要个温暖的地方，但现在他有温暖的地方，他还是不舒服。他无法停止思考，蜷缩着想如果那个女人提要求，这样他就安心了，毕竟之前都是这样的。

　　他相信善意都是有原因的，无缘无故的善意让他不安，人得到任何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冰袋。"

　　".......嗯？"

　　男人惊讶地抬起头。叶梦蝉转头嘴里叼着茶匙，轻声说话。

　　"你需要继续使用冰袋。尽快消肿。"

　　男人按照吩咐拿起脚边的冰袋。叶梦蝉向他走来，双手拿着两个杯子，走进递给男人一杯，里面是洁白的牛奶，散发着牛奶的味道。

　　这个味道很好闻，他眨了眨眼睛。他记忆中只有刺鼻的化妆品味、名贵香水味、醉酒者发酵的体味，还有狭窄的仓库的霉味。

　　空气里涌动着一股好闻的香气，和牛奶香甜的味道不同。

　　叶梦蝉看男人只是看着牛奶，却不喝，她好奇地问道。

　　"你不喜欢喝牛奶吗？"

　　"哦，不。我不讨厌。"

　　我只是不习惯。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叶梦蝉没听清。

　　"......刚才......"

　　"嗯？"

　　"刚才......冒犯了你，我很抱歉。"

　　叶梦蝉转过头，盯着他。在那仔细打量的目光下，男人瑟缩了一下。一直沉默的女子，忽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没关系，没什么大不了。"

　　"............"

　　"你想吃点什么吗？"

　　"嗯。"

　　"现在冰箱只有面包。"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就从冰箱里拿出一袋面包。叶梦蝉忽然想起来自己还买了方便面。

　　"想起来了，我刚买了方便面，你要吃点吗？"

　　"不用，面包就可以了，不用麻烦......"

　　"不麻烦啊，煮一个人的是煮，煮两个人的也是煮。冬天吃点热乎的东西舒服，面包冻得干巴巴。"

　　叶梦蝉自顾自地开始煮方便面。她嘴里叼着一块切好的面包，嘟囔着，将一块面包递到他面前。男人带着不自然的微笑接下面包，他想到自己可以一整天不吃任何东西。面包有点硬，但拼命分泌的唾液很快浸湿了面包，有股甜甜的味道。

　　房间里只剩下吃东西的声音。男人看了眼静静坐在身边的女人的侧影。她对待他的方式如此自然，自然得让他感觉奇怪。

　　难道真如她所说的，她不想看着别人死在家门口才带他回家？

　　"你还想要吗？"

　　"不，谢谢。"

　　"哦。"

　　"打扰一下.........."

　　"嗯？"

　　"如果之前发生的事情冒犯了你的话，真的......"

　　叶梦蝉皱起眉头，回头看着他。他立刻闭上了嘴，但仍不明所以地看着对方。对方突然伸出手，轻轻拂过他的刘海，就好像轻轻抚摸那里的伤口。感受着她指间的触感，他身躯一震。

　　"别再这样了。"

　　"什么？"

　　"别再道歉了。"

　　"............"

　　"你是怕我吗？你是男人，怎么还害怕起来了？你比我高比我壮，我真要对你怎么样你也可以反抗。如果真要害怕，也是应该我害怕，一个陌生男人在我家。你为什么这么害怕？"

　　"我......"

　　"虽然我比一般的女孩子长的高些，但力量上比男人差远了，所以放轻松。"

　　他不知道怎么接话，房间安静下来。他想她真是个奇怪的人，她的个子虽然很高，但身形消瘦，细长的脖子后是她略显凌乱的头发。长长的头发，发尾稍稍翘起，轻柔地披散在肩头，中和了她隐约锐利的气质。她嘴角似乎总带着讽刺的笑容。上翘的眼角、光滑的下巴、微翘的鼻子，配合上她舒展的动作，她给人感觉像一只又瘦又长的猫。

　　突然，男人意识到自己正盯着她发呆。冰冷的睁大的眼眸里面，带着一丝光亮。

　　"我不怕..."

　　因为不舒服。他在内心补充道。如果这样的回答，是不尊重她的善意吧。但即使他什么也没说，女人也微笑着，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

　　"如果我告诉你放松一些，估计没用吧？但你真的不用害怕，我这里并不是什么要付钱的酒店。"

　　叶梦蝉爽朗地笑起来。她的玩笑让男人放松了一些。拥挤的房间，壁挂式的电视，稍微靠着就会吱吱作响的单人床，床上摊开的笔记本电脑和大得笨重的耳机。看似杂志和写真集的书籍杂乱地堆放在柜子上，一侧油漆剥落的书架上摆满了书和杂物。电影海报和拍立得照片凌乱地贴在已经泛黄的白色壁纸上。

　　男人心想，这里的装修并不比我以前和妈妈住的地下室单人间好多少。不，妈妈的房间充满了化妆品和香水的味道，会更有女人味。而这个房间的主人像是叛逆的青少年。杂乱的房间，堆满了书籍和电子产品，还有些廉价的家具。

　　叶梦蝉有些羞涩地笑了。

　　"如果你要坐在街上，你应该选择高档小区......一个富有漂亮的女人会对你一见钟情，让你住在宫殿般的房子里。"

　　"............"

　　"哦，我不是在讽刺。好吧，我只是在胡言乱语，所以别生气。"

　　他看着半空的杯子。空气微凉，取暖器开着很暖和，但房间本身有点凉。似乎有冷空气，他抬头看了一眼床边的窄窗。即使在黑暗中，也很容易看到漫天飞舞的雪花。

　　"如果你需要打电话，可以用我的手机。"

　　"我没什么可以联系的人。"

　　"家人或朋友......？"

　　男人低头看着从可笑的睡裤下面伸出的脚尖。尽管他努力控制，但他的声音里却带着一丝紧张。

　　"......没有人。"

　　"那你打算去哪儿？"

　　他突然抬起头，看着叶梦蝉。男人读不懂对方的表情，她是想赶我走吗？当然，没有人会愿意让一个陌生人无缘无故留下来过夜。

　　"我回我工作的地方，我一直呆在那里......"

　　"你没有住处吗？"

　　他没有回答。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叶梦蝉突然叹了口气。男人原本紧张无比的身体变得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