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眠》亦贝子

6、冰山

　　到房间之后，尤醉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之后，看到方眠正在沙发上坐着发呆。
　　“想什么呢？”尤醉坐到他旁边。
　　方眠看着浑身还冒着水汽的尤醉，微微蹙了下眉，“怎么不吹头发？”
　　“没找到吹风机……没事，擦一擦一会儿就干了。”尤醉不以为然道。
　　“吹风机我刚拿去用了，你等我一下。”说着，方眠便起身去了自己房间，再回来时，手里拿着吹风机，招呼尤醉挨他近点儿。
　　“过来，我帮你吹头发。”
　　尤醉听话地走过去，在沙发边上坐好，一副任由摆布的样子。
　　“你一会儿洗完之后，我也帮你吹吧。”尤醉说道，舒服得眯了眯眼。
　　“随你。”方眠说道，尤醉的头发很软，触碰到他的手心，痒痒的，以至于方眠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总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变纯情了，不然怎么吹个头发都能吹出一丝慌乱。
　　于是，方眠决定忙完这阵要找地方好好放松放松。
　　纯情海王，谁信我笑话谁。
　　等到方眠洗完澡刚出浴室，就看到尤醉已经拿着吹风机等着他了。
　　方眠乖乖坐好。
　　吹头发时，尤醉的手时不时碰到方眠的耳朵，似是无意，但痒痒的。
　　吹风机吹出来的风时不时扫到方眠的脖颈，热热的。
　　果然是最近禁欲太久了，一些敏感的部位稍微一碰就觉得痒得很。
　　“好了。”尤醉关了吹风机，又帮方眠理了理发型，打断了方眠的思绪。“明天还要早起，早点休息。”
　　说罢，尤醉把吹风机放回原位，便要出门回自己的房间。
　　“尤醉。”方眠突然叫住了他。
　　“嗯？”尤醉转身，疑惑道。
　　方眠自己也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突然喊尤醉的名字是要干什么，“没什么，晚安。”
　　尤醉却是难得地笑了一下。
　　“晚安。”
　　第二天，方眠和尤醉到会议室的时候，尹梓那边的人已经落座了，但尹梓还没到。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点。”方眠刚入座，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不晚，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刚好还有五分钟。”方眠开口道。
　　“方总，好久不见。”女人精致的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丝毫没有见前任的尴尬，气质清冷脱俗，在一身西装的映衬下，倒显出几分生人勿近的感觉来。
　　“尹总监，确实是好久不见。”比起尹梓，方眠略显不自然，但也并非是见前任的不自然。
　　是因为他突然想起了最初自己追求尹梓的原因。
　　他觉得尹梓身上有种熟悉感，这种熟悉感带来的吸引力让他误以为是心动与喜欢。
　　只是他从未认真考虑过这种熟悉感到底是缘何而来。
　　尹梓在久别之后再次出现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就明白了，那种熟悉感到底是因为什么。
　　尤醉注意到了方眠这一瞬间的不自然，悄悄拍了拍他的腿以示安抚。
　　“我们开始吧。”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方眠处理起来得心应手，并且十分专注，那一刹那的不自然仿佛像是错觉般再没有出现。
　　会议结束之后，尹梓让他们的人先走，说是有点私事。
　　方眠和尤醉正要离开，突然被尹梓叫住，“方眠，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去哪儿都要尤醉陪你一起？”
　　“介绍一下，这是我司税务总监，和我一起出差有什么问题吗？”方眠假笑道，他知道，尹梓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清冷难以接近，实际上熟了之后才会发现性格其实和冰山冷美人一点都不沾边。
　　“虽然合格的前任不应该打听对方的感情生活，但是可以允许我八卦一下嘛？”尹梓继续说道，一脸的好奇。
　　“不行。”方眠果断拒绝道。
　　闻言，尹梓努力保持微笑，决定不跟方眠一般见识，看向方眠旁边的人问道：“尤醉，有空一起吃个午饭吗？”
　　“你想干什么？”还没等尤醉回答，方眠便开口道，“我不让你八卦，你不至于打算直接找尤醉问吧？”
　　“哼，才不是，我才不关心你跟夏槿葵怎么样了，”尹梓反驳，又对尤醉说道：“先别急着拒绝，个人认为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实在没空的话加个微信也行。”
　　“吃饭免了，微信可以。”尤醉开口，尹梓迅速亮出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怎么跟你给我的不一样？”方眠看了眼微信昵称问道。
　　“那当然，你加那个是工作号，尤醉加这个是私人号。”尹梓得意道，“合格的前任应该工作结束后就互删，别忘了哈。”
　　方眠无语，并且有一瞬间想说：不许加！！！
　　直到坐上车，方眠还是有些不爽。
　　徐如林只顾开车，也没敢问怎么了。
　　车上一时间陷入沉默，导致方眠脑子里乱糟糟的，刚刚的画面掺杂着回忆，一股脑地涌进了他的脑子里。
　　乱得很，好困，还是先睡觉吧。
　　“方眠，你真的喜欢我吗？”
　　“你说你喜欢我，那我问你，你喜欢我什么？”
　　“我时常在想，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你喜欢的到底是我，还是你的幻想？”
　　“透过我，你在看谁？”
　　回忆涌现，方眠从梦中惊醒。
　　他想起来了，他和尹梓当初分手的真正原因，是尹梓怀疑他根本不喜欢她。
　　身旁人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问：“怎么了？”
　　方眠努力坐直了身体：“没什么，做了个梦而已。”
　　“梦到尹梓了？”
　　尤醉实在是太了解方眠了。
　　“嗯，她好像变了很多。”
　　“人都是会变的。”
　　闻言，方眠突然看着尤醉正色道：“可我觉得你就一点也没变啊。”
　　尤醉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是啊，因为，我喜欢你，始终如一。
　　接近凌晨的时候，尤醉看到尹梓突然发来的信息。
　　尹梓：睡了吗？
　　尤醉：？
　　尹梓：（撇嘴）这么冷漠
　　尹梓：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你，也是我加你微信的主要目的。
　　尤醉：说。
　　尹梓：分手的时候，他跟我说，他最初喜欢我是因为觉得我身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你知道他所说的那种熟悉感来自哪里吗？
　　尤醉：你什么意思？
　　尹梓：你也知道他，一直以来都喜欢那种……放到小说里应该叫做冰山美人类型的，可我倒觉得，真正的冰山冷美人，一直都在他身边。
　　尤醉：谢谢，我知道了
　　尹梓：不客气，以及，别删我 ，我的次要目的是等着磕cp（祈祷）
　　尤醉没再回复，按灭了手机，闭上了眼睛，却是徒劳，他的心中一点也静不下来。
　　尹梓的话对他而言，像是充满希望的朝歌，又像是诱人堕落的毒药。
　　当晚，尤醉做了个简短而又清晰的梦，在初春的高中校园，教学楼开放式的走廊上，方眠站在他旁边，看着院子里开满白花的丁香树，说道：“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梦里的尤醉对他的话感到难可置信，却还是遵从本心地下意识道：“好。”
　　方眠突然转头看他，“你觉得我这样直接告白能行吗？尹梓会同意吗？”
　　尤醉愣了愣，“应该会的吧。”
　　“希望会吧...诶，尤醉你刚刚是不是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
　　“没有，我什么也没说。”
　　梦承载着回忆，像是在一遍遍地嘲笑尤醉，笑他的痴心妄想，试图浇灭他最后仅存的一丝希望。
　　尤醉早上醒的时候发现方眠已经在客厅沙发上坐着了。
　　像是被吵醒的，脸上还挂着起床气。
　　“怎么了？”尤醉边洗漱边问道。
　　“老方董早上打电话过来，问我有没有结婚的想法，我说没有，他说让我再考虑考虑，还说让我无论如何不能和夏家的关系闹僵。”方眠说道，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你跟夏槿葵是谈了挺久，方董这么问也正常吧。”尤醉擦了擦脸，说道。
　　两年，对于方眠过往的恋爱经历来说确实已经是最长的一段了。
　　“我最近打算跟她分手。”
　　尤醉的动作顿了顿，“怎么回事？”
　　“我发现我根本就不喜欢她，她跟我之前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算了不说她了，快来吃饭，徐如林特意早起买的海市特色早点。”
　　尤醉依言在方眠对面坐下。
　　“你怎么看起来像是没睡觉的样子？”方眠盯着他问道，“不会是昨晚上一直在和尹梓聊天吧？”
　　“没有，不信你看。”尤醉把手机打开给方眠看他和尹梓的聊天记录。
　　空空如也，只有一条自动打招呼的消息。
　　尤醉昨晚睡前就把聊天记录一条一条删掉了。
　　“那是怎么回事？”方眠不疑有他。
　　“做梦了而已。”尤醉诚实说道。
　　“噩梦？”方眠关心道。
　　“不算，梦到了我们高中的时候。”
　　“你不会是梦到自己参加高考然后试卷发下来什么都不会吧。”方眠笑着说道，“那这梦确实挺可怕的。”
　　尤醉笑了笑，没有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