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眠》亦贝子

3、暗恋

　　两人从健身房出来之后，方眠又带着尤醉逛遍了公司各个部门，逛到餐厅的时候正好临近下班时间，索性就把午餐顺带解决了。
　　“前几天其其跟我说了他暑假实习的事儿，我想着你不正好缺个助理……”
　　方眠还没说完，就被尤醉打断了。
　　“其其？”
　　尤醉心情开始有些微妙。
　　“哦对，我忘了我没和你说，就是徐如林，其其是他小名，他平时不让别人这么叫他。”方眠解释道。
　　“我没意见，他别嫌我不好相处就行。”尤醉细细品味了一下“其其”这个称呼，淡淡道。
　　方眠觉得尤醉在开玩笑，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方眠和尤醉从小一起长大，自诩算得上是最了解尤醉的人，他知道尤醉只是看起来高冷不好亲近，又仿佛对什么事情都不怎么关心，对谁都是淡漠的样子，但真正和他熟悉的人才知道，尤醉其实温柔又体贴，对朋友包容度极高，属于是方眠怎么作妖都不会生气的那种。
　　“好，那我跟他说一声。”
　　说罢，方眠直接拨通了徐如林的电话，在办公室开了免提。
　　“喂，眠哥。”徐如林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听起来心情不怎么样。
　　“还在因为夏迟生气啊？”方眠笑道。
　　如果尤醉没记错的话，夏迟，是夏槿葵的哥哥，也是夏氏集团的总裁。
　　“我能不生气吗？我这算是被黑幕了吧？他一个CEO，怎么会闲得去管实习生面试？还刚好就是我？我真的退一步越想越气。”
　　“你这也气太久了吧，别气了，来我公司，正好你尤哥缺个助理，实习工资给你双倍，不比在夏氏当打工人强？”
　　“眠哥！你是我亲哥！还有尤哥！都是我亲哥！夏迟算个什么狗东西，老子才不稀罕……对不起辱狗了，狗狗比他可爱多了……”
　　闻言，方眠和尤醉对视一眼，双双忍俊不禁。
　　手机里，徐如林还在不停嚷嚷，方眠担心尤醉会嫌吵，就把免提关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来就行……倒也不必急着今天下午就来吧，随便你吧，就这样，先挂了。”
　　方眠挂了电话，看向尤醉，后者正抱着笔记本电脑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现在还有午休的习惯吗？”方眠问道，他记得尤醉之前是有午休的习惯的，不过出国两年，不知道这习惯还在不在。
　　“你去休息会儿吧，我把上午的工作处理完再说。”
　　方眠扶额，意识到了自己是剥削尤醉午休时间的罪魁祸首，“我的错我的错，早知道上午不应该拉着你逛公司的。”
　　尤醉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在这儿坐会儿，我办公室没沙发。”
　　“行，你随意，我进去睡会儿。”说罢，方眠进了办公室休息室。
　　尤醉轻轻“嗯”了一声，继续处理起了工作。
　　方眠睡醒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看到尤醉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沙发不够长，尤醉看起来睡得有点委屈。
　　笔电放在了一旁，尤醉身上只搭了件外套。
　　“中央空调温度开得这么低，这么睡岂不是得感冒。”
　　说着，方眠回休息室拿了条薄被出来。
　　然而，方眠刚把尤醉身上的外套拿开想给他盖上被子，后者就突然惊醒了。
　　方眠抱着被子，一时间莫名觉得有点不自在，“要不，你去我房间睡？”
　　尤醉捂着眼睛坐了起来，“不用了，快到上班时间了，我去洗个脸。”
　　方眠看着尤醉离开办公室的背影，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剥削工人绝对剩余价值的罪恶资本家。
　　之前一直跟着方眠的时候没觉得，现在跟尤醉单独待在一个办公室，徐如林才发现，尤醉是真的高冷。
　　嘶，不对，也不能完全算是高冷，尤醉其实挺温和的，但是感觉对别人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只看他平日里淡漠的眼神，纯纯就是一个大冰山才会有的，不仅仅是冷，还让人捉摸不透。仿佛只能看到海面上露处的一角，而这仅有的一角，也只能看到表面，其中所纳万物，都不可得知。
　　“尤哥……我需要做点什么吗？”徐如林开口打破办公室的沉寂，他已经当了快一个小时背景板了。说是来给尤醉当助理，但似乎，尤总监并不怎么需要他，至少，目前尤醉还没交代他到底要做什么。
　　不过虽说是当背景板，徐如也林并非一无所获。
　　他发现，尤醉平均十分钟就要往对面的玻璃墙看一眼。
　　徐如林觉得有点奇怪，也看了过去，但是透过玻璃墙，只能看见他眠哥一个人啊。
　　尤醉抬眼看了看徐如林，似乎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你把这些材料帮我拿给方眠吧。”
　　“好的尤哥。”
　　徐如林小心翼翼地接过文件夹，正要出门，忽然又听到尤醉说道：
　　“我这边也没什么事情，方眠估计也挺无聊的，你可以在他那边多待会儿。”
　　徐如林愣了一下，嘴角动了动，反应过来后应了声就离开了。
　　“眠哥……”徐如林把文件放到了方眠办公桌上，站在办公桌前，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怎么了？”方眠起身坐到沙发上，示意徐如林和他一起。
　　徐如林莫名有些坐立难安。
　　“就是……我想问一下，尤哥……之前谈过几次恋爱？”徐如林纠结了一下，尽可能委婉地问道。
　　他坚信方眠这个大直男肯定自己不会意识到某些不对劲。
　　“他出国之前，一次都没有……怎么忽然问这个？”方眠疑惑地看向徐如林。
　　“我就是好奇……那在国外呢？”徐如林迎上方眠的目光，一边在心里战战兢兢吐槽尤醉这个大冰山果然没对象，一边开口追问道。
　　“我不知道，但应该没有吧。”方眠说道，心里涌出来一股莫名的不自在的感觉，像是某种看不见的情绪浮在空中，怎么也抓不到它。
　　“那他有没有说过自己喜欢什么样的类型？”
　　方眠注视着徐如林，第一次觉得对方问题有些多了。
　　但方眠还是思考了一下，有些犹豫道：“他之前确实提到过，好像……喜欢开朗一点的。”
　　就只有……开朗的？？？
　　“国外那么开放，开朗的女孩儿那么多，说不定尤哥……”
　　“徐如林。”
　　方眠冷冷地打断他，那种抓不住又摸不透的情绪让他心里烦躁得很，下意识不想继续听他说下去。
　　徐如林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自觉闭了嘴。
　　还没等方眠再说什么，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喂，槿葵。”
　　方眠接了电话，并用眼神示意徐如林先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徐如林默默离开的时候神色有些复杂。
　　“我看你从方眠那边回来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说吧，怎么了？”尤醉靠在椅背上，手臂微微弯曲，自然地搭在扶手上，神色还是淡淡的，但莫名给徐如林一种压迫感。
　　“没……没什么。”
　　还没等徐如林想好该编个什么理由才能混过去，就听到尤醉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那我去问方眠？”
　　“别，别，尤哥，我说……”徐如林急忙道，生怕尤醉从方眠那儿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决定主动坦白从宽。
　　尤醉没说话，安安静静地等他开口。
　　“那……尤哥，我能先问你个问题吗？”徐如林看了眼玻璃墙，权衡着办公室的隔音情况，垂着脑袋，小心地说道。
　　“你问。”
　　“你……出国留学这两年，有在国外谈恋爱吗？”
　　徐如林觉得自己彻底豁出去了，他故意隐去性别说成谈恋爱，而不是问尤醉有没有女朋友，就是为了大着胆子试探尤醉。
　　闻言，尤醉眼皮向下压了压。
　　徐如林觉得自己的实习工作可能刚刚开始第一天就要结束了。
　　良久，他才听到尤醉开口说道：
　　“没有。”
　　声音中听不出情绪。
　　甚至平静的像是一汪结了冰的湖水，风过无波，雪落无漪，藏匿起万般湖底。
　　徐如林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尤醉。
　　正好对上尤醉打量的目光。
　　“你跟他说了什么？”
　　如果目光有实质，徐如林觉得自己已经被尤醉一层一层剥开了。
　　“没，我没说什么……我就问了眠哥你之前有没有谈过恋爱，还……还问了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徐如林说完，觉得自己大概率活不过今天了。
　　但他看着神色格外自然的尤醉，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却没想到，只听到尤醉意味不明地笑了声，盯着对面的玻璃墙说道：
　　“我喜欢什么样的，不是很明显么？”
　　透过玻璃墙，徐如林看到了仍在打电话的方眠。
　　猜测得到验证，徐如林眼神中还是划过了一丝难以置信。
　　“尤哥你放心，我一定替你保密！”徐如林反应过来后迅速说道，还做了一个给嘴巴拉上拉链并上锁的动作。
　　“嗯，没什么事的话，你帮我把这些东西整理一下顺便拿给财务总监吧。”
　　听到尤醉这么说，徐如林悬着的一颗心才缓缓放了下来。
　　徐如林连忙接过文件夹，整理了一下就逃似的离开办公室去了财务部门。
　　然而，一个人在电梯里的时候，徐如林终于平复了情绪之后，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有没有可能，尤醉……是故意让他知道的。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徐如林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摇了摇脑袋否决了自己。
　　“一定是我想多了……最近看了太多狗血电影了……”
　　方眠挂断了电话，原本烦躁的心情并没有好多少。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透明玻璃墙。
　　尤醉正在认真工作，但似乎心情不错。
　　仿佛是感应到他的目光，尤醉抬了抬眼，也看向玻璃墙。
　　看到尤醉抬眼的动作，方眠掩饰似的迅速低头假装翻手机。
　　然而，刚打开微信，就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尤醉：下班之后一起出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