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过境》木也诗

3、第 3 章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洛冬宜也许真的不知道两个人多久没见了，在他的世界里，很多很多就是一百，因为爸爸妈妈总是说给他一百分，那一百应该是最大的数字了，有一点少，但不是特别少，那就是五。

　　他没有时间观念，前几天在家里生病，对洛冬宜来说，从病好才开始计算两个人没有见面的日子，似乎并不算久。

　　“有点笨。”许书煜这样评价他，心里已经不生气了，表情却没什么缓和，洛冬宜好像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为了什么跑过来，有点没什么威力地继续质问许书煜，“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给你的东西还给我爸爸。”

　　“给你爸爸？”

　　“不是你要给的吗？”

　　“不是。”许书煜实话实说，“我交给院长阿姨了，她给你爸爸的。”

　　非常简单的道理但是洛冬宜不是很能理解，也不是很能接受这个答案。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他给许书煜的东西，转眼就送给别人，是不喜欢自己吗，也许真的是不喜欢自己吧，之前来的时候，许书煜本来好好在看绘本，被他打扰了不得不送自己回去，以前也有听家里阿姨说过，自己是个大麻烦。

　　“好吧。”洛冬宜说，没有撒泼发脾气，突然变乖蹲在地上说，“站累了。”

　　“起来，我带你出去。”许书煜捏着洛冬宜的后脖子把他带起来，结果一到门口，洛冬宜就打了个喷嚏，许书煜只好折回去，翻翻找找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出一件带着吊牌的衣服，院里会因为小孩子个子长得快，每次买衣服的时候特地买大，这件衣服许书煜穿着都有点大，更不用说对洛冬宜来说，几乎垂到了膝盖上。

　　“有点大，哥哥。”洛冬宜从领口把脑袋探出来，毛茸茸的脑袋被静电弄得头发炸得更厉害，许书煜伸手给他整理好，洛冬宜继续嘀咕，“但是好暖和，还有哥哥的味道。

　　他说的是院子里用的廉价肥皂的味道。

　　许书煜低头把洛冬宜脖子外面垂着的吊牌咬断了丢在门口的柜子上，凶他，“觉得大就脱下来。”

　　“脱下来？”洛冬宜跟在他的后面走，许书煜故意逗他玩的，但是他当真呢，好像很纠结，他捏着许书煜的衣摆小碎步跟着跑，“可是我会着凉生病的，又要好久没办法见你了，你会生气吗？”

　　许书煜很敏锐地捕捉到这句话里的关键词，脚步放慢，说：“你上次回家生病了吗？”

　　“嗯。”洛冬宜点头，“所以上次好久没来呢，妈咪都不让我出门呢。”

　　他好像很无所谓自己生病，因为许书煜脚步慢下来，让他可以跟上的同时还有空闲时间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头，“身上长了好多小点点，妈咪说好吓人，然后我觉得热热的又冷冷的。”

　　许书煜彻底停下脚步了，洛冬宜一直看着脚下，没注意，一脑袋撞上许书煜的后背，许书煜转过身看着他。

　　“那你是不是又哭了？”

　　“没有。”洛冬宜袖子遮住半个手掌，捂着额头摇头。

　　“真的吗？”许书煜继续问。

　　“好吧，哭了一会会儿，妈咪抱着我我就哭的更凶了，然后妈咪说帮我跟爸爸讲来看你，我就不哭了。”

　　来看许书煜做什么，洛冬宜也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上次许书煜离开的时候的背影让他一直忘不掉，又或许是活了五年来，第一次把别人的衣服弄坏了的愧疚感让他想来道歉，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却总想着来见许书煜。

　　五岁小孩的忘性是很大的，可是他一直没忘记，他忘不了离别时许书煜望着他的眼神。

　　“嗯。”许书煜语气软下来，似乎他已经接受了洛冬宜是个爱哭鬼的事实，但是漂亮小孩总是有一些特权的，许书煜摸了摸他的脑袋，院子里之前也有小孩这样，身上长很多红色的小点点，然后发烧，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很严重了，在医院住了很久才好。

　　院子里很空，这次为了欢迎洛冬宜爸爸的到来，不再让小孩子们过来了，而是全都在屋子里，害怕小孩儿们乱跑撞到洛冬宜爸爸。

　　原本那些玩乐的设施就非常旧，现在没人了，更加显得萧瑟，风吹秋千，晃晃悠悠，嘎吱作响。

　　“坐上来，我推你。”许书煜用纸巾把座椅擦干净后，突然命令他。

　　洛冬宜不太明白为什么突然让自己荡秋千，但还是乖乖照做了，铁制的座椅坐着屁股不太舒服，许书煜不知道，许书煜只知道每次过来玩的时候，几个小孩都围在这边抢，许书煜是根本没有兴趣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晃晃悠悠的，凉风吹在脸上很舒服，洛冬宜也渐渐笑开了。

　　“好玩吗？”许书煜问他。

　　“好玩。”洛冬宜晃着小腿回答他，“就是屁股有点疼。”

　　笑着笑着像是反应过来了，他歪头看着许书煜，问，“哥哥，你是不是在哄我开心？”

　　“没有。”许书煜意料之中的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想太多。”

　　洛冬宜倒是不在意，觉得许书煜就是害羞了不好意思承认，他心里喜滋滋的，觉得和哥哥的距离又近了一些，哥哥也并不像看起来那样冷漠无情嘛，会带他找邱叔叔，还会把自己的衣服给他穿，而且还带着他来玩会让屁股有点痛的秋千。

　　他一路玩，上去玩滑滑梯的时候，非让许书煜在下面接着他，整个人滚进许书煜的怀里把许书煜带着也在地上滚了一圈，衣服上都沾上灰尘，况且他身上还穿着许书煜的衣服，许书煜躺在地上，他脑袋埋在许书煜怀里，看见许书煜头上的一根枯黄的小草，察觉许书煜情绪不妙，立刻开始装样子。

　　“好痛。”皱着小脸抱怨，许书煜果然忘记了生气，把他推起来让他坐着，语气有点着急，问，“哪里摔倒了？头痛吗？”

　　他到底还是个孩子，碰见这样的情况显然有点慌乱，洛冬宜却突然笑了，笑嘻嘻地说，“哥哥不要生我气，我给你带了新衣服。”

　　许书煜被耍了，却松了口气，看了看天色似乎有点晚了，拉着洛冬宜起来，“没摔到就没关系，洛冬宜。”

　　洛冬宜还在整理衣服，一直白皙的小手装模作样地在衣服上拍来拍去，闻言回答了一声问他，“怎么啦？”

　　“下次别再来了。”

　　他听见许书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