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侦探社》何伊的书屋

4、导演跑了

　　经过秘密筹划，我和小郄举办了一场侦探社读书会活动，地点是学校大礼堂，希望知情第三人再联系我们。
　　话题：请大家以墙上血迹、火灾、上吊鬼写一篇小说，字数不限，不得抄袭、发水帖、问无关痛痒问题。微信群先发通告，线上收稿子定人。
　　有以下几人荣获邀约，我俩扶着头很痛苦：
　　番茄炒紫薯，代表作《黑屋子里的人》
　　卫诚喵咪很喵咪，代表作《无名氏》
　　紫光金殿霹雳山功德无量仙尊，代表作《寒夜》
　　瓜瓜别呱呱了，代表作《他山之火》
　　叫我一声公举你敢答应吗，代表作《鬼》
　　。。。
　　这些都是没有水帖，正儿八经写侦探文的人，至少展现出诚意，挑挑拣拣一番，姑且不论文章质量，他们是真的想来。
　　郄社长在群里咆哮：改昵称~改昵称~不要用网名！鬼知道你们都是谁？
　　我看了不对，之前怕知情者暴露，文章是允许匿名的。
　　不过受邀请的人还是很听话，马上了改名。李燕（番茄炒紫薯），刘君宜（卫诚喵咪很喵咪）、张强（紫光金殿霹雳山功德无量仙尊）、徐小婷（瓜瓜别呱呱了）、王珊（叫我一声公举你敢答应吗）
　　然后我忽然看到了他
　　“喂，你快过来。”
　　政委刚发了通邪火，一看这狗屁不通的文章！
　　标题：血迹、火灾、上吊鬼
　　内容：我写不来，但也想来。
　　非常标准的水帖。
　　“这种人让我先把他踢出去。”接着小郄也震惊了
　　我们紧急补录了一个作者：黄儆光。
　　常理上讲，黄子是不可能对侦探文学感兴趣，他自己也在调查问卷中诚实写下：非本人自愿。我们根据罗夏测验中第三人线索出题，假如他真想来，不是就证明——标题中三个关键词和真相紧密相关。
　　血迹、火、上吊人，难道真相真的是命案？
　　“万一是巧合，第三人只是一个变态来报名，而黄子真正对侦探文学感兴趣。”
　　“那他来参加聚会。。。”我很认真看着郄翀勋“不是有机会能得到更多信息？”
　　手机提醒黄子在群里发言了：我篮球社有一个好哥们，他也想来，可以吗？
　　社长回复：恐怕不行
　　“随便就让人参加，遴选意义何在？”
　　“可他的狗屁文章算上标点，一共才10个字，都被破格录用了。”
　　黄子发了一个遗憾表情说：要不算了。
　　这句话在语法结构中当属典型病句，主谓宾一个没有，究竟表示朋友不能来算了，还是我和朋友都不来算了？此人可说毫无文学素养，对主办方缺乏应有尊重。
　　我在群里艾特黄儆光：
　　如果你这位朋友确实是出于对侦探文学热爱，可以过来旁听一节。活动以我们作者在创作过程中理解、构思、行文的感悟展开，吾以书会友、齐聚一堂，何乐不为？
　　“现在只要他来，什么条件都得答应。”
　　小郄深吸一口气
　　“算了，也才多一个人而已。”

　　礼堂活动开始后，发现不是多了一个人，而是来了一群人。因为没有附加限制性条款：仅限本人参加。5位作者亲友众多，高朋满座、济济一堂。刚开始招新时，我社门可罗雀，殊不知，还有这么多热爱文学的雏鸟嗷嗷待哺。
　　不久前食堂里社死一跪，让舆论如火如荼，新冒出来一个猫狗CP，这也充分说明——热爱文学的小鸟是冲着吃瓜来的。黄子哥们是篮球明星徐超，整个篮球社都来了，红男绿女、气氛活泼。
　　“他对他下跪求婚！天呐，真嗑死我了。”
　　听见这话，猫都气死了，差点被桌角嗑死的是我。
　　玖州找我，导演正在幕后小黑屋忙活的焦头烂额。
　　“完了完了完了。。糟了糟了糟了。。来这么多人，PPT仅有7页。”
　　陈玖州把门反锁
　　“郄主持让我支援你，说咱懂点舞台、灯光、特效啥。。。怎么办？我也好慌。”
　　导演郑重的把手放到玖州肩上，猫咪苦瓜脸“你大哥我，对幕后操作的经验仅限于用鼠标播放PPT！”
　　“哦~”
　　“但是我们要有信心，来你坐这儿~发挥新闻传播专业的应变能力，台本一边演一边写，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陈玖州泪眼婆娑握住导演的手“新闻传播没学过写台本。”
　　我手机里弹出一条陌生信息
　　“来学校外面，停车场上有一辆黑色奥迪，我有话想对你说。”
　　我不能联系在台上主持的社长，他正在播报PPT第一页内容：欢迎各位来宾，莅临我侦探社。很荣幸在这里与大家欢聚一堂，下面介绍本社的5位优秀作者，他们是：
　　番茄炒紫薯、卫诚喵咪很喵咪、紫光金殿霹雳山功德无量仙尊。。。这不能怪我，那些社死的ID是他们自己想的。
　　“玖州，哥哥我有急事不得不出去一趟，对不起你啊~”我抓起手机准备离开，却被死死地拖住“什么草台戏班子？导演跑了留PD在这。。。那我怎么办？”
　　“我们节目的精髓就是。。。三个字（咬牙切齿）水时长。”我解开他八爪鱼一样的手，留下最高指示
　　“导演！你之前义愤填膺说，她们罗夏测试题水字数是无节操的。”
　　“你就按导演的意思来！记住节目朝黑深残方向发展，把低净值、不符合需求的观众全部筛掉。”我扣上帽子带着口罩奔出小黑屋，临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此刻屏幕上是这样的【20XX年度中洲市高考真题模拟卷】
　　第13题：已知函数f(x-1)=x^2-4x，求函数f(x)、f(2x-1)的解析式（10分）

　　一溜小跑到校外停车场，满世界找车，听见几声喇叭声。黑色奥迪的车灯亮了，有引擎启动的声音。我假装镇定走过去，打开前座车门系好安全带。
　　“今天是读书会，你身为作者怎么可以溜号？”（玖洲：导演你说这话摸过良心没有）
　　黄子把车开出车位后，也不说去哪儿。
　　“没关系，有徐超在顶替我。”
　　“有什么事不能在礼堂里说呢？”
　　“基本没什么事，礼堂里人太多，很吵。”
　　一路经过立交桥和高架灯，光线照亮少年脸庞时明时暗，空间飞舞暧昧因子，安静中呼吸都很明显。他忽然问我“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恶人，耍了女孩子的混蛋。”
　　“是！”
　　黄儆光没说话，很长一段时间我觉得他在思考，什么话又该怎么说。奥迪车停在月夜风急小树林，我跟着黄子下车，瞬间想到杀人和抛尸？
　　“丝袜奶茶不错，要不要来一杯。”
　　“等下这是哪？”我看向周围茂密树林，附近有缤纷彩灯和美丽雕塑。
　　“中洲市河滨公园。”他说，然后走到不远处小贩那买东西。
　　我拿出手机，路上它贴着我口袋不停震动，抽空看了一下微信，小郄那栏有20多条未读，第一条是刚刚出发时发的：你赶紧把高三数学题撤掉！还有陈玖州未接电话和微信留言：卫诚，外面吵起来了。
　　关掉手机，先放进兜里。我眯起眼看着端奶茶黄子，他还买了面包——你半夜来公园里喂鸽子么。
　　少年坐在一旁长椅上，双手撑起下巴，在沉思。
　　我坐到他旁边
　　“有几个问题问你，能回答就回答，不想说就沉默。”
　　“嗯”
　　“你认为用沉重、痛苦、背负来修饰是什么样的真相？”
　　没回答
　　“如果真相痛苦到无法承受，原因会是什么？”
　　没回答
　　“墙壁喷溅血迹、烧焦房子、吊死的人你联想到什么？”
　　我以为最不可能回复的问题，他开口了
　　“这就是白璟从别人口中听到的真相，可惜她被利用了，就像你和你那个同学一样。”
　　“利用？”
　　少年掰住我肩膀“我怎么样能让你相信我？”
　　“。。。”
　　“在你眼里，我是一个让少女自杀的人渣！”黄儆光眼神很奇怪“我尽量远离她，好傻，说什么帮助我的话！我是一个混蛋，那个利用你们善良和正义的人，明明已经有无辜的人被毁掉！
　　卫诚，我好难过，怕白璟被毁掉那样，不论是爱我的、还是我爱的人，像捏掉人偶头一样毁灭掉。你们获得的那些信息，其实是在利用你警告我。
　　就因为……我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