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红瓦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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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脚步声密集传来，林越看了一眼原先看好的小径，转了方向，她还不熟悉羊府地形，不知这小径后面通往哪里。
反正还能跑，先带着追她的这群人绕一圈，跑到院门口去。
“站住，你是哪里当差的？还敢偷听大少爷讲话！”
回身望着逐渐缩小的距离，
林越视线里的景色是不断晃动着的朱色房梁，她突然想起自己看的武侠片中能够飞檐走壁的人物。
她想，如果现在有这样的人突然出现就好了。
眼看着就要跑出房梁，
【宿主，抬头】
脑海中突然响起的机械音虽然突兀而诡异，可她还是照做了。
像是老天真的听到了她的心声，
“闪到右手边，把手伸给我。”
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当真从天而降，她扫了一眼自己的右手边，正好有一片一人高的灌木从。
她一个利索闪身的同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下一刹那，天旋地转。
等林越回过神来时，眼前，已是宽阔的长安街景，
放眼望去，可遥看皇城宫殿，红墙黄瓦，瓮城环河，旌旗飘摇。
而她旁边，一个握手就将她拉上房檐来的，
就是那位早上还被侍从叮嘱过“莫要把裘衣脱下、毛毯离膝”、理应尚处风寒的陆大人。
林越同陆昭相识虽没几天，但一起共事多次，却是第一次看见陆昭脱下黑裘，
只着官服，他头戴铜冠，眉宇飞扬，比从前更添一丝爽利，又因嘴角微微翘起，比平时更添了一份狡黠。
两人坐的地方挨得很近，林越隐隐约约又闻到陆昭身上那股雪松般的清香。
“你...”林越察觉两人的距离实在有些过近，她往旁边移了一下，侧过身伸出手指着他。
陆昭似乎知道她会是这般反应，他伸出手指竖在嘴唇中央，比了个“嘘”的手势，另一只手指了指下面，示意她仔细听。
耳边有清风拂过，房檐下各种人声随着习习凉风传入两人的耳朵里。
“唉？那个人呢？”
“我们看见他刚刚明明就是朝这边跑的，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我们也看见了。”
“吵什么？怎么不追了？”这是羊伯琼的声音。
“少爷，那个偷听的人，明明看到他往这边跑了，等我们追过来，他却突然不见了踪影。”
停顿了几秒，羊伯琼立刻暴怒。
“废物，一群废物！”
“就算他是个残废，现在你们在这耽搁，也早就跑没影了！”
那些侍从们一个个都低下头，互相打量着彼此，不敢回话。
羊伯琼观察一下周围，挥手拢一圈人，指一个方向：“你们这一队，出院子，分两头追，”又换了一个方向指：“剩下的，去后院追，个个房间都要搜索，不要放过。”
林越聚精会神地听着梁下的动静，万幸自己没有冒失走近那条小径里，要不然就真进死胡同了。
“是！”
接着是一串密集的脚步声，人慢慢走远了。
林越直起自己的身子，好奇地摸上眼前堆叠的瓦片，小声说：“没想到，陆大人原来还装病呢。”
陆昭不回答，反问她：“你听没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
“知道的太多，会被灭口。”
陆昭作势就要把林越一脚踹下去，不过幸好林越躲得及时，没让陆昭捞着机会。
陆昭正了正脸色。
“交给你的，都办好没有？”
说到这个，林越气不打一处来，看陆昭现在这幅样子，明明早就盘算着自己来查羊伯琼，让她自己做诱饵，却不告诉她，等到她陷入麻烦，再像一个天降救星一样过来救她，这都是什么道理。
她回复的声音也闷闷的，也直接表明自己的埋怨：“你说呢？这么多侍从在这一个院子里围着，还是两拨人，我都怀疑你是故意的。”
“两拨人？”陆昭没有理会她的指责。
“我在羊伯琼的房中看到一个女人，还跟那个女人对视一眼”林越回忆着这个女人的模样。
林越按照自己的侧写顺序对那个女人进行描述。
“女性，年龄在三十五岁到四十五岁之间，鹅蛋脸，细眼柳眉，梳妇人发髻。身材微微发福，身高在一米五五左右。”
“喜爱艳丽颜色和华贵首饰，外在奔放其实内心细腻。”
说完这些，系统的声音突然想起。
——【检测到，嫌疑人侧写已完成】
林越：？！
误打误撞，侧写了嫌疑人？
这个待在羊伯琼身边的女人，就是和羊仲已这个案件息息相关的嫌疑人。
陆昭见她话没说完，却停顿许久，侧过脸来挑着眉看向她。
陆昭见状，压下心里的震惊，继续说道。
“应该不是来偷情的，看她眼神，并没有被拆穿时的恼羞成怒，反而，只是被偷听的恼怒。”
林越还在回忆更深的细节，陆昭却先一步打断她。
“还有...”
“不必了，我知道是谁。”
突然，林越脑海中灵光一现，记忆中浮现出一个人名，
妇人、羊仲已、出现在羊伯琼院中、害怕被人发现...
就是她自来到羊府便常常耳闻，却从没有见过面的
——“罗姨娘”。
脱口而出之间，陆昭肯定了她的猜测，看向林越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些赞赏的目光。
“对，就是她。这些描述与我从前在学堂所见并无半点出入，”陆昭的双眸眯了起来：“这么多年，她竟全然未变。”
“那我们可要下去？”林越内心挂念着罗姨娘嫌疑人的身份，现在她就出现在羊伯琼的院子里，两个人方才还在密谋着什么，看样子很可能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林越虽然现在还不确定案子的具体案情究竟是什么，也不确定羊仲已作为涉案人员，是加害方，还是受害方，
但是当两名嫌疑人聚在一起秘密谋划时，他们就很有可能是共谋！
“不必。”陆昭抬起手拦住她的蠢蠢欲动。
陆昭起身，稳健走在瓦片上，他环顾四周，找了个位置蹲下了下来。
见林越还愣在原地，他招招手，示意林越跟上。
林越原本以为，扒在窗户上听人墙角已经是一件够让她匪夷所思的事情。
没想到，下一秒，陆昭像挖宝一样把一块块青瓦拿起来放在一旁，一个能看到羊伯琼室内的天窗悄然打开。
陆昭乜了一眼林越因为惊讶瞪大的眼睛，抬抬下巴让她仔细瞧。
林越压低身子往屋里看。
羊伯琼站在门口朝外望，来回踱着步子，明显沉不住气，相比之下，罗姨娘就显得不那么着急，稳当坐在位子上不说，仔细听，还哼着小曲儿。
林越抬头，与旁边一直盯着她的陆昭对上视线。
她朝陆昭拱了拱手，对他找的这个视角表示拜服。
陆昭换了个位置，移动到林越对面，与她一起听。
两个脑袋凑在一起，盯着屋里人的一举一动。
羊伯琼站在门口，一会伸长脖子往门口张望，过一会侧着头往后院瞧几眼，却都没能等来消息。
看他这样心烦，一直在旁静坐的罗姨娘也待不住了。
起身劝道：“别看了，有消息，他们自会来通知你。”
“不知被那人听去了多少，要是那个事儿都听见了，我们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羊伯琼说到这，陆昭和林越对视了一眼。
罗姨娘背对着他们，继续说：“不必太过担忧，我看那人双眸虽然亮堂，但左不过是个仆人，翻不出什么花来。
再说，就算是俞氏那贱人派来的，你是大少爷，说两句，自然能让她把人交到你手里。
到时候，随便结果了他，不就死无对证了吗？”
罗姨娘看着面容敦厚，说起话来，却是刻薄至极，一条人命在她手里了结了，好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羊伯琼听到“俞氏”猛地转过头来，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她？她莫非已经起了疑心？
不应该啊，我虽说不上日日都在她面前孝顺，但也是按照以前的常例请安，扮演孝子没几个能比过我的。”
林越心里暗暗一惊，虽然羊伯琼未指名话中的“她”是谁，但林越肯定，那就是俞氏。
莫非，这羊伯琼是假少爷？作案的应当就是这位罗姨娘了。
可是，这跟画像系统有什么关系？
林越感觉自己又被绕进去了，索性先不去想，再仔细听。
“孝子？”罗姨娘听到这像是想到什么，笑了一声：“你那弟弟，好像不开窍一般，我都那样着人去打发他。他昨夜还不是在我院门口跪了一夜。
只是可怜了你，竟被他下了重手。”
林越想起昨日遇到羊仲已时仆从说的话，她仔细辨认，这羊伯琼虽然被打，看着脸上没伤，走起路来也不见跛脚。
羊仲已这是打的哪里，不愧是习武之人，如此精准。
羊伯琼从门边遛到罗姨娘身边，满脸苦相：“可别提了。本以为一个书生，去了军营能混出什么名堂来，谁曾想他在军营混得风生水起。
现在回来，也不是当年那个任我欺侮的哑巴，我现在见他面还得躲着他。
你说你当年放他去军营干嘛，就应该赶紧随便找个由头，把他逐出羊家。
现在好了，人家来跟我抢爵了！”羊伯琼无可奈何地朝罗姨娘拍了拍手。
林越蹲的腿有些麻，她想换条腿支撑，却不想踢动了一块青瓦。
只听“咚——”的一声，青瓦穿过林越的指缝、穿过横梁、穿过木架，精准落在了罗姨娘面前的桌子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红瓦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