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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郎有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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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遇害的第五日,公主回府询问案情。
此刻,陆昭在东边偏殿中看着桌台上的菜肴,食之无味。
不知那个说自己已学了近十年画的人,画得怎么样了。
陆昭的思绪突然被一女声打断,“陆昭,别想案子了,且让手下人去查。你这刚从病榻上下来,父皇都同本宫念叨说好久没见你了。”
那女子依偎在身后的男人怀中,咽下喂过来的一口果酒,又从递上来的盘子中拿过自己的酒杯,喂了一点给身后人,神情妩媚地朝陆昭举杯。
陆昭被点,恭敬地应下,硬着头皮举起自己手中的茶,喝了下去。
脚步声从殿外接近至殿内,陆昭偏头,他没想到,她当真没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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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越在看到那兄弟俩的反应后,便知道这案子应该是要结了。
一想到近在咫尺的五百两黄金,她激动地跟在健步如飞的黑衣人身后往东边的院子去了。
看到黑衣人在自己前面单膝跪地,双手捧着画纸高过头顶,林越虽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也照做了。
“画像师已画完凶犯画像,请殿下过目。”
林越悄悄抬头,隔得太远,她看不真切,只看到大殿之上,一个衣着华美的女人靠在一个男人怀里。
台下,陆昭坐在轮椅上,自如地抿着茶,神情冷冷的。
这位应该就是文鸢公主。
“画像?本宫上午求父皇刚颁的皇榜现在就找到画师了?看来这督查司的画师都是吃白饭的。”
文鸢公主笑着直起身子,将酒杯放下,冲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招招手,“拿来,本宫倒要看看这凶犯是什么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行凶杀人。”
黑衣人默默站起身,余光看陆昭冲他挥了挥手,才上前将画像呈上去。
公主没动,她身旁的面首识相地将画纸接过,缓缓打开,侧着身让公主看得方便些。
公主在看清画像上的人脸后,本来妖娆多情的笑容瞬间褪去,面色一凛。
不多久,面首似恍然大悟,新奇着叫道:“唉,殿下,这画师画错了吧,这不是李陶吗?他刚刚还...”
话音未落,只见他面容突白,嘴角抽搐,一口黑血喷在展开的画像上。那画像没了握住它的人,从台上一直飘到阶下。
站在身旁的大监见状不妙,立刻大喊道:“护驾——保护公主殿下!!!”
霎时间,四面八方,一群人听到号令,涌了过去。
林越看着台上围住公主乱做一团的侍从们,心下微微一动,这凶犯的作案手段升级了。
原来只会用最普通的冷兵器,先划出致命伤,再给已经死了的人毁容,现在都会下毒了。
林越眉头微微皱起,与同在台下巍然不动的陆昭对视一眼。
陆昭他端着茶杯一口一口地喝茶,像个局外人,台上纷扰与他无关。
看她也望见自己,陆昭朝她递了个眼神。
林越静悄悄地站起身来,走到陆昭的背后去。
这局势太混乱了,她先找条大腿抱上要紧。
文鸢公主踹了一脚歪倒在她身旁,已然断气的面首,朝周围人厉声喊道:“吵什么!看谁敢戕害本宫!”
她抚平自己衣袖上刚被扯起的褶皱,扶着自己头上的发髻,又重新换上那妩媚妖娆的笑容:“来人,把李陶带上来!”
“不用找了,他在这。”
黑衣人从殿外走进来,他刚刚收到陆昭的手势,送上画纸后便从侧门出去,到院落门口守株待兔。
凭着林越的画像,他一眼就认出了送完酒后慌不择路的李陶。
他一手提着剑,另一只手提着个人,出声时,手中的李陶被推了出去,摇摇晃晃摔倒在地上。
陆昭不再沉默,摆出督查司司长的架势,沉声问道:“李陶,你为何杀|人?”
只见那李陶抬起头来,眼睛已经哭得红肿。
他向台上的公主大喊道:“我为何杀|人?为何杀|人?
我多么想问问公主,为何他们都能得到公主的爱,而我怎么努力都是错的!”
原来,李陶是公主有了驸马之后,第一个收进房中的面首。
他长相普通,也没读过什么书,只是因为会看公主脸色,说些漂亮场面话哄公主开心,所以很快,便失宠了。
慢慢地,这面首越收越多,李陶见公主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有时一个月都不一定能见到一面。
为了重获恩宠,他不惜买通管家,扮作仆人,来到公主殿中侍奉,也正因为这样,才结识了王氏两兄弟。
可是无论他怎样谄媚,公主丝毫不为所动。
李陶逐渐认清,公主已经将他完完全全忘记了。
“凭什么传闻中一直与公主不和的驸马都能得到公主的目光,甚至连公主殿中侍奉洒扫的两兄弟都能因为会舞弄些花草跟公主说上话。
而我,却像是一个被遗弃的破烂玩意儿,随意丢在了公主府中的某个角落。”
李陶在发泄过后,面若死灰,对陆昭询问他的作案细节都供认不讳,一一陈述清楚,十分配合。
可是他心爱的文鸢公主,对他的剖白不为所动,反而表现出了明显的不耐烦。
在陆昭问道如何量刑后,她甚至没抬头看一眼,丹唇一合一闭,吐出两个字:“杖毙。”
就在陆昭要将此案盖棺定论之时,身后林越突然出声:“不对!他应该还有同伙。”
陆昭明显听到了,他朝身后竖起两指让她噤声,又大声回复道:“那本案就此了结,李陶押回大理寺等待行刑。公主请便,督查司先告退了。”
“等等”,文鸢公主抬起头,眼神越过陆昭直达站在他身后的林越,“那位揭了皇榜的画师呢?怎么不上来讨本宫的赏?”
“画师林越,参见公主殿下。”林越不知为何公主会突然注意到她,不卑不亢地问候行礼。
感谢刚刚黑衣人带她行了一次。
“抬起头来,让本宫好好瞧瞧这位画出凶犯的大画师。”
林越闻言,抬起头来,对上台上公主审视的目光。
现下她的距离,刚好够看清这位文鸢公主的容貌,方才的一片混乱并没有使这位的魅力减少半分,几丝凌乱的乌发垂在耳畔,配上嫣红的红珠耳饰,反而增添了一些风韵。
站在公主身旁的大监收到指令走下台,装满五百两黄金的盒子就这样堆在了林越的身旁。
“谢殿下恩典!”林越谢过后想要起身,与陆昭一同走。
这皇家之事她本无意卷入,拿到这五百两,如今她只愿能全身而退。
可世事总难预料,也常不遂人所愿。
“慢着,既谢过,本宫还想赐林画师一个恩典。”
林越抬起的腿又放下,稳稳地跪回地上。
她眼神涣散地盯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和那张沾满黑血的画像,听到公主问她:“林画师如此年轻才俊,可有意做我的面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