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刑侦高手养成笔记》东闻夏

14、画像中

　　听到林越的话，堂上众人纷纷将视线对准她。

　　这些眼神友好不友好先另说，林越还没见过这般阵仗，顿时心里咯噔一下。
　　她从前做侧写，一般都是一对一服务，而且基本针对的都是整个案件最核心的人物——犯罪分子，刚刚跟系统的对话也只是她浅薄的猜测而已。

　　知道自己手里拿捏着好几条人命的林越快速镇定下来，稳定心神，整理着思绪。

　　站在林越身旁的陆昭是第一个侧过身来看她的，但林越注意到，陆昭皱起的眉头下专注的双眸中，流露出的并不是鼓励，不是期待她说出什么案件的真相，而是一种“你在添什么乱子”的轻视。

　　另一边的庄迷见她要开口，先一步按住她的肩膀，递给她一个眼神，意思是让她“不要急”：“先听大人怎么说。”

　　林越欲言又止，看向一旁站在灯影中的陆昭。
　　陆昭抿着嘴唇，眉头依旧紧锁，看着不像是知道真相的样子。

　　跪在地上的羊伯琼发话了，还是那般蛮横无礼的语气：“你这小破画师，什么时候这里轮得到你说话。早上跟陆昭那个狗贼爬到我院里的屋顶上去偷窥，现在又说自己知道什么真相。你们督查司办案，就是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办案的吗？”

　　一同跪在旁边的罗幽锦，原本摆出事不关己的态度，听到羊伯琼这样说，眼神瞬间往林越这里直视过来。

　　羊伯琼这人，直到现在，骂她也就算了，还不忘连带把陆昭给骂了，更是犯了忌讳，把他们俩等同于整个督查司，在羊国公这样看重清誉的人面前骂朝廷官员，不用她跟陆昭动手，羊荻稹应该也会出手教训他这个口无遮拦的儿子。

　　奇怪的是，羊荻稹没有出声，而是负手站在那里，像是没听到羊伯琼的话，一边叹气一边摇头。
　　本来羊伯琼就足够猖狂，这下见他爹没什么反应，说起话来更加肆无忌惮。

　　他从地上站起来，冲着正殿门口厉声道：“来人呐！”指着林越他们三人：“把这三个人赶出去！”说完，迈着小步跌跌撞撞退回到罗幽锦身边，像方才那般张开双臂护着她。

　　很快，几个拿着有小臂粗的木棍的侍从们一个接一个地进了屋中。

　　“且慢。”陆昭不紧不慢地抬起两指，做出一个阻止的手势。

　　林越看陆昭一脸淡定的样子，心里急的火烧眉毛。
　　再不说话，我们真要被赶走了。

　　相比之下，庄迷却淡定得很，他手搭在林越肩上，再次示意她不要着急。

　　那些侍从有些人不认识陆昭，但都被他那副不好惹的样子吓得不敢上前，且被围的三人腰上均挂有督查司银制令牌，更是让他们停住脚步，几个人围成半圆，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羊伯琼，”陆昭不再假装客气：“罗姨娘谋害朝廷命官，这个人，我是一定要带回去的。如若你执意阻拦，那便是与东梁律法想抗，我身为督查司司长，不必请人大理寺，即可将你一并捉拿。”

　　“你...”羊伯琼见陆昭丝毫不被他的话影响，示意领头的侍从快点上。

　　侍从会意，大喊：“兄弟们，一起上——”

　　霎时间，林越的肩被不由分说地一把从后拦住，整个身体向后倒退一步。林越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被陆昭带的闪退一步，这样庄迷自然比他们前进一步，不必大动作便可出手。

　　林越察觉自己肩头的重量，陆昭的手掌不同于他本人时刻冷冰冰没有温度的脸，宽大而温暖，此时林越觉得温度太高，不自然地咳嗽一声。
　　余光向旁边一瞥，陆昭目不斜视，没什么反应地将手拿下来，自然地背过手去。

　　此时，林越再看向那群侍从，已经全部躺在地上开始哀嚎。相比之下，庄迷像真的只是往前走了两步一样，还是同刚才那般波澜不惊。

　　“你有方法？”陆昭站得高，声音小而低哑。
　　“我觉得可以一试。”林越见方才一直装死不回应她的陆昭终于问起案情，心下又燃起了点点希望。
　　“若是说的不对，会如何？”
　　“羊伯琼那人，你不怕他死缠烂打？”
　　到这时候，陆昭竟然还有心说笑。

　　这是什么意思？如果羊伯琼就挑她这个无权无势的软柿子捏呢，他这位督查司司长，不管一管？

　　陆昭看出林越的顾虑，不再逗她，面上还是冷冷的：“我既然在这儿，督查司便会保你。”

　　“若能说中，自然重重有赏。”
　　林越一听有赏更加来劲了，她还没忘自己想要跑路的初衷。如果这赏是允她离开督查司，那不赚翻了。

　　陆昭停顿了几秒，又补充：“若是说错了，我和庄迷便先走一步。”说完，眼睛斜过来看她一眼，言下之意，是让她自己留在这儿自生自灭。

　　撂倒全部人的庄迷已经退回到他们身边，听到陆昭说的这话，林越感觉自己的衣摆被庄迷轻轻扯了一下。
　　她就知道陆昭这样轻易松口必然不会有什么说好话。

　　一直在旁边指挥众人的羊伯琼见势不妙，捡起地上的木棍双手高举冲陆昭抡了过来。可还没进到陆昭的身，便被庄迷利落的一脚踢飞，一下落到几米远外的地上，挣扎站起来时，嘴角有隐隐血迹。

　　“贤侄，你！”羊荻稹见自家的宝贝儿子被伤，不再沉默，像是完全忘记刚刚先起于自己长子的冲突，面向陆昭开始指责他。

　　庄迷果断出声，截断羊荻稹的话：“不论何人，大理寺办案期间胆敢妨碍的一律处理。”

　　“你...”

　　“还说不说？”僵持间，陆昭见她一直不说话，便开口询问。

　　听到这话，原本还在心里给庄迷鼓掌的林越，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个陆昭，奇怪得很，到底是希望她说，还是不希望她说？说希望她说吧，方才又恐吓她一番。说不希望她说吧，等她安静下来，又来问她。

　　“自然要说。”
　　羊伯琼已经跌在地上喘着粗气，不能起身，林越不必再防着他一言不合就出手的性格在庄迷身旁受他掩护，于是便主动上前一步。

　　林越朝生着气的羊荻稹拱手示意：“国公，”又朝一直坐在主位上呜咽声不断的俞氏拱手。

　　羊伯琼吐出嘴里的血沫，看林越连续对着两人拱手不作声，忍不住骂道：“你在这墨迹什么。”他看了一眼陆昭之后，便像恍然大悟般：“我懂了，你们督查司怕不是太废物，什么都查不出来，便让一个画师出来说他查出什么，怎么，是要在这靠鞠躬把你们口中所说的真相查出来吗？”

　　陆昭听他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过他还没说话，林越结束必要的礼节，慢慢踱步到羊伯琼的身边，双眸紧紧盯着他，开口解释道：“羊伯琼，你不必如此欲盖弥彰。”

　　“之所以向国公和夫人拱手，是因为替他们二人这么多年倾注在你身上的心血感到惋惜。”

　　不出林越所料，这个羊伯琼果然是个草包，不过又必须感慨，人在关于自己拼命想要掩饰的事情上是如此敏感。经她这样隐晦地提醒，原本羊伯琼身上那股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了，脸色更加苍白，甚至身体都开始隐隐有些颤抖。

　　罗幽锦在这时也察觉到羊伯琼状态不对，一下就跳出来：“你在说什么！”

　　她张牙舞爪地朝林越扑过去，却被人牢牢钳制住，她测过身去，发现都是羊家的仆从。

　　“老爷，您这是...？”罗幽锦一改方才淡然出世的态度，脸上挂起林越第一次见她时露出的微笑。

　　“你继续说。”羊荻稹问林越，没有理罗幽锦的示弱，连一点眼神都没分给她，自然没看到罗幽锦脸上谄媚的笑容。

　　“耗费这么多心力，国公相必也渴望迫切得到真相。而小人只是画师，内心现下全是猜测。不妨让小人画上两幅画，那答案全在画里。”

　　没等羊荻稹发话，林越却先收到来自陆昭的眼刀。她又再次看到他这样轻视的眼神，心里顿时感到厌烦，下意识偏过头去，等待羊荻稹回复。

　　羊荻稹沉默很久，朝身旁摆摆手：“去拿纸笔来。”

　　在这之间，突然有一黑衣人不打任何招呼贸然进来。林越注意到时，那黑衣人已附在陆昭耳畔向其悄悄说着什么。
　　羊荻稹身旁的管事想要出手询问，还没来得及拍上那黑衣人的肩膀，便被一块放在眼前的令牌硬生生怼了回去。

　　林越不由得好奇，这是什么令牌，威力如此之大。

　　纸笔一到，林越不再废话，羊荻稹的脸方才她已看过很多遍，心里记得清楚，而俞氏和罗幽锦两人的面部特征她早就分析透彻，现在只需画出羊伯琼和羊仲已小时候的脸来，让二人辨认即可。

　　她在心里默念。
　　“系统。”
　　【检测到，嫌疑人侧写已完成，可开始画像】

　　“现在请根据我所描述的俞氏和羊荻稹的面貌特征，画出他们俩的儿子在七岁时的画像。”
　　【请宿主开始描述】

　　“羊荻稹，方脸，剑刀眉，下垂眼，覆舟嘴，蒜头鼻，额头宽阔，中庭较短，嘴唇偏厚，下巴中间有颗黑痣。”
　　“夫人俞氏，鹅蛋脸，柳叶眉，丹凤眼，鹰钩鼻，左眼眼尾有颗红痣，额头高挺，中庭长，双唇偏薄，下巴尖小。”

　　林越在心中不断回忆，力求描述的百分之百正确。系统也非常配合，握住画笔的手在宣纸上自然流畅，不一会，便画出一副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