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罪与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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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府，主院正殿。
羊荻稹和俞氏坐在正中央，
林越、陆昭与方才已经醒过来的庄迷一起立于堂下，斜侧着身子，淡然看向跪在地上的羊伯琼和罗幽锦。
羊伯琼刚刚挥舞着长刀，突然拦在罗幽锦的面前，却敌不过几个侍从一起发力，不过挣扎了几下，便被制服。
一晚上，羊伯琼连连惊恐，罗幽锦又反复大悲大喜，现下两个人分开跪着，脸上的神情颇为一致。
林越视线在两人之间不断变换，觉得他们都能说得上淡定自处，甚至可以说是淡漠，仿若自己所作所为，并非杀人放火，不值得兴师动众的审讯，反而是这些抓他们的人在小题大做。
“我问你，”羊荻稹的手一拍桌子，一声脆响划破原本厅中的静默，他怒声问：“这火，到底是不是你放的？”
“是我放的，”罗幽锦语气平稳，没了方才在潜芳苑的歇斯底里，也没等羊荻稹再问她，便自己承认：“人也是我杀的。”说完，静静地低下头，再没有多余的话，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
听到罗幽锦如此坦白，未做任何辩解，羊荻稹心中更加窝火：“...你指的是勤恪，还是闽瑛。”
罗幽锦慢慢抬起双眸，盯着俞氏，嘴角讥笑：“都是我杀的。”
羊荻稹听到这话，面色发青，不由觉得错看良人，他扪心自问，罗幽锦嫁给他以来，虽为妾室，但并不比正妻俞氏缺什么。甚至自己有段时间因太过偏爱，还在大家族中传过宠妾灭妻的流言来。
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虎毒不食子，罗幽锦杀了自己和她的儿子，二儿子羊仲已她罗幽锦从小便不待见，自己当时一心扑在朝堂上，庶子不会如嫡子一样继承自己的爵位，便没有费什么心思来培养，如果是因为这样的原因，罗幽锦不待见自己的孩子，那他羊荻稹又何尝不是罪魁祸首呢？
至于杀了收养来的女儿，羊荻稹更是想不明白，当时羊闽瑛的婚事，还是罗幽锦和俞氏两人一起合力促成的。那时他下朝听说这个喜讯，还笑得合不拢嘴。
坐在羊荻稹身旁的俞氏再迟钝，也察觉到罗幽锦饱含深意的眼神，她担忧发问：“幽锦，你缘何这般看着我。”
罗幽锦乍被点破，眼睫快速翻动，僵硬地转移视线，并不答话。
而这一切，都被站在一旁林越等人尽收眼底。
林越在两人跪下后便开始观察罗姨娘和羊伯琼的脸，她已有了基本的侦查方向，又突然想起那天陆昭的观察，往陆昭站的方向微微倾侧，小声开口问：“陆大人，不知你是否发现了什么。”
令林越意外的是，陆昭的视线很明显，也在她观察的两个人身上。
被林越这样一打断，陆昭没有不悦，也没有看她，只是简简单单“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林越见身边这人眼睑眨得飞快，实在神情专注，不再去打扰他。
于是转向另一边的庄迷，向他问了同样的问题。
庄迷明显被那迷药害得不轻，脸色蜡黄不说，嘴唇青白，一副失血过多的样子。听她这样问，在身侧垂着的手轻轻摆了两下，没什么力气，声音微弱：“实在不懂这个女人。她这般看重嫡庶，就算杀了自己的儿子，那能怎么样呢？她与羊伯琼勾结，便吃准羊伯琼会保她吗？”
“杀庶子，保嫡子，为的是爵位，这个常人便能想到，可这个爵位，跟罗幽锦有什么关系呢？”
庄迷声音虽然小，但还是精准地字字传进林越的耳中。
他们三人在堂下，堂上的羊荻稹一直步步逼问罗幽锦为何这样做，命她交待其中缘由。
罗幽锦还是那副冷漠面庞，不论羊荻稹在上面如何捶胸顿足，威逼利诱，她最多只是抬起手，将垂到肩上、稍显潦草的头发撩到耳后，除此之外，无他。
羊荻稹心中愤怒非常，他坐下又站起，来回踱步间不断对默不做声的罗幽锦指指点点。
最后他心下一横，走到陆昭的旁边，不好意思地赔笑：“贤侄。”
林越听到羊荻稹这样称呼陆昭，忍不住笑了一下。
陆昭听到身旁人的声响，立刻侧目过来。林越看到陆昭阴恻恻的眼神，犹如有人拿刀悬在头顶上一般，马上把笑收了回去。
羊荻稹无暇顾及林越这样名不见经传的闲杂人等，心里嘀咕这小生忒没礼貌，便继续说下去：“让贤侄见笑了。请问贤侄，若按律法，罪人罗氏这般，交于督查司审问的话，该论何种处罚呢？”
林越听羊荻稹这样问，不由得替陆昭捏一把汗，连她个现代人都知道。这查案和判刑完全是两码事。陆昭是隶属大理寺不错，可他领办督查司，平日只负责查案，不负责量刑，就像她之前所在的警局和法院的关系一样，陆昭又怎会对这些律法条例如数家珍。
陆昭听到羊荻稹这样问，思量一会，用林越少见的慎重认真回话：“勤恪生前是朝廷命官，官拜上将军，按当朝品阶应为四品。照东梁律法，谋害朝廷六品及以上官员的，上至朝廷命官，下至庶民百姓，一律论斩，非大赦不得释放。”
林越站在陆昭身旁，惊讶地眨了几下眼睛。
陆昭的话，虽然声音不大，但胜在清晰，传到羊伯琼的耳朵里，足以让他立刻明白，只见他膝行到罗幽锦面前，再一次张开手臂护住了她。
“不准杀她！”羊伯琼一脸凶狠：“陆昭，你不是查案的吗？你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再敢拿什么莫须有的律令蛊惑我爹，信不信等我袭爵之后立马杀了你？”
林越闻言挑眉，这羊家老大，怎么一会一副面孔。前面几日还有个正常人的模样，现下全然面目可憎，在羊国公和自己母亲面前也不装了，摆明维护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姨娘。
陆昭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遇到扬言要杀他的人比说要感谢他的人可多多了，他不怒反笑：“哦？杀我？我等你。”
想到这里，林越盯着跪到一起的两人看，双臂环胸，觉得还是想不通。
这时，她突然灵光一现。
“系统。”
【检测到，嫌疑人侧写已完成，可开始画像】
“等等，我有事要问。”
【宿主请说】
“画像系统不止能画嫌疑人的画像对吗？”
【请您回顾使用须知】
“播放。”
【考验宿主记忆力的时候到了，祝好】
林越：？
怎么每次到一些并不紧要的关头都要作壁上观，这系统属隔岸观火型的吧。
林越想了一会，下定决心。
“可以对吧？”
【是可以的宿主，不过你要画谁的画像】
系统好像看穿了她的企图，林越也想到它能听到自己的心声，便不再隐瞒。
“我怀疑，罗幽锦才是羊伯琼的亲妈。”
“所以我想，能不能通过画像，画出一些线索。”
林越想到这里，不禁想起自己还在警局时协助当时画像师处理的案子。
一对年老的夫妻闹到警局来，两人大大出手，不惜撕破脸皮。
当时队里的女警只剩她自己，她也完全参与了这个案子。
原来那对年老夫妻中的男方，怀疑养了三十多年的儿子根本不是自己的血脉，尽管做了DNA，结果男方还是不相信。
当时画像师看那对夫妻儿子的照片，立刻就说：“这确实不是亲生的。”
孩子的基因完全继承于父母，长相这种能够外显的更是，像是脸型，鼻型，眉形等等皆是父母的融合款，只不过有时母亲的特征外显得多，有时父亲的特征外显得多罢了。
林越一开始受到陆昭的启发，分别观察了羊家这两位夫人，和两位儿子的容貌。
羊伯琼和羊仲已的外貌特征，有些许相似的地方，那些也都是在羊荻稹的脸上能够看出来的。
比如，羊家三个男子脸型均为方脸，清瘦之中，棱角分明，眉毛粗黑，双唇均为一薄一厚。只是因为不同的母亲，两人在眼睛和鼻子上差别较大。
羊伯琼眼睛不大，眼角笑纹严重，眼瞳浑浊，散光无神，鼻子为鹰钩鼻，整个五官给人一种不适之感。相比之下，羊仲已眼睛就比羊伯琼的大些，或许也因为绝非整日嬉笑的纨绔子弟，他双眸炯炯有神，清亮无比，山根高挺，比羊伯琼看上去整个人英气不少。
【当然可以宿主，您想画什么线索】
“能否根据夫妻二人的长相，画出小孩的模样。”
【当然可以，现以完成侧写，只要是本案涉及人员，皆包含在系统范围之内】
“不论几岁？”
【不论几岁】
这边林越与系统已经讨价还价完成，那边羊伯琼见势不妙，已爬行到俞氏的腿旁，求她救罗幽锦。
俞氏看着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为了自己亲爹的妾室求她保全，不由得面露难色：“你怎能与她搅和在一起，她是你姨娘啊。”
“娘！儿子可是嫡出，您得护着我的心意。若罗姨娘被督查司抓走，那儿子也不活了。羊府便等着绝后吧！”
整个屋子里，没人料到羊伯琼会说出这种忤逆之言，没等俞氏哭出声来，羊荻稹先一步将巴掌对准了他的脸。
羊伯琼的脸肉眼可见的红肿起来。
羊伯琼见这些话确实让他爹有些犹豫，开始变本加厉地说：“爹，娘。儿子作为嫡出，觉得姨娘这般不是不能原谅的...”
“你...你个逆子，那可是你亲弟弟！”
林越实在是看不下去这场闹剧，突兀地插进父子两人的对话：“咳咳咳。”
林越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羊国公之后便将眼神锁定在羊伯琼身上。
她说：“国公，在下知道，这罗姨娘的杀人缘由，她为何迟迟不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罪与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