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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朝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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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识青讶然:“婚约?”
“儿时戏话罢了。”
温亭序不再多言,她撩开车帘朝着京中看去。
马车前行着,一路走过繁华地带,萧识青从未来过京城,好奇心比温亭序还盛,
少年仰着脑袋,从马车中探出头,“哎,那旗面上的八卦是什么?京中原来也有算命的骗子啊。”
“主子,你看还真有人信呢!”
温亭序微微扶额,“你可小声些,莫让人听了去。”
少年微微坐正,“知道了主子。”
温亭序忽地问,“你们护行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萧识青抱着剑坐在一旁,听此大大咧咧:“还能做什么,找个地自己蹲着等单子呗。”
温亭序来了兴趣,支着下巴打量萧识青,“你年纪轻轻,是怎么想着去做护行的?”
护行一途潦倒时吃不饱穿不暖,更何况萧识青这般江湖经验少的少年要做到这等位置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酸汗水。
“将我带回去的干爹便是护行,所以我就跟着他干了。”
温亭序若有所思,昨日青楼之中,她依稀看见萧识青下巴上皮肉翻卷而起,今日却是完好如初。
这般异样让她想到了江湖上的一种秘术,秘术名为人皮面具,面具触面而融可更改一人的面容。
如果她没猜错,萧识青面上戴的,应当就是人皮面具了。即然要给自己做事,萧识青的身份,自己便需要调查清楚些。
因此温亭序直直盯着对面少年,“当真?”
接受到主子怀疑的视线,萧识青微微一愣,“当然是真的了!”
两人同行一路四日,如今到了京中,温亭序也不怕这家伙对自己如何,“即然当真,那为何不肯真面目示人?”
两人间的气氛凝结,萧识青眼中神情一瞬间锐利,忽然又软了下来。
他挠了挠头,支支吾吾:“主子,因为我长得丑啊,所以、所以。”
长得丑?
温亭序看了看对面少年,少年骨相极好,似天生自带一种懒散气质,却又不让人生厌,此时带着面具,
若是丑,又能丑到哪里去?
温亭序知晓这不过一个借口,索性她也没有多问,“你既为我做事,三年后是去是留我管不着,可这三年中不能因为你的问题出现差错,朝堂之上,京城之中但凡走错一步,便是死无葬生之地。”
萧识青看见了自己主子眼中的严肃,也不再嬉笑,应了一声是。
马车摇摇晃晃颠了一路,终于在温府停住,“小姐,温府到了。”
跟在身后的萧识青早已震惊过,温亭序前往晋州寻护行那日带着一箱金子,而后他便猜测温亭序是京中哪家的大小姐,如今看来果然没错,他的主子,当真是一位千金小姐。
时隔三年,温亭序再次回到京中,温夫人得知她要回京,早早便在门口等候,眼见马车停在门前这才压抑着心中激动,“可是亭亭回来了?”
“娘,是我,我回来了。”温亭序眼眶微红,心中思念怎能是简单一句回答就能表达的?
温夫人擦了擦眼泪,忙不迭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回来了可就不要再离开了。”
温府中缓步走出来一人,男人身材高大着一身朝服,他扶住温夫人往里走,“夫人,你先回去休息,我还有些事同亭序商量。”
他回头朝着温亭序看去一眼,示意她跟上。
温夫人将他的手拍开,瞪他一眼,“亭亭才回来,你又要她做什么,先说好,今日不准,让亭亭好好休息一日。”
温大人无奈了,“夫人息怒,实在是此事事关重大,明日!明日一定让亭序休息,到时候将她抓来陪着你。”
温亭序无奈:“娘,你就先去吧,待我忙完了一定第一时间来找你。”
温夫人一气,扭头就走,完全不搭理这父女两。
两人排排站好面面相觑,半响温亭序抬头,“爹,可不是我惹娘生气的。”
温大人瞪他一眼,“小兔崽子,走吧,跟我去书房,这位是?”
萧识青站在温亭序身后,温亭序一时间竟将他给忘到了,此时连忙吩咐下人,“给他安排个住处,离我院子不要太远。”
“爹,这是我新找的侍卫,名为萧识青,实力不错。”
萧识青抬手行礼,“见过温大人。”
温大人:“?”
侍卫?
他仔细看了看,那少年长得俊美,可年纪或许还没有自己女儿大,什么侍卫,暖床的侍卫吗?
温大人秒懂,一手做拳咳了声,“那什么,你自己注意一些,府上这么多人时刻盯着呢。”
温亭序自然知晓府邸人多眼杂,萧识青就算再好的功夫也不宜在此施展,“放心,依照他的实力不会露出破绽。”
温大人点点头,放下了心。两人各聊各的,竟把话接上了。
温亭序问:“爹,您找我来可是有什么大事?”
书房中,温大人神色颓靡,烦躁地在桌上翻找着什么,“亭序,你可是在路上遇见杀手了?”
温亭序有些惊讶,她竟不知父亲也知晓此事,“有萧识青护着我,暂且无碍。”
“当年我就同你说过,不应该去做官,你看看如今。”温明鸿一脸焦急。
温明鸿碎碎叨叨,“你一女子,在家绣绣花种种草,好好做你的大小姐。你爹又不是个无能的,让你嫁个好人家还不简单吗?”
“可你倒好,三年前背着你爹我闷不吭声地跑去当官。”
“亭序啊,你可知如今的京城水有多深?”
温亭序听着一堆念叨,不经脑瓜子疼,“爹,这个官我必须做。”
“离京这几年,我每每夜晚都在想,我为名扬天下只身进入朝堂是否正确,因为没有女子愿意吃朝堂的苦,出生、坠地、嫁人、贤内便是她们的全部。”
“可我不愿,我想让诸多女子同我一样,我想告知她们,女子自己也能做自己的靠山。”
“可三年过去了,人心会变,人自然也会变。”
温亭序话锋一转,“阿爹,你可曾去过边疆?”
“皇上将我派去边疆隆周,那是什么地方?一处穷乡僻壤里,明明没有战乱外族,可地方官假借京城达官之名重赋税徭役,那里的人们都饿得啃树皮了,饿殍遍野。”
温亭序眼中竟有些泪水,“我刚到时,有一个孩子饿死在了他娘的怀里,我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在我眼前死在我怀里,死于饥寒。”
“京城百姓都说这世道公平,可若是这世道公平,边疆为何会有那么多百姓吃不饱穿不暖?”
“若是公平,为何会有那么多孩童身患重病时得不到药治,有那么多男儿回不到家乡?”
“京城中的毒瘤,我定要一个个地,将他们拔除。”温亭序狠声道。
“你……你。”温明鸿叹了口气,在书桌前坐了下来。
“你就是心太软了,世道不可能一直公平,你能帮她们,那其他地方呢,每个地方你都能看见吗?”
温亭序道:“爹你常说女子心软,是,我是心软。我虽不能每个地方都看见,但我相信不同的地方,有一个不同的我。”
温明鸿的嘴角微微勾起,却在温亭序望过来时悄然放下,他怒声质问温亭序,“这么说你是真的要踏进京城这个漩涡了?”
“爹,我已经出不去了。”
温明鸿将奏折递给温亭序,“懒得管你!你可知皇上为何会推你做这哪边都不讨好的御史?”
温亭序擦了擦眼泪,接过奏折询问;“为何?”
“上一任御史解甲归田,而后出了一起案子,案子的背后是谁暂时不好说,但朝中大臣都不敢得罪,可皇上又偏偏要一个结果。
“这案子推来推去,成了个烫手山芋,最后推给了御史台,最后会落在谁头上,不必让我多说了吧?”
温亭序此时才渐渐了然,案子对于朝中诸位算不上难,难的是该如何拿捏这个度,因为——朝中没有人愿意得罪这位幕后主使,可皇帝却是打算培养一个出头的鸟。
若是查出,牵连幕后贵人后面的路定然不好走,可若是欺君……那可是砍头的大罪。
这是明谋
皇上需要一个出头的鸟,而背后主使则是需要一个替罪的羊。
朝中官员推来推去,竟然推到了自己身上。
温亭序正欲说什么,只见温明鸿挥了挥手,“该怎么做你应当心中有数,也就不用同我商量了。”
温亭序一愣,乖乖应是。
待出了房门,温亭序将眼角残余的泪痕擦去,笑着摇摇头,“还说我心软呢,自己不也心软,不是吗?”
说什么训斥,看见她一哭,不也一样舍不得了吗?
*
萧识青在兰亭院里找了间屋子住下,侍从一路领着他将周围的路辨识了一番这才离去,待领路的离去,萧识青立马从榻上坐起。
主子现在不在,偷一会闲应当可以吧?
想到此萧识青立马精神了,他三两步越上房檐,朝着刚前去的街道越去。
京中的街果真名不虚传,不说玩乐,便是吃食都险些迷花萧识青的眼,他东走走西瞧瞧,手里拎了一连串吃的,待将街道走完,萧识青算了番时日,这才拎着糕点往温府窜去。
他翻墙而过直往兰亭院而去。
“哎小家伙,别乱跑呀!”
一道黑影直窜到萧识青脸上,猝不及防间萧识青一只手拎着猫,另一只手护着手中糕点。
小猫爪子抓挠,嘴里还不停地喵喵喵,萧识青看了片刻发觉这只小猫正是昨晚自家主子捡回来那只。
婢女朝着萧识青跑来,扶着膝盖微微喘气,“多、多谢公子,这只猫乃是我家小姐的,您……”
小婢女喘匀了气这才看清面前是谁,“萧公子?”
“是我,这家伙是怎么了?”萧识青将小猫放在地上,不一会就见得小猫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喵喵喵!”小黑猫似乎极为开心
来人一手接住小猫,朝着萧识青望去,赫然看见了萧识青拎在空中的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