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他的第五年》时清柯

14、第 14 章

　　这种天气还真是变化多端，刚下完雨，长街青石路上还是湿哒哒的一片，街道两侧的绿植沾染上了雨水，路口的一道栏栅上挂着的蔷薇花染上水汽后更显娇艳欲滴。

　　雨后彩虹就是这般美好的出现，扰乱了言柯的心弦。

　　“所以，你能送我一副画么？”宋清妄不厌其烦的再次问道，其实他要的答案不单单是指画。

　　言柯看着窗外突然出现的彩虹，心脏也跟着跳动：“可以。”他没有理由拒绝，因为就连老天都在帮宋清妄。

　　宋清妄笑起来：“那我还真是要好好感谢老天了。”言柯一愣，他好像总是能猜到自己心中所想。

　　“能把你之前的那本画册送给我么？”

　　言柯有些奇怪：“我可以再给你画个新的，那本已经不知道被我放到哪里去了。”

　　宋清妄很执着的摇头：“我就要那一本。”

　　“为什么？”

　　“因为上面有你的过去。”宋清妄说。无论过去，无论将来，他都想在言柯的世界里留下自己的踪影。

　　言柯不信，或者说他觉得宋清妄应该不单单是因为这个：“你是不是看到周思沐了？”

　　“周思沐。”宋清妄低喃道。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可明明是第一次听到，却也让他嫉妒不已。

　　……

　　言柯在高中这期间，身边少不了周思沐的存在。换句话说，周思沐是他人生中的第一道光，因为有他言柯的高中生涯才能过的多姿多彩，光芒万丈。

　　很多人都说言柯这个人很会玩，大家都愿意也喜欢跟他交朋友，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人群。但只有他心里清楚，自己会被繁花包围，只是因为身边有周思沐这样一个人。

　　言柯在遇到周思沐之前，他一直是生活在阴影里长大的孩子。从幼儿园开始，就被人欺负，被人说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

　　幼儿园时常会有亲子活动，言伊很爱他，几乎所有的活动她都不会缺席，每天言伊都是最早来接他的，班上的小朋友都很羡慕他。

　　小朋友的观察力真的很强，他们很快就会发现言柯没有爸爸，每次都是妈妈来接他。从那天开始，班上的小朋友就都会来欺负他，把他辛辛苦苦画完的画撕掉，故意对着老师告状等等。

　　言柯就哭着跑回家问言伊他是不是真的没有爸爸。言伊听完也跟着一起哭：“小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

　　言柯不想看见言伊哭，只能用他那细嫩白净的小手给言伊擦干眼泪，坚强着说：“妈妈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很快言伊就给他换了一个新的幼儿园，在这个幼儿园他交到了很多好朋友，班上的小朋友都非常喜欢跟他玩。

　　他放学回家后就跟言伊讲他在幼儿园里发生的趣事，小朋友都喜欢夸大其词，分不清现实和想象，他们的心中都有很多奇思妙想，所以言伊并没有当真，只觉得他开心就好。

　　言柯上小学时，他的精致五官就已经初显了，小学的同学都喜欢和长得好看的人玩在一起，加上他很聪明，又很活泼开朗，所以言柯一进到班级就收获了很多好朋友。

　　直到有一次言伊来学校接言柯回家，她是专门请了半天的假，为了陪言柯过生日。

　　一走到班级门口，就看到言柯坐在课桌上，笑意朗朗，身边围着一群同学。言伊在那一刻突然意识到了危机，她神色不悦的敲了敲门：“言柯。”

　　教室里的所有人都看过来，言柯看见妈妈本来笑的更开心，可触及到言伊的表情，他也收起了笑意，乖乖跟在她的身后。

　　言伊把他带到了办公室，同班主任老师商谈言柯的事情，全程都没有问过他的意见，就给他办了转学手续。

　　一直到新的学校，他才反应过来，言伊不想要自己交很多好朋友，她怕这些人会影响到他，更害怕这些人会伤害他。

　　言柯说：“妈妈他们不会伤害我，他们是我的朋友啊。”

　　言伊始终不听他的言论，在她看来，这事上所有人都不值得相信：“你还小，不知道人心的险恶很正常，但是你要知道，这个世上除了妈妈，没有人会对你抱有全心全意的爱，有的只是伤害。”

　　“妈妈，不是这样的……”在那么小的年纪，听到这样的话，他不愿意去相信。

　　但他同样也受不了言伊的哭，只要言伊一哭，他就会缴械投降：“妈妈，我答应你。”

　　新的学校很好，很平静，大家都默认了不跟言柯玩。从此以后，热闹再与他无关，他只需要专心学习。

　　灰黑色的生活一直延续到高中，在开学时言伊和以前一样会在班主任耳边提及不要让言柯交朋友。班主任自是一脸诧异的看向言伊：“在这个年纪交朋友很正常，这人要是没有朋友得多无趣啊。”

　　言伊神色严肃，不似玩笑：“他不需要，他只需要学习。”班主任闻言也不再多言，只是偷偷打量在她身后的言柯，愁闷压抑，不似少年，这是班主任对言柯的第一印象。

　　“啧，这年头还有妈妈不让人交朋友的。”一道不羁的少年音从门口传来。

　　男生的爸爸在听到自家儿子当着人家面吐槽出来时，先是一脸震惊，再是给他来了一锤子，最后拉着儿子跟言伊道歉。

　　言伊倒也没在意，带着言柯离开了。周思沐吊儿郎当的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的背影，嘴角又是一阵嗤笑。恰好被他爸爸看到又是一个锤子：“还看什么，还嫌不够丢人？你以后少给我惹祸。”

　　“知道啦。”周思沐随口答应，在看见言柯离开的瞬间，他就铁了心要跟言柯做朋友了，这麻烦老爸还是替我兜着吧，他想。

　　分班之后言柯就像以往一样打算安安静静的当个透明人，班主任要每个人都要到台上来做自我介绍，在到言柯和周思沐时掌声额外浓烈。

　　言柯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氛围了，他没办法适应的仓皇逃下讲台，继续安安静静当他的透明人，就连选座位他都是选的最后一排里面的位置。

　　炙热的太阳光照射进来，可以把整个教室照亮，但总有一处阴影是太阳也无法照亮的，周思沐在这时突然闯进了他的视野，大大咧咧的露出他的虎牙，笑的肆意张扬：“你好，我叫周思沐，我想坐你旁边可以么？”

　　言柯还在晃神的片刻，他就已经不留余地地放下书包坐了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刚才不是都介绍过了么？”言柯有些奇怪。

　　周思沐还是笑着：“在讲台上说的那是你对全班同学的自我介绍，现在你要回答的只是我的问题，你回不回答，取决于你愿不愿意跟我做朋友。”

　　言柯眼中暗淡无光：“我不需要朋友。”

　　“那是你妈妈的想法，不是你的，我只想知道你的想法。”周思沐强行挤进他的视野。

　　或许是因为周思沐全身都被阳光拥簇，在他说话的期间，照射进来的光线施舍着给了言柯一根手指的温度，他点了点头：“我叫言柯。”

　　言柯还是对人冷淡，他从不主动找人说话，即使再好看的脸，遇上这样一个冷冰冰的性格人，大家也都不会再愿意去跟他玩了。

　　只有周思沐会不厌其烦的在他面前刷存在感，他在整个高中的人气都很高，他不缺朋友，却总是会出现在言柯面前。

　　“你为什么总要来烦我？”言柯试图用难听话把他赶走，他这样的人不应该跟自己玩。

　　周思沐就像那突然兵临的大雨，怎么躲也躲不过：“因为你需要我。”

　　“我不需要你。”言柯疾言厉色。

　　周思沐从后面变出来一根棒棒糖：“口是心非，特地给你买的，生活太苦，你需要一点甜。”

　　运动会是高中特别重视的一项活动，周思沐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给他报了名。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过了取消的时候。

　　操场上站着许多人，都在为自己看好的人加油呐喊。这里没有他的朋友，自然也不会有人为他呐喊，他都已经准备随便跑了，哨声一响，周思沐这家伙就拿着一个大喇叭站在国旗底下疯狂喊着言柯的名字。

　　言柯差点没把自己绊住，回过神来就发了猛劲往前冲，嘴角是他抑制不住的上扬，他在这场人声鼎沸的比赛中获得了第一名。

　　除此之外，周思沐还给他偷偷报名了元旦汇演节目，教他弹钢琴，弹吉他。拉着他一起站在元旦的舞台上，献上一曲美妙动听的音乐。

　　还会拉着他悄悄跑到天台，从书包里翻出一堆子的画具，坐在学校最高处，俯视整个学校，仰视整片天空。

　　他笑意盈盈，揽上言柯的肩膀告诉他：“我教你画画吧，你学钢琴学吉他都这么快，画画肯定也不成问题。”

　　周思沐是个很喜欢旅游的人，他喜欢在网上看一些旅游博主的视频和图片，他把毕业后的每一步都规划好后说给言柯听。

　　会告诉言柯哪些好玩的地方，他在说这些时目光闪烁：“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啊。”

　　言柯越来越爱笑，越来越张扬，这些瞬间每一步都离不开周思沐，他笑着点头答应了。

　　因为周思沐的影响，言柯身边也逐渐活跃了很多人，每次在言柯感到局促的时候，周思沐总会第一时间出现。

　　在言柯以为自己会越来越好的时候，言伊再一次悄悄把它带走了。言柯那时不知道她到底使了什么手段，逼的周思沐退学了。

　　言柯愧疚难当，在那一刻他突然发现自己是个灾星，遇到他的人都不会幸运，言伊是周思沐也是。

　　可周思沐直到最后离开的时候也是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笑着对他说：“言柯，等我们长大了，我还会来找你的，你也记得要多交朋友，别管你那倒霉的妈了。”

　　他笑着笑着突然哭起来，抱着他说：“言柯，你不要忘了我啊，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吧？”

　　言柯第一次见他哭，就像看见言伊一样受不住：“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

　　在他走后，身边的同学就不再愿意跟言柯玩了，他们都认为是言柯的错。

　　一直到高考，到大学，他试图反抗过言伊，最终她以性命为要挟，让他永远束缚其中。

　　后来的姜林泽和俞书，他也都在外维持着不咸不淡的关系，好让言伊放心，他只是没有想到更糟糕的会在以后。